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那个条件不行！”
杨光辉淡淡道，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这就对了。
陈予权精神一振。
昨天刚回来的时候，陈予权还担心这中间有些什么其他纠葛，毕竟马德山的姐夫是副专员，谁知道他和一把之间，有啥不对付？
虽然在得知新专员就是杨光辉之后，陈予权估计主要问题还是出在“价格”上，但也仅仅只是他的推测，不能肯定。
现在挺杨光辉这么一，那基本妥了。
条件不行，可以再谈。
只要不是其他纠葛就行。
真要是其他纠葛，那问题反倒复杂得多。
“杨专员，公允地，我们开出来的条件已经很合理了。”
这倒也不是陈予权讨价还价，而是确实如此。
收购酒厂的计划，从最开始定调子的时候，陈予权就明白了，要公平合理，不占国家便宜，甚至还要给予一定的优惠。
老实，当初老马等人还是有意见的。
现如今，哪有心眼那么实在的“生意人”？
谁不是想方设法的挖国家墙角，千方百计用最少的代价将国有资产变成私人资产？
不是都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么？
但是陈予权十分坚持，而且又用“美好前景”诱惑他们，到最后，算是勉强通过了他的建议，尽量公平合理。
审批报告的原件，陈予权亲自看过的，觉得没有问题，才同意他们报上去。
“表面看，是这样！”
杨专员也不否认。
根据陈予权对他的了解，此人是出名的公正无私，不会为了“讨价还价”可以贬低“对”。
“你们对酒厂本身设备的估价，干部职工的后续安排，都还算合理。这个部分，我没什么意见。”
“但是有两个问题，报告上并没有清楚。”
“杨专员请讲。”
陈予权坐直了身子，神情专注地看着他。
“第一个，就是姓公姓私的问题。如果仅仅是你们注资合作，那么这个报告没有任何问题，我实地考察之后，早就批了，不会拖到今天。”
“第二个，则是盲目扩张的问题。这个问题，比第一个问题还重要。按照你们的计划，酒厂短期内快速扩大规模，生产能力至少提高一倍，职工人数也会相应增加，占地面积还要继续拓展看上去，是件好事。不但提高了酒厂职工的待遇，还解决了许多就业问题。”
“但是，你们做过市场调查吗？本地白酒有没有那么大的市场？能不能消化你们扩大的产能？”
“据我所知，青峰人民并不嗜酒。毕竟我们是南方省份，对白酒的需求并不大。”
“目前青峰酒厂两千吨的年产量都没办法饱和，每年实际产量不到一千五百吨，还大多是低档的散装酒，瓶装酒不到四百吨。”
“这就是青峰酒厂的现状。”
“收购一个酒厂容易，改变市场规则，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这一下，不但陈予权大感赞叹，连康主任都是满脸佩服的表情。
他是杨光辉的秘书，杨光辉上任第一天，他就跟着，平时处理公务不显山不露水的，按部就班，除了年轻一些，对人严厉一些，倒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来。
谁知这番话一出口，就显出来了。
跟前任专员相比，这位的经济头脑和务实精神，都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上级给青峰地区派来这么一位脚踏实地的好领导，经济振兴有望啊。
有传言，杨光辉其实就是来青峰地区接一把的，现在担任行署专员只是一个过渡。等时成熟，就会正位书记。
果真如此的话，那是青峰地区之幸。
“杨专员，您的这两个问题，确实都是重点。有关第一个问题，杨专员您有什么指示，可以直接吩咐。”
杨光辉摆了摆，道：“陈董，指示谈不上，但有一条是肯定的，那就是国家不能吃亏。你们投资商的利益要保证，国家的利益同样要保证。要双赢，不能挖墙脚。”
陈予权轻轻点头，感叹地道：“杨专员，敬佩！”
这话确实是有感而发。
现阶段，如此重视国有资产保护的地方领导，实在不多。
这种挖国家墙脚的现象，至少还会在全国各地上演很长一段时间。杨光辉算是一个“另类”，或许正是因为他有这份眼光和坚持，上级领导才会破格提拔重用他吧。
杨光辉微微一笑，道：“陈董啊，你是社会精英，见多识广，客套话我们就不了，还是来点实在的吧。这个姓什么的问题，你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姓公！”
陈予权十分肯定地回答了他。
“这个不用考虑。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挖墙脚。”
“总是把眼光盯住国家的利益，能有什么出息？这样的人，哪怕最终富可敌国，骨子里头，也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无良商人罢了。”
杨光辉轻轻颔首，嘴里没什么，但望向陈予权的眼神，明显起了些变化。
这个年轻人，果然是有想法的。
很好，杨光辉就欣赏这样有独立思想的人。
“陈董，具体该怎么操作呢？”
康主任在一旁适时插话，含笑问道。
杨光辉对陈予权的态度变化，他当然能够感觉得到，心里也比较高兴。毕竟陈予权是他的浩阳老乡，能够得到杨光辉的认可，他也与有荣焉。
“首先，股份比例还是按投资占比来分配。这个必须要经过精准的估算才能最终确定。但不管国有资产占比多少，酒厂的性质不变，还是国有的。这一点，可以白纸黑字写进协议里边。”
“那经营权怎么算？”
这次是杨光辉亲自开口询问。
陈予权一笑，道：“杨专员，经营权肯定得归我方。这一点是合作的前提。但是，我只要三年经营权，三年之后，不管酒厂是个什么状态，经营权我无偿归还给地区。”
“陈董，这么有把握？”
这下，连杨光辉都吃惊了。
“你确定三年之内，一定能收回成本？”
陈予权笑了。
“杨专员，句自大的话，如果只是三年收回成本，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这么劳神费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