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外边给医生带路,  你们在这里等等,宋启辰,你看着点他。”

    宋启辰从刚才就守在这傻鲫鱼边上,  把这姑奶奶‘恶声恶气’的支使完全看在意眼里,  闻言挥了挥手:“去吧。”

    他们这边的拍摄肯定是没法进行了,至少得先处理一下伤口,两位老师任务在身,为了转移镜头这时候也已经挪到了外边场地,  这屋就剩下他们四个和敢来的三个工作人员。

    名斐然大步往外冲,刚出了这个房间的门,  差点赢面和一个男人撞上。

    男人身材高大,  面沉如水,  手电筒灯光晃过的时候名斐然被吓得愣了一秒,没来及的话,  男人已经擦肩而过。

    方向正是季雨他们在的地方。

    “喂,  你谁啊——”

    这个时候肯定不允许有外边的人进来,  这人脸生得很,  名斐然反应过来立马又跑回去,  准备报信。

    她没赶上男人的步子,等冲回去,破破烂烂的门一推开,  和沉闷的一声碰撞声正好同时响起。

    那是一拳到肉的声音,  把她震得呆立当场。

    屋子里的人也没料到事情会发生这样儿转折。

    随后马上响起季雨着急的声音:“哥!我没事你快停下!”

    哥?

    除了去拉架的工作人员,满脸疑惑和震惊的宋启辰和名斐然瞬间明白过来。

    这人——

    这人原来就是传中的那个大家长!

    顾钧那一拳头砸的极狠,  王瑮被他按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沫,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妈的,  你他妈就是顾钧对吧?你敢我,你他妈继续啊!回去让我爹弄死你!”

    抓着他衣领的男人忽然低笑了一声。

    原本蹭在地上的季雨急中生智,他在地板上了两个滚,滚到男人身边,连宋启辰都没反应过来,他就抓住了顾钧揪着王瑮衣领的手。

    少年手指还有点没回过神的冰凉。

    三个壮男拦着顾钧,也没能拦住他一拳在王瑮脸上。

    王瑮发出一声杀猪似的叫声。

    季雨震了震,抓着男人的手更紧了:“哥,你别了,我自己可以解决。”

    在场这么多人,季雨很怕事情会被王瑮抹黑成顾钧人,他可以自己解决,可绝对不要把顾钧牵扯进来。

    “季雨,顾钧!我要弄死你们,我绝对不放过你们—王瑮在一边滚嚎叫。

    工作人员也看他不爽,不过碍于王家在圈子里的身份,在一边按住他一边安抚他的情绪。

    宋启辰也回过神来,叫了句“雨”,男人听到了,侧目看了他一眼。

    宋启辰本能收回了还没发出来的尾音,硬生生转了个弯,快速扭过头和名斐然面面相觑。

    “顾总!少爷!”

    林奇来晚了点,顾钧跑得太快,他半路还负责给医护人员和导演组的人引路,跟丢了。

    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混乱的场面,他先注意到的是不断吼叫的王瑮,听他快喊破了的声音都知道绝对是被了。

    林奇抹了把汗。

    倒不是惊惧怎么处理,

    而是提前为王世昌那老东西缅怀。

    王家完了。

    “先把这几个受到惊吓的,还有那个鬼叫的抬出来——”

    林奇镇定指挥。

    顾钧状态很不对,他在气头上,又心疼少年伤口,还不定会怎么样,这时候属实不适合外人在场。

    导演胖胖的身躯匆匆忙忙跟着跑来,人刚到门外,就被挡了回去。

    他擦着汗,名斐然和宋启辰还满脸不可思议,像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王瑮则被包扔出去给医护人员处理。

    西装笔挺的特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带上门,皮笑肉不笑的回看喘着粗气戛然而止的导演:“这算是大事故了,导演---怕是投资这边,不太好交代。”

    导演当头喝棒,人都给砸晕了,连忙满脸苦笑的道歉。

    外头是混乱的声交谈,鬼屋里边,死一样的寂静。

    顾钧给人的感觉一直是稳重老成,好像天塌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变动,至多是和季雨开开玩笑,也是带着成年人的分寸。

    季雨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气,似乎除了最原始的肉搏,再怎么如何也没办法出了气。

    他有点怕,又有点委屈。

    男人从刚才进来,还没有正眼看过他,只是骨节分明的大掌包住了他的手。

    “哥——”

    少年声叫了句人,晃了晃被顾钧抓着的手。

    男人顿了顿,视线这才缓慢的移下来,只一眼,神色晦暗不清。

    他移开抓着这家伙的手,蘑菇立马怂怂的跟着抓上来。

    顾钧无声低笑了下,手指撩开孩儿额前的碎发,蘑菇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试探着声问:“哥,你没生气吗。”

    “当然生气,”

    顾钧弹了下他额头,“不过错的人不是你,”

    狡诈的蘑菇立马捂住脑门叫疼。

    “别动。”

    顾钧反应速度的按住这只不安分的菇,表情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腿,又不敢施力。

    少年左侧腿部分裤子被扯得稀烂,露出白皙的皮肤来,上边除了尘土,有一大片显眼的擦伤。

    顾钧眸色暗了暗。

    下手轻了。

    “不知轻重的崽子。”

    他转过头,轻声骂了句。

    季雨支着身体就扑到了他怀里,一向稳重的顾钧被他吓了一跳,手臂忙横在这东西背后,轻拍着。

    “吓到了?”

