“您……这是什么意思?”
郑飞鸿皱着眉头看向他,表情惊疑不定,似乎在求证。
郑玉财倒是无心隐瞒于他,直接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郑飞鸿闻言身体一颤,没有再话,目光转向不远处明灭的烛火,似乎要盯出一朵花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场面一时间就这样停滞下来。
直到,想破了脑袋的郑明珠,懵懂地追问出声,“爹,您和大哥在什么哑谜,我怎么不明白?”
然而,郑玉财和郑飞鸿两人都不约而同忽略了他的追问。
“怎么这么急,能做得干净吗?”
郑飞鸿话之前,特地咳嗽了好几声清嗓子,可此刻声音听起来,还是有几分特别的喑哑干涩,似乎极为的难以启齿。
见状,郑玉财撇了他一眼,似乎在嘲弄他的装模作样。
不过,他们的话题依旧在正常进行,“原本不需这样,实话,这处理起来也真的很麻烦,但是错有错着,他大概也发现了我们在背后做的手脚,现在主动开始对付我们,还把你那个同窗李翰收到了手下做事。”
“他的反应那么快?”
“毕竟能挣下那么大一份家业,难道还真的是傻子不成?不过,他也是聪明过头了,知道想对付我,绕不过二爷,居然就真干脆不自量力惹到二爷头上。二爷,又岂是那等善罢甘休之辈,这种事以前已经发生很多次,没有一次失过手的,他一个骤然暴富的乡下人,还能有例外不成?”
其实,下午曹二爷的原话是,要先去找谢家沟通,然后不行再动用老办法。
但郑玉财很了解,这只是场面话,正式动手前,给谢家个通知作面子罢了,梁枫已经把事情做出来了,哪里有那么好收手,二爷又怎会让他轻易收手,一定会像以前一样,直接斩草除根的。
郑飞鸿对这个不否认,只是还有几个问题,“就算把梁枫处理了,他下面那么大个摊子,咱们怎么能第一时间控制住,还有二爷,他如果知道咱们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他,他的脾气,爹您也是知道的……”
郑玉财显然胸有成竹,缓声道,“嗯,我已经查清楚了,梁枫的生意都是一个叫贺七的在主理,他自己很少插手,而贺七跟他夫郎都是卖身到梁家的。
所以,你们去那边的时候,把梁枫藏东西的地方弄清楚,事发之后,第一时间把他们夫夫的卖身契拿到手,自然就能控制住他,慢慢的也就会控制住所有铺子和管事。”
这一段话,让郑飞鸿消化了片刻。
不过,也只是片刻,很快,他便点头继续道,“好,我也会见机行事,那曹二爷呢,曹二爷那边才是最大的问题吧?”
郑玉财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眼神中有光亮一闪而过。
语气发狠,“我在二爷手底下待了这么些年,多多少少还藏着点把柄,如果二爷能够接受,咱们为了感谢帮忙,我也不是不能分出一部分好处给他;如果他非要一拍两散,那也别怪我翻脸无情。”
“事发后,你就直接去知府衙门告他谋杀,毕竟,这次动手的人也确实是他。
加上,我手里原本藏住的一些隐秘东西,一旦再落到曹三爷手里,我们两边一起动作,那曹二一定会玩完。”
郑飞鸿听完他的分析,心里不禁有些无话可,郑玉财先是利用曹二爷出手帮他对付梁枫。
结束之后,居然还想再拿这件见不得光的事,去威胁曹二爷,可真是把两边都榨得干干净净,一点价值也不浪费,天生的人。
不过,他不否认,这也确实是个好办法。
看来,他要走的路还长呐……
云辰这日旬休,又请了谢墨然和赵岩来家里玩,梁枫跟他们三加起来,刚好凑一桌斗地主。
云清则在一旁指挥着家里的人准备果盘点心。
赵岩在出了手上的牌后,立刻伸长脖子,大声喊道,“云叔叔,我还想要吃那个草莓冰碗。”
闻言,梁枫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对云清道,“别给他,这子连吃两碗了,马上要闹肚子了,这还没到真正热的时候呢!”
