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 正文 第47章 047
    阿段救人心切,在一开始倒也没有想太多有的没的,如一支疾射的箭般冲下了山,后面的人都追不上他。半路,没吭声的桑洱忽然将柔软的右臂绕到了他的脖子后方。当场,仿佛给阿段打了一针飘飘然的强心剂。

    来到桑洱的家门口,看见挡路的柴门,阿段腾不出,直接抬腿,踢开了它们。

    踹门的声音不大。阿段一闯进去,就看到尉迟兰廷已经走出来了,似乎在隔得很远的地方,就听见了动静。

    也不知道该是听力过人,还是,只是因为他心里念着的某个人不在身边。所以,不管在做什么,都有些无法集中注意力。会不由自主地分神,去留意外面是否有她归家的动静。

    所以,才会那么快就出来了。

    阿段喘了一口气,一对上尉迟兰廷的眼眸,心里就打了个突。

    在他们桃乡,无人不晓得住在这里的兰公子。不仅人长得跟谪仙一样,性情也文质彬彬、温温柔柔的。

    可现在,不知为何,对方那双平静深邃的深茶瞳眸,只不过在阿段的怀里,尤其是他抱着桑洱的双臂,还有他被桑洱的臂环着的脖子上停顿了一下,阿段就觉得四周的空气正在飕飕地变冷,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没有细想,尉迟兰廷就走了上来,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阿段赶紧将来龙去脉了一遍,哭丧着脸道:“都是我不好,没想到溪边地滑,一开始就不该带大家去那里的。”

    尉迟兰廷听完,倒没有什么话来责怪他。只伸出了臂,看向桑洱,:“桑桑,过来。”

    桑洱慢慢松开了阿段的脖子,被尉迟兰廷抱了过去。桑洱“唔”了一声,转头看向阿段,地和他挥了挥。

    尉迟兰廷望了她的动作一眼,转过了身,彻底挡住了阿段。

    阿段的臂弯空了下来,愣愣地望着前方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由地为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感到自惭形秽,没有吭声,悄悄转身走了。

    尉迟兰廷长得比阿段高很多,桑洱被他抱着,屁股离地更远。但尉迟兰廷的力气很大,双臂稳固,抱着一个大活人也像抱着没重量的东西,一点也不晃,这可比阿段有安全感多了。

    不得不,虽然很感激阿段的仗义,但他跑得实在太粗暴了。刚才,桑洱觉得自己已经被他当成了麻袋,颠得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去。

    为免被甩飞,桑洱只能心惊胆战地箍着这匹脱缰野马的脖子。

    现在换成尉迟兰廷,就无须如此了。

    桑洱心想。她缩成了一团,虚握着搭在自己腹上,侧颊轻轻摩擦着尉迟兰廷的心口,满脸都写着“老实巴交”四个大字。

    在最冷的那段时日,尉迟兰廷什么都管着她,这也不行,那也不准,比老头还啰嗦。

    不知道是不是男主亲自管她有奇效。吐出大口乌血的事儿,竟真的没有再在桑洱的身上发生过。

    这点就和原文写的不一样了。

    原文里,尉迟兰廷在韬光养晦之前,做了妥当的安排。隐居的地方是在城池里,而不是偏僻的山中镇。也有仆人伺候,不至于连煮饭、洗衣服这类事情,都得尉迟兰廷亲力亲为。

    原主是锁魂匙的供养体和渡血工具人。尉迟兰廷自然不可能怠慢她。他不仅找了最有经验最耐心的仆从来服侍原主,还安排了人,天天在暖阁和花园里陪她玩耍。山珍海味、名贵补品,也从不短缺了她的。

    饶是如此,原主的身体衰亡速度,还是很快。

    比生活条件不如她的桑洱,都要虚弱得多。

    想来想去,造成差别的原因,大概就在尉迟兰廷身上。

    在原文里,他安排了很多人照顾原主,自己却并未花太多时间在这傻子身上。

    这也是难免的。尉迟兰廷的心里,装了太多东西,有他的野心,有他的爱恨,也有傻子不曾涉足的过去。

    那个被嫌弃了一次又一次、还是学不聪明,只知道一根筋地讨好别人的傻子,只是他的世界里一个很不起眼的部分。

    按重要性来排,只会排到末尾。

    尉迟兰廷有时间也会优先别的事。反正,只要找人照顾好原主就行了,又何必自己来?

