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耽美同人 > 我是你爹 > 138.乾坤
    院落中的几人到底还是放厉执进了那紧闭的灵殿,虽然这并非厉执那一番话的最终目的,但他也不急于一时,心知将这些人逼得紧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只不过他确实料得不错,晏惊河并不算防范他,不然他不可能如此轻松地进来。

    或者,关于这里的秘密,晏惊河从始至终防备的人,只有晏琇。

    “洗骨定乾坤?”

    灵殿内的一方明显由原本香炉鼎改造的巨大药鼎前,厉执牢牢按住身旁晏琇颤抖的指尖,一边故意无视神像后十余名被囚于此地试药的少年们,一边面色镇定地问道,“清楚些,到底是干什么的?”

    “定乾坤,”只见对面一人道,“当然就是随心所欲的分化成天乾或者地坤。”

    着,他也不再避讳,直接自怀中掏出两枚丹药,一黑一白,朝厉执凝重的眼底一晃:“这黑的为定乾丹,白的为定坤丹,不用我们再多解释,教主应该能猜到这分别有什么用了吧?”

    “……”厉执紧盯那人掌心的丹药,尽管心下极为震撼,却依旧面不改色,“你们想左右自己的分化?”

    “天乾自来力量强大,谁不想成为天乾?”此时开口的九极教弟子正是一名和元,“待我们教里各个都有了这道天然的强力,以一敌百,还怕他五派不成?他们定的什么不可随意以信香压制人的江湖规矩,也都是狗屁!”

    “可惜现今还在试药阶段,不然我们早就先上这天墟宫,宰他们个片甲不留——”

    “你们在哪弄的这炼药的法子?”不等那人激动的话音落下,厉执忽地问道。

    “晏……”而对方正欲回答,却忽地一顿,想来记起厉执先前的挖苦,便并未将“晏大侠”几个字出来,只话锋一转道,“自是令尊交待下来,我们也不知是从哪里得到的,只负责在此看守。”

    晏惊河。

    厉执闻言不免心惊,抛开世间竟存在如此匪夷所思的丹药,他仍是低估了晏惊河的疯狂,着实想不到他为复仇,还能做出这般前所未有之举。

    而偌大的江湖之中,天乾的确为少数,其次是地坤,最普遍的其实要属和元,只是分化为和元的人虽然并不会如地坤一般容易受到天乾牵制,但也注定无法达到天乾的功法境界。

    可即便如此,先不论这邪门的丹药究竟是否如所的那样传神,若人人皆可预定乾坤,甚至轻而易举去左右他人的命运,后果定会不堪设想。

    “当然了,”气氛沉默间,果真又一人开口道,“这定乾丹可比定坤丹要关键得多,我等自会谨慎看待,确认万无一失才会服下。至于定坤丹嘛,主要还是替五派的伪君子们所准备,到时候就叫他们全都变成动辄情期泛滥的地坤,柔弱不堪,整日只知沉沦欲望,岂不是快哉——”

    这次却不等他完,骤起的掌风陡然刮过阴暗空旷的殿内,掀着药鼎下燃尽的灰土,劈头盖脸朝他砸下,顷刻将他震出几尺开外,狼狈摔至那一群瑟缩在角落的少年们当中。

    紧接着厉执已一脚踏在他被血水飞溅的胸口,迎着周围瞬时的剑拔弩张,冷笑一声道:“我也是个地坤,你要不要见识我发情的模样?”

    “教主!”另外几人显然忌惮厉执身上的彼岸香,立刻大惊失色道,“我们绝无侮辱教主的意思,还望教主手下留情!”

