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巴卫确实是不打算再出现在宫崎佑树面前的。
要知道他也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妖怪了,自然也是要面子的。
被人那样的拒绝了之后，他没道理还会低声下气的去继续和那个阴阳师话，要他怜悯自己。
但接下来的日子，不论他怎么的和恶罗王一起把那些上赶着的妖怪给杀个干净,也还是都无法阻止自己去想那个人。
这样的想念,是他在遇上那个人类的时候从未有过的。
直到他再一次的走到了人类村子的外面巴卫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没救了。
他走到了那熟悉的屋子前,这一次却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仅仅只是躲在暗处偷偷的看着，但仅仅是这样，便已经抚平了他这些天那窒息烦闷的心情。
微风拂过,看着院落中对着人类少年轻声教导着什么的阴阳师。
那一瞬间,甚至是会产生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委屈、眷恋、不舍纠缠在一处，攥紧了心脏，难受到眼睛发热,却倔强的只是死死的盯着,攥紧了拳头而已。
他甚至想要不管不顾的毁掉这一切,但是还是舍不得。
只要一看到那个人，想要破坏的心情就都只会变成想要他更好的心情了。
原本想要证明自己可以逃脱这样的境地，但却不过是再一次的沦陷罢了。
*****
这是一个和往常比起来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一天。
天晴很晴,少年随村子里的其他人一起去了附近的城中赶集。
但正午的风刮过时,却又带上了几分微微的凉意。
云层缓缓的移动,却是渐渐有了乌云出现在了此处。
哒、哒、哒
不过数秒，那点滴零星的雨便落了下来。
一转眼，那雨却又是从细雨变作雨,再而下成了大雨。
却偏偏唯独宫崎佑树头顶，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支起了一把伞。
“俊太郎？”
巴卫每天每头的都会出现，只是他现在又变成了过去那个只会在人类少年不在的时候出现的情况了。
而且即便他现在出现在阴阳师的面前,他也不再会显露出自己的存在了。他仅仅只是做个隐于暗处，为了满足自己的心思而偷窥的妖怪罢了。
这样的事情他好像已经坚持了许久了不知不觉间甚至都已经是夏日了。
而夏季的雨总是来得毫无预兆。
当他下意识的取了一旁的伞给阴阳师打上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暴露了。
“为什么会觉得是我。”巴卫任由雨水打湿了自己，却是定定的看着伞下的阴阳师。
伞下的阴阳师道：“大概是因为有种感觉，你一直都在吧。”
巴卫眨了眨眼睛，却是别过了眼睛，喉结微微的上下滚动着，苦涩到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了。
“能告诉我的名字吗？”阴阳师看不到他，却依旧是对着他所在的地方道：“你真正的名字。”
巴卫瞳孔一缩，但随后却又有了一种放松的感觉。
他知道一旦出来，自己的身份可能就暴露了。
但是
“巴卫，我的名字叫巴卫。”
他犹如一个躺在砧板上，随时等待刀落下了的鱼肉一般，但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挣扎的意思。
那双眼睛没有睁开，他也只用余光看着阴阳师的表情，心提了起来，久久的无法放下。
“巴卫？”阴阳师若有所思的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
巴卫很紧张，但他却还是保持着平稳的声音应了一声：“嗯。”
阴阳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由笑了笑：“我知道一个妖怪也叫做这个名字。”
巴卫动了动嘴唇，听阴阳师在雨水声里问道：“你是妖怪吗？还是人类？”
透过雨声传到他耳朵里的声音似乎是失真了一般，让他听得不真切，也分辨不出他的情绪来。
而巴卫以为自己既然已经把自己的名字出来了，那就是已经有勇气坦白自己身份了。
可最后他的嘴巴却的是：“人类。”
*****
屋外还在哗啦啦的下着大雨。
屋内宫崎佑树脱了身上刚刚淋到一些雨水的外衣，让巴卫自己在橱柜里拿了干的衣服换上。
他看不到，巴卫自然也就不用特别的避讳，但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背过了身去，给自己换上了宫崎佑树的衣服。