    而现在,剧情偏移后,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没有仆人照顾他们了。

    尉迟兰廷不得已要亲力亲为,照顾傻子。

    这就造成了男主的亲身参与度的巨大差别。

    桑洱猜测,很可能就是因为自己和尉迟兰廷的相处时间比原主多无数倍,交流深度也有了提升。换言之,受男主光环的普照也更多。所以,自己的身体也比原主健康一点。

    而另一边厢,看到她的身体状态确实好了一点,这几天,尉迟兰廷对她的盯梢也没那么严格了,还额外放宽了她玩雪的时间。

    ——放宽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

    换算一下,就是十五分钟左右。

    桑洱:“”真吝啬。

    后来阿段他们约她去玩,看她实在闷坏了,尉迟兰廷点了头。

    本以为从此可以天高任鸟飞。结果,鸟一出笼,就撞上了树梢。

    桑洱:“”

    危,这下她的紧箍咒十有八九要回来了!

    桑洱正在脑海里想着这些事。却不知道,这一幕,落在尉迟兰廷眼里,却成了别的意味。

    刚才被阿段抱回来,她知道搂着对方的脖子。

    换了是他,却没有了这样的待遇。

    尉迟兰廷的睫下,一缕幽暗不明的情绪在眸中闪过。

    若要细数起来,她最近的改变,其实并不只这么一点半点。

    去年秋天在姑苏相识以来,冯桑就超乎寻常地粘他。

    尉迟兰廷在七岁时,开始用缩骨功伪装自己,扮成妹妹。为此,他再也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宽衣解带过,也不再与人亲近——哪怕是被单方面粘着,也没有。

    诚然,如果冯桑是个心智正常的人,而非不通世事的笨蛋,那么,尉迟兰廷在一开始就不会让她有会接近自己,遑论是留宿在他的房间。

    后来的相处,也不见得有多认真和放在心上。闲来逗逗,可有可无的一个消遣而已。

    冯桑却仿佛认准了他,被苛责、被欺负,也傻得转瞬即忘,总是用天真又热烈的目光追随着他。从姑苏到清静寺,再到凤陵,辗转至蜀中,桃乡,不管尉迟兰廷对她做过多少他在事后想起来也会心中一冷的事情,冯桑也没有退却,依旧捧着一颗温暖赤诚的心,递到他面前。