“哎,连对要不要,吱个声啊!”云辰不耐烦地催促了一遍,对于他们这种半路开差的行为深以为耻。
“我要我要,哈,刚好七对,到头了!”谢墨然啪一下甩在桌面上,慢慢摊开那刚好能跟上一堆牌,笑得万分荡漾。
坐他下手的梁枫,抿嘴摇摇头,“我不要。”
赵岩同样如此。
谢墨然把目光转向云辰,看他也一脸苦恼,显然够呛,立刻激动起来,想着大概率还是该自己出牌,那马上可以赢了,太棒了,嘴角不由出现两个可爱的酒窝。
不过云辰终究还没有明示,期待又催促的目光,盯得他浑身直发麻。
“啧啧,麻烦把表情藏藏,太明显了,”云辰摇摇头,轻轻放下手里仅剩的六张牌,慢悠悠道,“六个九,砰,我赢了。”
谢墨然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好半天都没有缓和过来。
愣了好一会儿,才捏着手里的几张牌,痛苦放声大叫起来,“啊,为什么为什么,我也是炮啊,啊,我马上也要赢了,老天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
云辰瞟了他一眼,“至于戏这么多吗?”
赵岩也很痛苦,因为云辰是地主,他赢了,就意味着他们剩下这几人都输了,“啧啧,不但冰碗没了,银子也没了。”
云辰得意地点点头,捻起一片蜜瓜边啃边道,“的不错,你们三手下败将,掏银子吧。”
然后就继续呵呵笑了起来,既有幸灾乐祸,又有赢钱的快乐,毕竟,他这几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老爹管他们管的超级严格,大夏天的,冰块都不能吃几碗。
梁枫摇摇头,从自己面前的一堆银子里,扒拉出一个绞地很的银粒,推到云辰面前,深叹了一口气,“啧,果然还是当地主有安全感。”
谢墨然则是愤恨地瞪了赵岩一眼,“都怪这个笨蛋,牌还净想着吃,不带脑子,只会自家人,拦了我好几把。”
“哎,谢三,你干嘛呢,找茬是吧?”赵岩哪能受他责骂,放下手里的牌,就要撸袖子干仗。
梁枫赶紧劝道,“赵,别撸袖子,千万别,你可是翩翩贵公子,温润少年郎,哪里能做这么不优雅的事?”
赵岩听了,动作一顿,深觉有理,再这院子里,还有几个貌美的姑娘和哥儿呢,他不能自毁形象。
只好对着谢墨然,反瞪回去,“这次先饶过你。”
“啧啧,看你那矫情样,一点也不爷们。”谢墨然嘴上依旧不饶人。
云辰把银子收到自己面前,了个呵欠,懒洋洋道,“谢三今天就是欠抽,咱们干脆一起弄他一次好了。”
刚刚算息事宁人的赵岩,兴致立马涌上来,“可以可以,我们谢公子十成是想撞树了。”
一听撞树,谢墨然整个脸色都变了,头皮一阵发麻,可怕的噩梦。
“这还是不了,咱们继续牌吧,牌,伯父也想继续是不是?”谢墨然连连摆手,对着大家露出极为讨好友善的笑容,还想拉同盟。
梁枫眯眼笑起来,黑心肠地道,“其实也并不是很想。”
“啊……”
一声惨绝人寰的喊叫后,就只能看见两个家伙抬着某人离开的身影,梁枫满脸兴致盎然,全程盯梢。
云辰坐在旁边斜了他一眼,十分无语道,“你可真够坏的,还跟着他们一起欺负孩子。”
梁枫尴尬地转过头,随手拿起一个草莓塞进嘴里,然后又故作苦恼地摊开双手,哀怨道,“宝贝,你要体谅我,我也是没办法了,再下去,我都要卖身给云辰了。”
梁枫不管在现世,还是来到这边之后,牌技都算得上一流的,直到某个家伙也学会之后。
云辰这子是个外挂,就他那个变态记忆力,几圈下来,几乎就能把所有人手上拿了什么牌摸清楚,他已经不记得,上次赢过云辰是什么时候了,好遥远的记忆啊感觉……
云清看他似乎真的有点感伤,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平时看着,一副恨不得就地坐化的模样,没想到,其实也还有一颗好胜的心呢?
半下午的阳光并不灼人,不时还有穿堂而过的清风,他坐在碧绿成荫的大树下,看不远处少年的嬉笑玩闹,梁枫坐在身边,不时帮他按按腰、揉揉腿,这样的生活真是舒适美好极了。
“哐哐哐”,一阵粗暴的敲门声传来,把花园里的几个人都给吓了一跳,他们家这是个三进的院子,大门跟他们现在所在的花园,中间还隔了个天井和前厅。
然而,就这,都能被听到巨大声响,可见那人砸门的力气有多大。
谢墨然脾性不好,当场就忍不住开怼,“这是干嘛,砸门抢劫啊?”
赵岩皱了皱眉,“不准是有什么急事?”
下人已经把大门开,梁枫透过敞开的厅门,一眼就见到来人身影,当即心里忍不住冷笑,总算来了。
他转身对着云清会意一笑,“宝贝,你们先在这,有人找上门来了,我去前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