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之安先是给尧叔挂了个电话,磕磕巴巴起了这几天在他身边发生的事。

    以尧叔的性子,肯定对这段时候发生的变动了如指掌。这人大可省略掉自家辈向自己报告的这个步骤,可偏偏又不。

    他听着简之安紧张地挑选着用词,得结结巴巴又谨慎时,甚至心情不错,回应时还带着点笑意。

    想必简易尧是也很享受这个报告的过程的

    等简之安完,屏着呼吸等他回应时,尧叔才慢慢悠悠地:“安安,这件事我知道了。不要担心,我会帮你解决...”

    “不需要,尧叔!”

    简之安急忙,又赶紧解释了一句:“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断你的话的...”

    电话对面的男人挑了下眉,他甚至把这个东西教育到断自己话都战战兢兢的地步——拒绝自己?这堆简之安来可真是个稀罕事。

    “我想自己解决这件事!尧叔你一直心疼我嘛,我想可能也会插手,所以特地电话一声。”

    “叔叔帮你解决还不好吗?”尧叔在电话那通放柔了语气:“你放心,我虽然不在这个圈子里,可这么多年下来,也积累了一些人脉,到时候托朋友帮你走动走动,事情,别害怕。”

    “我想自己解决嘛....尧叔。”

    “别胡闹!”电话里的人语气严厉了起来:“多大人了,还不懂事。你觉着是过家家吗,舆论这东西用起来可是很锋利的!你以前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事,不懂。”

    简之安被猛然这么一凶,眼泪珠子立马在眼眶里转。他用袖子擦了下脸,努力憋住声音,不想让尧叔知道他哭了。

    他觉着很委屈,也很难受。

    尧叔总是这样。他为家里的后背安排好一切,妥妥帖帖,让你挑不出错来。可唠唠叨叨那么多,温声安慰也好,厉声呵斥也罢,中心思想其实就有一个。

    你不行,让我来吧。

    简之安就这么被尧叔教育了二十年,脾气被磨得一点儿也不剩了,安安分分任由对方安排自己的人生。现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提出个观点,被尧叔这么一否认,几乎是下意识的难过和畏惧起来。

    他几乎要低头认怂,乖乖让尧叔去处理了。亏好这几个月他被发骂,被新朋友骂,被龙哥骂,还被自家恋人骂,终于骂出点脑子来。

    这样不行。如果连这种事他都不敢站出来,不敢违背尧叔,那之后的所有人,简之安都不会站出来,都只会听从长辈的安排。

    “尧叔!”他叫了一声,发觉自己的声音比平时尖利得多,声带被畏惧的情绪拉成了一个紧紧崩住的皮筋儿。

    “我想自己处理。就算是处理不好,也算是积累一个经验。我总不能一辈子都指望着尧叔来帮我吧!”

    为什么不行?电话那通的人几乎要把这句话出口,可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用一种听上去很客观的语气。

    “现在都发酵起来了,你又是在比赛的关键时刻,比不得平时。这次尧叔帮你处理了,等下次闹得了点,你也没什么事儿,到时候尧叔教你怎么做,可以吗?”

    “能让我试试看吗?这次尧叔也可以教我嘛....”简之安的语气几乎得上是哀求,却依旧不愿意退步:“以前我在读书,尧叔总是帮我,倒也没什么。现在我都工作了,工作上的事儿还要依仗家里人,太没用了。”

    “尧叔,你就让我自己试试看嘛!你下次可以我来做,那我也下次遇到事,再轮到尧叔你来嘛!都一样的。”

    其实这件事到底由谁来处理,处理的怎么样,对简之安来区别不大。他终究是有个厚实的家底替他兜着,这个问题也从来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的坚持只有一点令人惊讶——那就是。

    简易尧终于意识到,那个乖顺听话的辈,终于开始意识到。其实他的人生,不必处处忍耐,更不必言听计从,像条无害温顺的狗。

    他可以任性,也可以冒险,可以去尝试许多选择。

    简之安当然应该这么做。

    他还很年轻,这是他最大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