    甚至只不过因为看见了未来的零星片段,知道他会因为她吃下锁魂匙而好起来,就义无反顾地吞下一个她完全陌生的东西。

    从前是逗弄,是不理解,甚至在暗地里嗤笑她笨。

    在九冥魔境这件事后,才发现自己有眼无珠,大错特错。

    在肮脏黑暗、尔虞我诈的环境里,冯桑纯净珍贵得就像一汪可遇不可求的清泉。

    如果,锁魂钉这件事,是一个让尉迟兰廷开始另眼看她、而不是只当成玩意儿的起点。那么,来到桃乡后,就是真正的春风化雨,滴水穿石。

    他们在这里朝夕相处。在一起的时间很快就超过了以前加起来的几个月相处的分量。

    因为锁魂匙的影响,冯桑会话了,两人的交流骤然增多。

    每一天,都可以听见她用各种语气叫他的名字,高兴的,撒娇的,嗔怪的,惊奇的他的世界仿佛也因此变得生动和缤纷。

    同时,尉迟兰廷还默默地发现,冯桑变得比以前聪明了一点。

    不知道这是不是锁魂匙带来的变化。

    原本,尉迟兰廷一腔心思都在复仇上。事成以后,要做些什么,却没认真想过。甚至,有几分稀里糊涂的空虚感。而如今,他却因为冯桑,而下意识地开始构想更远的未来。

    但是,最近半个月,不知为何,尉迟兰廷却明显感觉到了她的一丝冷淡的改变。

    以前,冯桑总会黏黏糊糊地跟着他。他忙的时候,她宁可窝在旁边的长凳上睡觉,也不回自己房间。就算要出去玩,也不会离开得太远、太久。

    尉迟兰廷已经习惯了不管什么时候,一回头,都能看见她在不远处。

    可最近,她开始不见人影。

    仿佛是被一个陌生的新世界吸引了,她的身边有了和她志同道合的朋友,渐渐地将已经不再有新鲜感的他抛下。

    前二十年,明明都是这样活过来的,早已惯了独自一人。这世上,人总是孤独地来,孤独地走,离散也是常态。没有任何人可以长久地陪伴另一个人,不是吗?

    但为什么,当冯桑开始将目光挪开,不再完全放在他的身上时,他的心情竟会那么躁郁,久久都无法平静?

    回到房间,桑洱被尉迟兰廷放到床上,换下了湿衣服,再脱掉鞋袜。果然,一只脚踝已经肿成了馒头。

    尉迟兰廷在床边坐下,见状,果然皱起了眉。他将这只脚放到自己腿上,想了想,又取了一个枕头,垫高了这只脚,才用沾了冷水的布巾给桑洱冰敷。

    湿冷的布巾一贴上去,桑洱就明显地抖了抖。

    尉迟兰廷的停了下,看向她:“疼吗?”

    桑洱怀里搂着一个枕头,侧着身,皱起鼻子,哼哼唧唧:“冷,也疼,你轻一点。”

    她完全没发现,自己的模式已经有点超出舔狗的范畴——按道理,在这种时候,一个合格的舔狗应该是受宠若惊、对男主感激涕零的。哪有反过来挑剔人家做得不好的?

    “今天只能冷敷,明日再热敷。”尉迟兰廷将动作放轻了一点,语气淡淡:“既然知道疼,以后就不要再去那些地方了。”

    没想到,这傻子听完,却没抓到他的重点。还来了兴致,眉飞色舞地起了今天自己在外面玩了什么。

    “我们今天去了溪边,那里的雪还没有融化,可好看啦。阿段爬到树上去晃树枝上的积雪,雪被他抖了下来,就和真的在下雪一样。”桑洱津津有味地回忆着,忽然,感觉到固定自己腿的那只收紧了一下,疑惑地转头:“兰廷?”

    尉迟兰廷横瞥了她一眼,松离开了。

    桑洱:“?”

    是错觉么,怎么觉得他好像有点不开心?

    扭到脚踝,在短时间内,都不能到处乱跑了。桑洱目送他离开,躺回了床上。脚踝稍微一转,就是难忍的僵痛。仿佛脚后跟那儿被钻了个洞,酸疼沿着侧面的筋往上窜。

    桑洱:“系统,痛觉屏蔽呢?快给我开到最高档。”

    系统:“屏蔽疼痛功能,针对的是锁魂匙的副作用,并不包括犯蠢导致的受伤。”

    桑洱:“”

    唉,自作孽不可活啊不可活。

    尉迟兰廷出去了一趟又回来了,给暖炉里加了点炭火,在床边坐下,观她神色,蹙眉:“还是很不舒服吗?”

    桑洱点头,像被打蔫了的白菜,抓住了他的袖子。

    尉迟兰廷瞥见她状若依赖的动作。再话时,语气比方才温柔了许多,道:“那我等一下出去给你捉鱼,今晚炖鱼汤给桑桑喝,好不好?喝完了就早点睡,今晚就不疼了。”

    这么软的语气。尉迟兰廷以为他在哄孩子吗?