套上衣服的时候，巴卫有闻到身上的衣服上有着独属于宫崎佑树的味道。
衣服在巴卫的身上有些偏大，衣摆更是长了一截，但也还是能先穿着。
头发还在湿漉漉的滴着水，巴卫也就只能拿着干的布巾一下下的按压着的长发。
他慢吞吞的走了过去，然后在宫崎佑树的面前坐了下来，“你不赶我走？”
“为什么要赶你？”人类疑惑的问道。
巴卫一愣，但又不出口。
宫崎佑树道：“今天不是你我应该会变成落汤鸡，来应该是要道谢的。”
“你知道我的不是这个。”
任何一个人要是知道自己被人暗地里这样的窥探，是一定会反感厌恶的。
但他却没有等到这样的态度。
巴卫并不想被赶走，因为那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更加的卑微而且如果再来一次，他也无法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还会来了。
他既想要自己能够放弃，又不想要真的放下。
矛盾得让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着，不由看向了面前的人类。
看到他这副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自己的模样时，巴卫却还是别扭的心软了。
巴卫嘴硬道：“我不了你也不用为难了。”
人类似乎稍稍的松了一口，巴卫看到他这副样子有些想笑，但刚露出点笑意来又立马收敛回去了。
比起那细微的甜，更多还是满心的酸涩。
他移开了目光，看着那有着浓厚雾气的雨幕，语意不明的问道：“你你知道一个叫做巴卫的妖怪那你不怀疑我吗？”
阴阳师闻言，摇了摇头，“不会。”
“为什么？”
“因为妖怪大概在见到我的第一面就会要杀了我。”
巴卫用臂撑在身后，无声的勾了勾嘴角，心想他当时确实是抱着要杀了他的心情。
但是后来就变了，至于是怎么变的好像也不太记得了。
对了，好像是因为好奇。
好奇这样的一个人类，为什么能够有着那样不同的两张面孔。
巴卫低垂着眼眸，有些出神的问道：“那我这个巴卫，和你知道的那个巴卫，有什么不同？”
“你想知道？”
巴卫抬起眼看向面前闭着双目的阴阳师，“我想。”
“我不太记得了。”阴阳师撑着下颚无奈的笑了笑回答，“只记得是一只没有被驯服的野狐。”
巴卫呼吸一顿，半晌后才想起了自己的声音，“那我呢？”
阴阳师勾了勾嘴角，却是没有再回答了。
巴卫看着那个笑容，心跳渐渐的快了，快到他似乎都能够听到声音了。
像是不经意之间，随意露出来的笑意，却透露出了几分巴卫从未见过的诱惑力。
妖怪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克制住了自己的心思。
雨停下来后，巴卫察觉到悠也赶回来了，于是很快的就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他甚至还记得把自己已经湿掉了的衣服拿走，又收拾了一番，把自己来过的痕迹都抹掉了。
阴阳师那个时候就不解的坐在一旁，宛若一个吉祥物一般，循着他的声音左右移动着脑袋，像是时刻都在注意着他一般。
巴卫收拾着的时候这么嘱咐道：“别让那个子知道我来过。”
“为什么不能让悠也知道？”偏偏阴阳师根本就不懂，只是单纯的问道。
巴卫想到那个少年的作态，眼神中带着几分厌恶感：“我不想。”
他着看向了阴阳师，有些不满的问道：“不行吗？”
当然他也是知道阴阳师如果回绝了，他也是毫无办法的。
但阴阳师没有。
宫崎佑树：“好。”
只是一个再不过事情，但被答应下来了却还是让巴卫忍不住的觉得欣喜。
他脚步轻快的踩在石子地上很快的就离开了。
没过多久，悠也就回来了。
他匆匆的赶了回来，身上穿着蓑衣，带着斗笠，显然是顶着雨就跑了回来。
一回来见宫崎佑树好好的坐在屋子里，没有淋到雨这才松了一口。
但他看到了一旁脱下来有些潮湿的外衣，却依旧还是煮了驱寒的汤给宫崎佑树喝下。
“大人今天进屋子没有受伤吧？”
“没有，已经走过很多次了，所以还是记得一些的。”宫崎佑树捧着碗喝着汤回答他。
——事实上是巴卫牵着他进屋子的。
在做一个盲人这件事上，宫崎佑树并不会逞强去干一些不适合的事情。
简单来，就是有人帮，就不自己动动脚。
悠也松了一口，就见宫崎佑树突然放下了碗，想起了什么一般的对他道：“悠也，替我去柜子里那一本书出来。”
悠也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好的，大人不过是什么书？”
宫崎佑树皱了皱眉，有些想不起来，“唔不记得名字了，但是应该是符咒相关的。”
他想了想还是摇头，：“都拿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