    厉执转头朝他们看去,目光阴沉扫过他们惊恐的眸底,故意一言不发,将他们的紧张抻至极点。

    倒是唯有那叫无归的少年,与厉执对视间十分镇定,竟不带丝毫惧意。

    “你,”厉执不由朝他指了指,“别以为我当年救过你,现今便不会取你性命。”

    “我的性命早就是教主的,若想拿去,有何不可。”

    不料他神情依旧不带任何动摇地着,厉执这才突然明白,他是不在意生死,所以才无所畏惧。

    那方才他揭穿晏惊河不顾他们死活时,他第一个倒戈于他,眼下被如此对待,反而却不怕了,倒也是个怪人。

    “荒唐!”

    而就在厉执自无归的脸上收回视线之际,只听明显积郁已久的怒斥终是从身后响起。

    这“洗骨定乾坤”一对于厉执来讲虽也闻所未闻,但他总归是个“魔头”,在多数人看来,他没什么怜悯之心,也便不会成为阻碍。

    晏琇却不同,这也是晏惊河唯独有些堤防他的原因。

    “不论分化成天乾抑或地坤,此事皆为天定,岂容你们为一己私欲而胡作非为!”应是对晏惊河的此番做法已然彻底失去了信心,晏琇满眼布着血丝,山海剑铮然出鞘,直指几人,“且你们自行妄图颠倒乾坤也便罢了,竟又抓这些半大的孩子来试药,你们……你们可还有半分人性!”

    相比厉执,九极教的几人自然对晏琇并无忌讳,便即刻哼笑道:“他们都是五派的孽种,本就死不足惜,被拿来试药已经是便宜他们,何况这不都活得好好的——”

    “你们管这叫活得好好的?”晏琇不可置信地断对方道,随即目光所过,少年们各个骨瘦如柴,手脚被牢牢绑束,可看到腕子处皆是血迹斑斑,正脏兮兮地挤成一团,双目空洞地看着来人,仿佛连意识都已不清。

    “我们当年被五派赶尽杀绝时,活得可不如他们,”那人讽刺地哼笑道,“也不见晏少侠来替我们抱不平。”

    “……”晏琇一时无语,“可将你们赶尽杀绝的,并不是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

    “无辜?”对方像听到什么笑谈,笑得极为轻蔑道,“无妨,那等他们长大了,再来对我们喊喊杀的,就不无辜了。”

    “你们……”

    显然已是看出对方对此事的势在必得,更与他们不清道理,晏琇又皱眉凝视片刻,干脆往那些少年跟前一挡,最后咬牙道:“放了他们,我去同我爹。”

    “教主,”却见那人转向厉执,“那依你看——”

    “阿琇,过来。”

    像是知道那人想什么,厉执直接断他,面无表情朝晏琇道。

    晏琇闻声看过来,他自是看懂了厉执眼里的意思,按厉执一贯的做法,定是算先将这几人稳住,再寻个合适的机会动手。

    可晏琇也知道,厉执如今好不容易再次得到他们的信任,这件事绝不能与他扯上关系。

    “我不过去,”他破天荒抬头与厉执笃定地对视,“除非现在放了他们。”

    厉执便蓦地冷下脸,任由空气刹那凝固。

    “你要为了区区几个五派的人,与我动手?”

    “我只为我觉得对的事情——”

    “嗤,你果然改不了本性,”厉执一撇嘴,笑得目光狠戾,“幼稚。”

    罢,竟是厉执率先出手,乍然飞旋的宿铁扇惊得周围几人连忙躲闪,纷纷退后着,眼见与山海剑相撞间,两道身影已凌厉缠至一处。

    抛去逢鬼,厉执的身手实际与晏琇不相上下,尤其他半年来也曾苦心钻研,偏偏扶恶倾力传他的浮门心法却始终不能突破最后一层,对这宿铁扇的掌控也还并未达到游刃有余,所以面对晏琇势如破竹的长剑,几次都险些败下阵来。

    但晏琇的剑法正如他本人一般,尽管滴水不漏,却难免过于正气。

    所以厉执围绕着药鼎几番腾跃,狡兔似的频频虚招着实累人,几乎耗去了晏琇大半的精力,不出半刻,已然逼得他一招一式中生出几分燥意,连一旁观战的几人也皆是露出胜负已分的笃笑。

    终在晏琇一剑糅着所有内力毫不留情般劈来之际,厉执早有准备地纵身一闪,伴随一刹那充斥鼻间的浓烈药息,响声震天,背后那巨大的药鼎轰然碎裂倾倒,以至于无人听到他低头之下难能克制涌上喉底的得逞浅笑。

    “住手!”