    就在这时,桑洱的脑海里,突如其来地加载出了一段原文——

    在溪水里摔了一跤后,冯桑回忆起了时候的事。

    被农妇收养的几年间,村子里的孩子不愿意和呆呆傻傻的冯桑为伍,冯桑只能自己玩。有一次,她不心从荒郊的山坡上滚了下去,又疼又委屈,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好在,在天彻底暗下来前,农妇循声而至,找到了冯桑,将她抱了回家。上药时,农妇还亲了亲冯桑哭花了的脸蛋,哄她这样就能痛痛飞飞。

    自那时起,只要身体不舒服,冯桑就会逮着自己最亲近的人,撒娇索要疼爱。

    但在五岁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这样对她了。后来被毒哑了,更加不出口。

    在此时此刻,当年的温馨回忆,不期然地浮上心头。

    尉迟兰廷最近对自己似乎也挺好的。冯桑脑海里灵光一闪,睁大眼睛,直白地要求道:“我不要鱼汤,我要你亲亲我。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桑洱:“”

    卧槽,来了,久违的羞耻剧情!

    太久没见到这种剧情了,居然还有点亲切感了是怎么回事?

    有句话得好,傻子也要讲究基本法。尉迟兰廷最近对她不错,但不代表可以瞎提要求。这纯粹是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了。

    记得在原文里,尉迟兰廷并没有拒绝这个要求。但是,履行的时候,一点都不认真,不过吻了吻自己的心,再摸了摸原主的头,就当成是亲了。

    可不就是在哄孩子嘛。

    桑洱心想,抬起眼。

    尉迟兰廷的眼睛还凝视着她,在耐心等待她的答案。

    他的脸好近。

    傻子什么话都能出口,无所避忌。桑洱却终究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含含糊糊地念完了这段台词,比蚊子的嗡嗡声还难听见:“我就不疼了。”

    尉迟兰廷果然没听清,眉心微蹙:“你什么疼?”

    看来,要让他听清台词,才算是过关。

    蒙混不过去,桑洱决定速战速决,按捺下羞耻,不迂回了,直接道:“我不要鱼汤。我要你亲亲我,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尉迟兰廷怔了下,眼眸微微转深。

    一股脑完,桑洱松了口气。忽然眼前一暗。

    尉迟兰廷俯下身来,贴近了她。一瞬间已到眼前。然后,桑洱的眼皮一暖。

    那是落在她的眼皮上的吻。柔柔的,还发出了极其轻微的一声“啧”。

    桑洱眼皮颤栗了一下。什么情况,尉迟兰廷怎么没按剧本走?她回过神来,忙推了他一下:“不、不对。”

    “不对?哪里不对?”

    尉迟兰廷看着她桃花一样泛红的脸庞,吃惊过后水光潋滟的眼眸,非但没有退后,还逼近了她几分,反问:“不是桑桑自己要我亲你的吗?”

    “可”桑洱一张嘴,又觉得争论下去会有点危险。忙息事宁人,缩进了被子里。可很快,被角就被人掀了起来。

    这次她被亲的是嘴唇。

    不止停留在表面,还吻了进去,浅浅地试探着她。

    这傻子已经是这个年纪,也成了亲,但是,对男女情爱还是懵懵懂懂的。这么做,似乎有几分胜之不武,还有一点可耻与卑鄙。

    但只要想到在这之后,或许就能将她开始远走的注意力和心神都拉回自己的身上,尉迟兰廷就克制不住地想卑鄙。

    他本来就不是君子。

    这个人是他的。

    在一开始,就是这傻子自己主动过来接近他、招惹他的。那么,他就不会让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是在这一刻,尉迟兰廷才意识到自己的占有欲原来这么强。哪怕只是她的心的一丝偏离和走神,都无法忍受,一定要抢夺回来才行。

    突如其来的吻,让桑洱有点蒙了。更惨的是,她眼下是一条腿动不了的半伤残人士,想跑也跑不掉。

    亲吻自己的唇舌,动作倒是很温柔,带着一丝不熟练的克制和试探,缓慢,又进得很深入。

    桑洱挣动无果,脸颊涌现出了红晕,很快,乱颤的眼睫被一只大捂住了。慢慢地,她有点儿放弃挣扎了。甚至,沉睡着的身体记忆被唤醒了,被深入的舌头顶到软腭时,仿佛启动了某个关,她竟偏头,无意识地回应了他一下。

