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没想到短暂的寂静过后,司劫与晏琇同时一口回绝。
厉执来回看看他俩,不等司劫开口,只见晏琇率先冷声道:“就算你遮住脸,但你不知道寨里的暗语,很快就会被人看出端倪,以你现在的身手,根本逃不掉。”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你自寻死路便罢了,到时我都要被你连累。”
厉执看他故意掩饰的样子心下一乐,也没有揭穿他,目光直视他道:“那你知不知道都有啥暗语?”
“不知道。”晏琇否认得极为干脆。
“谎。”
晏琇愕然看着厉执无赖又笃定的模样,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厉执理直气壮地凑近他:“你也了,先前有许多官府的探子都能混入里头,想来那暗语已经不算啥机密,你虽然是以压寨夫人的身份被抓进去,不需要过于了解那东西,但万一失了手,还是得留条后路,所以你一定也有所准备,是不是?”
迅速将心中猜想出来,厉执一边观察着晏琇的神情一边背过手,心情不赖道:“但你却不肯告诉我,莫不是你担心我的安危?”
“自作多情,”晏琇脸上染了几分恼色,“我怕你又坏了事。”
“这么,你果然是知道的?”
“……”
自知被绕进了坑里,晏琇一时无语,嘴唇紧抿着再不开口。
“事不宜迟,你再犹豫下去,这事儿可就真要泡汤了。你放心,与山匪交道,兴许我比你强——”
厉执话到半截,却忽地臂上一紧,连鬼脸面具也被拿走,他疑惑转头,只见被他冷落的司劫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先去金楼解毒,此事日后再议。”
厉执听他不容置疑的语气愣了愣,心底竟涌上一股微妙的暖意,于是稍作思忖,他好声劝道:“那啥,这毒我心里有数,但这次机会要是错过,对方可就要更严防死守了……”
“这些与你何干?”
没想到司劫又一句问得他突然答不上来,厉执不太自在地咳了两声,讷讷道:“我不是了,我本来想搭金楼楼主个人情,结果弄巧成拙了,好歹要挽回一番……”
“不用你的人情,”司劫直接断他,“你若早些告诉我,我已经同他要了这解药回来。”
“……”确实,按司劫五派之首的身份,那金楼楼主应无论如何都会卖他面子。
厉执无话反驳,可他微微尴尬地杵在原地,低垂的眸底闪过连他自己都唾弃的几分犹豫。
司劫的对,他分明不是什么嫉恶如仇的正人君子,何必非要做出为民除害的架势,他赶快解了枯花的毒,继续离这江湖远远的才是他该有的样子。
可是,这也是他与晏琇时隔十二年的重逢,尽管没有相认,但厉执心里清楚,他这个弟弟,人如其名,是他整个少年时期挂在心间却摘不到的一颗星,是早已烂透在污泥里的他难以比拟和碰触的辰光,如今猝不及防的相遇,距离这样相近,他实在不想有一日他后知后觉认出他,觉得他的兄长一出现便毁了他的计划,果然是个活该不受待见的废物。
“也好。”
便在厉执心绪杂乱间,头顶又传来司劫沉静的一声。
厉执怔然抬头,以为司劫终是同意了他的提议,却不等他什么,眼见司劫将他中了毒掌的手臂扯起,袖口翻飞,单手几个招式快速回转,眨眼封了他那一处的经脉,聚集盈盈内力在指尖,两指并拢按在他的灼痕。
心上骤然涌上夯实的撕扯感,厉执几乎一瞬间便意识到他在做什么。
没有丝毫迟疑,他拼了经脉逆行的力道,一口腥甜涌上喉咙,心潮起伏中,脸色仓惶地抽回手臂。
“你疯了!?”厉执不知自己为何这般愤怒,嘴角颤抖,从未如此厉声地对司劫大吼。
司劫像是也未曾料到他这十分激烈的抵触情绪,眉头微蹙地看了他半晌,又很快恢复镇定,不容拒绝道。
“你若一定要去,这是最便捷之法。”
“放屁!那也用不着把枯花转嫁到你的身上!”厉执心有余悸地瞪着他,向后退了两步,与他保持距离,生怕他再继续。
“有何不可?”司劫却往前道。
“我不行就不行!你他娘的敢再碰我……”厉执气到七窍生烟,偏偏一下卡壳,正为自己竟奈何不了他而跳脚,忽然看见趴在司劫怀里的厉狗蛋像是终于醒了,瘦的身体拱了两拱,便脱口喊道,“臭子!咬他!”
厉狗蛋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眼睛还未完全睁开,闻言一怔,随即一口咬在司劫肩头。
“……”司劫总算不动了。
厉狗蛋安静咬住片刻,似乎慢慢回了神智,脸上写着我在干什么,迷茫地看向厉执。
而厉执粗喘着,终于摁住乱撞的胸口,闭眼稳了稳差一点决堤的心神。
结果他一转头,正要再骂司劫两句,又是一阵哑然。
原是司劫正淡定将刚刚从他手中夺走的面具戴上,只露出一双深沉的眸子看着他:“那你留下,我去。”
“噗,”厉执看他一身霜白与那面具格格不入的模样,一下忘了想要什么,到底忍不住笑出声,“司掌门,你可装不来山匪那劲儿,你一开口就暴露了,还不如和晏琇一起当压寨夫人哈哈哈……哈哈……”
放肆的笑声越来越,厉执被司劫变冷的眸色吓了一跳,见他突然伸手,急忙往后跳了几步:“我开个玩笑!”
预想中的掌风却并没有落下,厉执睁开一只眼,发现司劫那一掌原是对着汤池一端的密林,眼前水雾飘散,落叶纷飞,劲风卷着枝梢沙沙作响,伴随“啪”的一声,枯枝脆断,自上面接连摔落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厉执愕然瞪着他们,包括身旁无声许久的晏琇也是一愣。
竟来了两个山匪。
厉执走近了才看清,那两个东西也就七、八岁的年纪,皆是身着脏兮兮的兽皮,戴了鬼脸面具,其中一个摔伤了腿,面具也掉了,正趴在地上,一张黑泥球似的脸充满愤恨地盯着他,虽是蓬头垢面,却依稀能辨认出来,是个女孩。
而另一个则捂着一只同样摔破皮的手,挡在她前面的同时,面具下的视线投向不远处两个动弹不得的大山匪。
“没用的东西!让你们去抹林子往这跑什么!还不快滚!”果然,那天乾余光瞄见他们,脸红脖子粗地叫骂。
厉执还是能听得懂一些流传已广的黑话,比如抹林子,意思是叫他们去附近的村庄里劫。他倒不意外这么屁大点儿的孩子就能当山匪,毕竟他这般年纪的时候也学会杀人了,他比较在意的是,那天乾紧张的态度已然明,这两个山匪与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放了我爹娘!”这时趴在地上的女孩爬起来,并不理会天乾的警告,一头朝厉执撞过去。
厉执不用内力也可应付她,转眼卸了她手里锋利的短刀,将她双手反扭着制住,另一手又一把拎起冲上来的另外一个,摸着身板结实一些,明显是个男孩。
而顾不上他们来回叫嚷着挣扎,厉执难免有些犯愁,心想原本只有一个地坤还好,不料他们还有俩崽子,这要是他假扮天乾独自回去,一家四口却三个都不见了,势必会引起寨里人的怀疑。
“一起。”
便在他一筹莫展之时,忽地听司劫沉声道,他茫然抬眼,迎面而来那地坤的面具,被司劫按在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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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我,荔枝怎么调戏四姐的,四姐都给他记着呢,读条完毕就动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