    几人接连发出的制止声音夹杂无法掩饰的慌乱,厉执则适时地一掌掷向似乎因眼前景象而微怔的晏琇,恶狠狠直劈他颈侧,将人眨眼夺去神智。

    “还不快走!”他一边扶着昏迷的晏琇一边朝那几人大吼,“等着有人过来不成?”

    他来时便已在外头观察清楚,这紧靠墟云涧的十几座宫观相互间隔并不算远,此处废弃多年,突然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定要引来其他宫观内的道人注意。

    想到晏惊河应是特意找了这废弃的宫观就地取材以遮掩秘密,却也正好让他有机可趁,厉执心底难得在长久压抑之下稍微有了几丝痛快。

    更在那几人下意识欲在离开前将少年们灭口之时先一步挥袖,卷着地上数道药鼎碎片,顿时灰尘四起,只隐约可见少年们皆已头破血流,凄惨万分。

    于是那几人来不及再一一确认,趁着临近宫观被惊动的道人们还未到达,飞快地撤离出去。

    而天光已然大亮,像是那阴仄的灵殿豁然被度化,厉执最后瞄一眼神像后暂且失去意识的少年们,背起晏琇转身离开。

    却并未与那几人同路,而是径直朝他的住处而去。总之他们定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与晏惊河清楚,就算晏惊河有所怀疑,也寻不出一丝破绽。

    他在短暂的快意过后,只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意外发现知会司劫,放走那些少年固然简单,可这件事情无论怎么想都让他心觉诡异,只因那“洗骨定乾坤”之实在令人越想越毛骨悚然,绝对不是凭借晏惊河一人之力可参与谋划的东西,这背后定有其他更为惊天的隐情。

    是否与他们先前怀疑的肖青山又有什么关系?还是迟恪——他已问过晏琇,连晏琇也不曾听迟恪的下落,这就意味着与厉狗蛋相关的线索就此陷入绝地,一切好像又重回到了起点。

    便如此心事重重地一路沉思,厉执终在食时未过之前,踏着皑皑雪光,一眼望到院前拢光而坐的侧影。

    不禁用力揉了揉双眼,不敢相信地又看向此刻静静站在司劫身旁的另一人。

    这尉迟慎推着司劫在院中晒太阳的情景,怕是百年不遇,却莫名和谐。

    不太和谐的人,反倒是他。

    顾不上继续唏嘘,“啪”地将脚下裹着泥雪的石块踢起,厉执一手指尖不客气地狠弹去,霎时间便弹向藏于树后的人影,随即将背上晏琇扔给视线已照过来的尉迟慎,几步飞至跟前,一把将人拎了出来。

    他刚刚心中繁乱,被跟了这许久,竟没能及时发觉。

    “哪来的——”

    结果他脱口而出的质问尚未落下,突然看清掌心眼熟的藏青袍角,忍不住一愣。

    无归?

    他没有与另外几人一起去见晏惊河?

    还是被看出什么破绽了?

    他是来监视自己的?

    思绪飞转之间,只见被他那一指差点砸断骨头的少年像是对自身情况视若无睹,也没有半点行迹败露的狼藉,只神色沉静地看着他,缓缓伸出手。

    “教主,你方才受伤了。”紧攥的掌心依稀可看到薄薄的汗迹,那上头赫然是以桑皮纸半包着的一撮刀尖药。

    “……”

    --------------------

    四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