    这一丝微弱的回应,立即就被尉迟兰廷捕捉到了。

    ——这个傻子,知道在接吻时要怎么样换气。

    还会迷迷糊糊地回吻。

    人不可能天生就有娴熟的吻技。这肯定是曾经与某个人一遍遍地吻过,才会熟能生巧,形成条件反射的迎合。

    是尉迟邕以前教她的吗?

    桑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下唇被咬了一下,带了一丝泄愤和不满的意味。

    不知过了多久,尉迟兰廷才松开了捂她眼睛的。看见她嘴唇熟红,眼皮也泛红,仿佛有媚气飘出来勾人,这让人想到了一个词——浪意。

    尉迟兰廷用指腹擦了擦她唇上的水渍。这回,不像上次给她涂胭脂一样,仿佛在漫不经心地逗狗,而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狎昵味道。

    方才俯下身,衣衫摩挲,尉迟兰廷的墨发也散了,唇是潮红的,俯瞰她时,像是刚化成人的妖怪在享用猎物。

    桑洱看了他一眼,就不敢再看,用被子蒙住了头,变成了鹌鹑。

    她听见外面传来轻轻的笑声。

    桑洱:“”

    尉迟兰廷看着缩在被子里的人,挑了挑眉。

    她慌得被子都没拉好,露出来的耳廓泛着粉。看来傻子未必也不会害羞。

    尉迟兰廷摸了摸她的耳朵,仿佛心情很不错:“我出去买菜了,你在家等我,脚疼就别四处乱走了。”

    等他离开,桑洱一举掀开被子,满脸惊恐。

    她能不惊恐吗?上一条路线里,谢持风也是突然发神经开始亲她,后面的剧情就越来越歪了。怎么现在连尉迟兰廷也

    难道尉迟兰廷对她的某方面感兴趣?毕竟这具身体在设定里,五岁时就被老鸨摸骨摸出了不同,也算是沾了“天生尤物”四个字。

    可问题是,在买股文里,给女主戴绿帽的男人是要浸猪笼的。

    尉迟兰廷居然对身边的炮灰出,这是要被叉出股票男主行列的节奏啊!

    又或者,尉迟兰廷只是在逗她?

    也可能是剧情偏移的后遗症。毕竟他那么聪明的人,应该不可能看上一个傻子吧。

    桑洱混乱道:“系统,你出来给我理一理吧。”

    系统:“宿主,你无须纠结那么多,结局没有歪掉就没事哦。这些细节,不要那么在意啦。”

    桑洱:“”

    系统这回答是怎么做到既敷衍,又有几分道理的?

    也是。谢持风路线当初也歪过,最终尘埃落定时,不也回归了正轨。而在尉迟兰廷路线里,桑洱的命运已经基本写定,她会在最后一次喂血时死亡。似乎没有其它的可能性了,即使结局有一点区别,应该也不会比原文里凄惨多少。

    系统:“对了,宿主,我又要提醒你了。作为舔狗,而且是结过婚的舔狗,你的设定是明白亲密行为的含义的。所以,如果尉迟兰廷愿意和你亲密互动,你应该非常高兴。记得主动一点,扑上去啃他。”

    桑洱:“”又来!

