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夏季,御花园的湖清澈见底,风轻轻拂过湖面,碧波荡漾。

    湖上有一艘相当大的船,

    几名太监拿着嫩叶的竹竿正划着,船上只有俩名伺候的宫婢,而鸢尾坐在摆满了食物的玉桌旁,她的对面坐着恒凡科。

    “美人,今日天气甚好,倒是个赏花游湖的好日子,这每日不是批阅奏折,就是想着一些国家大事,脑袋都要秀逗了。”

    “陛下日理万机,是应该出来多走走,这风和日丽本就让人身心舒畅。”恒凡科今日穿了件淡蓝色袍子,朱唇皓齿,粉面桃腮,甚是惹人注目。

    鸢尾吃了颗葡萄,甜如蜜,她拿起一颗递了过去:“美人尝尝,这葡萄味道甚好。”

    恒凡科修长的指尖捏住葡萄,不经意间触碰到她指尖的温度,凉凉的,他看了她一眼,只觉得眉目如画,亦可传情。

    “还记得那日美人的那一曲相思舞,着实让人难以忘怀,趁着今日天高气爽,美人何不再来一曲,以解朕的相思之情,如何。”鸢尾问。

    “只要陛下喜欢,臣日日都可为陛下跳,陛下莫嫌烦就好。”言毕恒凡科脱掉了外罩的对襟软衫。

    他清隽的身影在湖中央缓缓起舞,既有着常年习舞的柔软,也有着身为男子的刚强,俩者结合,刚柔并济。

    鸢尾一边看,一边在桌上着节拍,只见他犹如一条灵动的蛇,在一点一点展示他那精瘦的腰身,随着腰身的每一次变换,他口中溢出不知名的歌曲,那歌曲似乎很遥远,似乎又近在咫尺,但每一句都在人的心上。

    她站了起来,只觉他浑身像沾了火红的霞云一般惹人注目,她慢慢,慢慢走过去,在不到他一米之处站定,感受着他眉眼间的专注。

    他几个翻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整个人忽然像后仰去。鸢尾下意识飞了过去,将人揽入怀中。

    四目相对,眸中是对方那极美的模样。

    恒凡科轻启唇:“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鸢尾放开了他,并未话,转而看着远处碧波荡漾的湖面,她的心似一潭死水,她给不了他什么,可该死的为何多了一丝愧疚,有人再好,奈何牵引不了她的心,她也给予不了相对的回应。

    恒凡科走过去与她并排站立:“陛下为何不给我一个机会,在陛下眼中,我就如此之差吗?”

    “你不差。”差的是自己这颗心,鸢尾声。

    恒凡科走至她的面前,眼神深邃的望着她,良久他才:“那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鸢尾有些怕他的眼神,此时他倒不像是十几岁的少年了,有种少年老成之感。

    “或许我们不合适。”鸢尾这样。

    “不试试怎会知道。”恒凡科眸光定定望着她,眼里的期待不言而喻。

    鸢尾此时想到那夜的那个吻,想到夙璃对她所有的态度,心下微叹。或许可以试试,或许找一个爱自己的人,远不会有那么累,不是都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爱上另外一个人。

    “美人本就是朕的贵君,试试便试试。”鸢尾笑望着他。

    恒凡科的心坎间宛若开出了一朵的花,喜欢的女子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有什么能比得上这一刻,他抑制不住地笑了出来,明明好看的让人不忍眨眼,却偏偏有些傻傻的模样。

    鸢尾此时被他感染了些许愉悦,他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真实。

    游了一下午的湖,恒凡科跟着到了崇朝殿,用过膳后,俩人下了几盘棋,就已是夜幕降临,夜深人静之际。

    殿内很安静,宫婢全都在外守着,里面只有俩人下棋的声音,鸢尾用手肘撑在棋桌上,待恒凡科下定一子之后,鸢尾已睡了过去。

    恒凡科细细瞧向她,只见她的唇珠非常的明显,唇形的弧度亦非常的美,唇角自然翘起,就算是不话时,也俨然在诉着什么,她的美是狂野的,是张扬的,带着一种霸道的侵.虐.性,很容易就将别人的心俘虏了去。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瞧了许久,不想动,也舍不得叫醒她。

    约莫着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他站了起来,把人抱起往寝房走,轻轻将她放在床上,拿过里侧的蚕丝被盖在她身上。

    而他则在席地而坐,一直瞧着她的侧脸,舍不得移开视线,这一坐就坐到了半夜,他趴在床沿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是听到细微的声音。

    他朝她望去,只见她不知在呼唤着什么,他凑过去,想听清楚。

    “母皇,母皇,儿臣好累啊!他们都想让儿臣死,儿臣,儿臣好想你。”

    “不要,不要...”