    毛茸茸的团子不客气的往男人怀里钻,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才闷闷应了声,干巴巴纠结的坐着,左腿可怜巴巴横在男人腰上。

    “你刚才真凶,哥,你刚刚好像流-氓。”

    季雨念念有词。

    顾钧拍拍这颗蘑菇的脑壳,恐吓道:“要上药了,老实点,伤口要是重,晚上就要去见秦先生。”

    “啊,不是吧,哥,你绝对不会这样对我,对吧?我腿可疼了,嘶,疼啊——”

    什么话都没这句好使,季雨窝在男人怀里抖了抖,连忙声讨巧。

    “这次你可躲不了。”

    顾钧冷漠无情的道,开封医护人员留下的药水。

    还没开始呢,季雨就吸溜吸溜的叫唤起来,听的顾钧沉重中还觉出几分好笑。

    季雨总是有这个本事。

    每当他想狠下心把人带回去看紧了寸步不出,这孩儿就开始讨人喜欢,让他一句重话也不出口,更别提那些只是瞬间划过的无稽之谈。

    他动作放缓了点,就着终于亮起来的钢光线,检查少年的伤腿。

    季雨窝在他怀里也支着头跟着看,这会儿看见一片伤口终于开始急,“这么丑——”

    杨超刚叮嘱过他,到拍戏之前这段时间要开好自己,尽量不要受伤,大镜头下,几乎什么都挡不住,结果这才第三天,腿就废了。

    少年呜呜了两声。

    顾钧表情也不太好,他放轻动作消毒,消毒水刚撒上去,少年就抖了抖,呜也变了调,直接把头埋进他怀里。

    “知道疼了?”

    顾钧语气中带上了两分狠厉。

    镜头中传来的人为声响很清楚,几乎不用猜,就能锁定是谁干了这事。

    顾钧来的时候几乎压抑不住心里的恶气,把王瑮按在地上了两圈才稍微出了点。

    当时帐篷中的镜头虽然看不清晰,却能很清晰地看到季雨已经离开了坍塌墙面的中心,是他自己跑回去的。

    也就是,他原本有机会避开。

    后来开门见了围在季雨身边那女孩,顾钧才知道原因。

    他的蘑菇,天生长着一颗善心。

    “安安,我还可以放心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埋头的菇耳朵一动,抬起头来。

    逆光下男人视线格外深邃,还带着些别样的感情在里边,分辨不清,却很浓烈。

    他心里咯噔一声,视线不自觉有些漂移,摸了摸鼻子才用气音回:“哥,今天这事真的是意外,我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的,你看我比赛都赢了……”

    话没完,自己都觉得转移话题得厉害,于是蘑菇干脆收了声音,理直气壮的直视着男人,:“你不能再我了,我腿疼。”

    明晃晃的仗势欺人。

    顾钧被他拉着手臂,脸上表情终于松动下来。

    拍了拍少年额头。

    季雨夸张“哎呦”了声。

    男人失笑。

    好在这东西没有什么伤口。

    只不过那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他的人,以年龄不懂事为由再留在这里,只怕是不能让他安心。

    擦伤在一片白皙的肌肤上看着触目惊心,实际上季雨在顾钧身上撒欢缓了会儿,站起来除了走路时骨头有点别别扭扭的刺疼,别的感觉也就还好。

    不过顾钧在他身边,原本支棱着能直接扑过去把女孩子挡住的少年这时候却直接软成一摊,能靠着,就不想走路。

    顾钧自然不会在意蛇这些东西,要是有可能,这不省心的家伙能贴着长在他身边才能叫他安心。

    “走吧,”

    他抱了抱怀里的团子。

    季雨踩着地,松松散散抱着男人劲瘦的腰身,了个哈欠,眼里网上一层水雾。

    “嗯—咱们走完好吗?我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他商量着声问道,完还用头顶顶了顶男人下颌,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人还想着玩。

    顾钧低头看着他,嘴角止不住上扬。

    “不想睡吗?”

    “想——还是走完吧。”

    季雨困顿着,

    有些雨点还在网上等着他,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至少,要让关心自己的人安心。

    “好。”

    男人低声应道,然后下一秒,空荡荡的教室中就响起了一声尖叫,主人立马又把声音半截掐断。

    被突然举飞离地的少年凶巴巴蹬着猫眼看着眉眼带笑的男人,闷闷了句:“哥你差点,差点就把我吓死了。”

    “而且这样真幼稚。”

    少年在空中动着两条长腿,颇为大人一样嫌弃道。

    刚趁他不注意,男人直接把他仰面抱了上来,现在季雨就像不被大人放心的孩一样被男人抱在身前,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只得夹住他腰身。

    “我要下去。”季雨又了句,脸色有些红润。

    在家就算了,在大镜头中这么出现,他总有种新奇的羞耻感。

    顾钧这次没如他愿,而是掌心扣在他头上,轻道:“睡吧,没有人敢拍。”

    作者有话要:  他气了他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