    转眼,农历新年就到了。

    桃乡的过年气氛非常浓郁。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裁红布,添新衣。张贴春联,挂上红灯笼。

    爆竹声中一岁除,“噼里啪啦”的响声从大年初一早上开始就没停过,让人想睡个懒觉都不行。孩童们捂着耳朵,踏着铺满地的红纸,兴奋地跑开。窗外都是他们欢快的尖叫声。

    桑洱的日子也发生了变化。

    凡事开了头就停不下来。从上一次后,尉迟兰廷就仿佛食髓知味,变得很喜欢亲她。

    桃乡的百姓,若有不会写春联的,就会来拜托写得一好字的尉迟兰廷帮忙。闲下来时,若不用修炼,尉迟兰廷就会用那些笔墨来教桑洱写字。她写对了,尉迟兰廷就会吻一下她,笑着这是奖励。若是写错了,他还是会亲她一下,这是鼓励。

    桑洱:“”

    满肚子歪理,什么话都让这个亲亲怪完了。

    因为舔狗守则,这种时候,桑洱是不会躲避的。被亲熟了,还会怯生生地回应他。或是顺从地张开唇,随便他亲。可不知为何,每当她回应,尉迟兰廷都会突然变得有点凶的样子。

    除了在这时候会有点凶,其它时刻,尉迟兰廷都对桑洱很好。好得桑洱都几乎忘记了,以前他是怎么恶劣地欺负过自己的。

    以前,在邻居看来,他们是寻常的夫妻,桑洱还没有实感,最近倒还真有一点感觉了。

    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如今,她被尉迟兰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亲密无间地同吃同住。

    天气好时,尉迟兰廷会带她去结冰的湖边一起捉鱼,还会陪她堆雪人、雪堡。怕桑洱冷,尉迟兰廷不让她摸雪太久,但他会帮她堆出她想要的形状。最后,牵着她的回家。

    不管是什么时候,有时是一起看着夜空,有时只是一起在烤火取暖。只要接触到对方的目光,尉迟兰廷就会温柔地低下头来,与她交换一个长长的深吻。

    茫茫白雪所封存的一隅天地,芦苇荡上轻云飘。

    每日如此,互相依存。仿佛未来也会如此,地久天长。

    在农历新年时,两人一起做的新鲜事就更多了。做新衣服、互道新年快乐、在邻居的孩来串门时给压岁钱。

    桑洱不是孩子了,可还是得到了压岁钱。有尉迟兰廷的份儿,也有邻居大爷大娘的。

    桑洱两眼发亮,将这些压岁钱统统锁进了她的木匣里。

    攒着攒着,似乎也差不多能攒够一件寿衣的费用了。

    这一个难忘而热闹的新年,在正月十五的元宵香气里落下了帷幕。

    过年以后,周遭大山的积雪,终于有了融化的迹象。第三次的渡血,也突然来临了。

    桑洱明显能感觉到,这一次,自己递指给尉迟兰廷时,他有了几分迟疑。但在锁魂钉的折磨下,渡血最后还是顺利进行了。

    而这一次渡血的后遗症之严重,完全超出了两人的想象。

    那一日,晴空薄云,天气很好。

    昨天晚上,桑洱才喂过指尖血,快中午了也没醒来。

    故而尉迟兰廷没有叫醒她。一大早,就去湖边捉了鱼,炖好了汤。正眉头紧锁地想着桑洱的身体变化时,忽然听见了外面有人奔走相告,邮驿那边有了动静,似乎是有人回来了。

    尉迟兰廷一听,匆匆赶到了那处,还真的找到了方彦的信。

    只是,比起立刻看信,尉迟兰廷看了一下太阳的位置,还是决定先回家。

    平常,如果他不叫醒桑洱,她就是睡到这个时间醒来的。

    刚回到家,尉迟兰廷就恰好听见桑洱的房间里,传出了重物落地声。他心里一紧,忙推门进去:“桑桑?”

    屋子里黑乎乎的,没人吭声。

    床上坐着一个人影,地上横亘一物。原来被推倒在地、发出声音的,只是一张椅子而已。

    “桑桑,你没事吧?”尉迟兰廷松了口气,走向床边,忽然,步伐一停。

    阳光照入室内,尉迟兰廷终于看清了桑洱此刻的模样。

    她的脸庞依然年轻饱满。但是,那一头乌黑润泽的青丝,已经有一大半变成了苍老的白色。

    桑洱望着他,神色懵懂,有点疑惑的样子:“你你是谁呀?”

    尉迟兰廷的神色乍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