    声音太,恒凡科听不清楚,只听到不要俩字,他没加多想就握住了她的手,她手心全是汗,他在她耳边柔声:“陛下,我在这,我在这,你莫要怕。”

    鸢尾紧紧地将那只手抱在了怀里,仿佛找到了一个依靠,之后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鸢尾醒来之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趴在床沿边上的人,且他的手居然被自己抱在怀里,

    她惊地一丢,恒凡科也瞬间清醒过来。

    鸢尾看着他洁白无瑕的面孔,问:“你,你没有回养身殿?”

    恒凡科嗯了一声:“嗯,昨日陛下睡着了,臣就将陛下抱上了床。”

    鸢尾有些讪讪,这听着咋就这么,这么让人多想呢:“朕既然睡着了,那美人为何不回自己寝房。”

    “因为陛下拉住了臣的手,臣没法走,只得留在这。”恒凡又:“陛下,臣可是做错了。”

    鸢尾不知该如何,可她确实有些不习惯一大早起来就看到一个男人:“朕,朕还不适应。”

    “可是陛下昨日答应了臣,那陛下是不是可以试着慢慢接受臣的存在。且陛下昨日握住我手时,还了梦话,陛下...”恒凡科着故意朝她眨了眨眼。

    “朕,朕都了什么?”鸢尾狐疑地瞧着他。

    “陛下臣品貌非凡,才貌双绝,陛下可信?”恒凡科一脸确有其事的。

    鸢尾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他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随后却忽地笑了出来:“朕无意识的,倒是大实话。”

    恒凡科看着她的笑是未及眼底的,以前不甚注意,也没机会注意,此时将她眼底那抹淡的愁思看得真切,他真想将它抹去。她心中到底藏着何事,连睡觉都这般不踏实。

    .

    几日后,俩人慢慢踱步在这座紫樱城内,到处可见星星点点的光芒,月光正好,倒映在不远处的湖面,拉长了月亮的影子。

    俩人停在湖边,夏日的风吹在脸上,带来一丝舒爽的凉意。

    恒凡科瞥了一眼鸢尾,想了想:“陛下心中可是藏着事?”

    鸢尾转过头,反问:“为何这般问?”

    “臣近日与陛下待在一处的时间很多,可是不管臣如何想尽法子让陛下开心,陛下的笑亦从未深入过眼底。臣在想,就算臣做一千件一万件这样的事,也无法让陛下心底开心。陛下可否将心底藏着之事告诉臣,臣就算不能为您分忧,可最少能为陛下分担情绪,让陛下有发泄之处。”

    鸢尾转过身面对着他,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暖意,原来他竟这般关心自己,连她自己都不曾知道的,却被她注意到了,不是不感动,是深深感动。如若她的生命里不曾有夙璃那个人,她会对他动心吗?

    或许会被他所慢慢感动罢,她:“我就是觉得很累,坐在这全天下最尊贵的位置上,承受的不仅仅是这个位置该要做好的事。”

    “不过我宁愿做一名普通女子,没有这么多猜忌与算计,找个普普通通的人过一生足以,奈何出声的那一刻,许多事便已注定。”

    恒凡科极为认真的:“那我永远不会算计你,永远不会猜忌你,做你身边普普通通的那个人,可好。”

    鸢尾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风吹过他们的袍子,她裙角的那朵鸢尾花张扬的迤逦在空中,从远看去,俩人俊逸的身影形成一副绝美的画面。

    恒凡科慢慢凑近,朝她唇吻去,俩人已挨得极近。

    此时,一阵悠悠扬扬的悦耳琴音传来,让人猛地一惊!

    鸢尾下意识退了一步,恒凡科稍有些尴尬地停留在原地。

    “朕想静一静,让朕一个人走走罢。”鸢尾看着他。

    恒凡科忍不住失落地垂下了眼睫,随后还是轻轻嗯了一声,便朝另一方向走去。

    琴音不断,时而如滔滔洪水,时而静似泰山,汩汩而来。

    鸢尾站在月光下,闭上了双眼,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适才,就在他靠近的那一刻,自己竟无半点感觉,心里也无一丝起伏。

    是不是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是真的可以做到心如止水的,面无表情的,原来终究只是因为不爱。

    注:出自佚名《凤求凰琴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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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注:出自佚名《凤求凰琴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