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安细细瞧了过去,不知腾希是因为大夫的身份关心姑娘,还是因为他自身的原因关心姑娘,只见他俩道浓眉紧紧锁在一起,眼眸里似是有一丝微微的薄怒,又似乎透着一股浓浓的担心,芙安一瞬间心中便明了了,哪有一个大夫对病人会关心到这个模样呢?

    芙安将嘴角那点子笑意压了压:“往常到了这季节,陛下也会喝些,不过都没有事,腾大夫是不是有点儿太紧张了。”

    腾希静不下心来,怕这的冰块让她难受,最后影响她的恢复,他背起药匣子就朝暇宫走去。

    芙安跑着跟在腾希后头,笑容逐渐放大加深,还有什么瞒得过自己的火眼金睛的。

    就这样俩人一前一后都到了暇宫,腾希不等画儿进去通报一声,就火急火燎走到了里屋。

    而里屋的旻樱曼好巧不巧正端着那碗酸梅汤,那碗的边缘已挨着她的唇。

    腾希进来时就看到这么一幕,他几个大跨步走向她,将那碗“冰镇”的酸梅汤抢了过来。

    旻樱曼吓了一跳,不知这是怎么了,她疑惑地朝男子望去,似乎瞧见男子眼中的一抹焦急。

    腾希将碗一拿到手中时,才知自己上了当,这碗哪有半点凉意,他下意识朝碗里一瞧,哪有冰块的半点影子,他的心忽然急骤地跳起来,芙安是她的人,难道是她故意让芙安...

    他望过去,女子眼中只有疑惑不见其他,她应该是不知道的,他急骤跳动的心缓缓平静下来。

    芙安在门口处看着这一切,旻樱曼不明所以:“腾大夫如此急匆匆,这汤可是有什么问题?”

    腾希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旻樱曼又:“朕给腾大夫送了这个,腾大夫是吃着不对劲,所以?”

    腾希此时才不得不承认,有些内心的东西是藏不住的,这内心可以驱使自己做一些不经大脑的东西,比如此时。

    腾希只是不知道自己竟在乎到了这个份上,可能是这几个月看着她忍受针灸之苦时的那种隐忍,也可能是看她再怎么累,也还是坚持处理国家大事的那种坚持,这种人难道不值得自己费些心吗?

    所以才不知不觉地记到了心上,所以才不想让她以后忍受更多的苦,腾希呼出一口气来:“陛下,草民适才喝这酸梅汤时,觉得太酸了,想着陛下喝了怕是对肠胃不好,陛下是不是可以忍忍。”

    腾希知道这理由真是够牵强的。

    旻樱曼微微一愣,这,这叫人怎么忍,今日本来就是因为心口堵得慌,这心里一堵,她整个人就不好受,一不好受脾气也会有些差:“腾大夫,不过就是一碗酸梅汤,酸些便酸些,朕以前也喝过,没甚大事。”

    语气有点冷,旻樱曼实在忍不住又冷冷:“腾大夫,朕是连碗酸梅汤都不能喝了是吗?”

    腾希将碗放下:“陛下如果喜欢喝,喝些也没事,草民那边还有事,就先下去了。”

    旻樱曼莫名其妙看着他走了出去,腾希经过门口,经过芙安身边的时候,深深瞧了一眼芙安,最后只得无奈的出了这暇宫。

    芙安浅浅回了个笑容,便走了进去:“陛下可知,适才腾大夫为何急匆匆赶来将陛下的碗夺走吗?”

    旻樱曼正疑惑,用眼神示意芙安继续下去。

    “那是因为奴跟腾大夫,陛下喝了冰镇的酸梅汤。”芙安把桌上那碗酸梅汤推了过去。

    旻樱曼忍不住拿起瓷勺喝了一口,心口舒服了几分,随意:“那这也没什么吧,以前我也问过大夫,只要不是经常食用这些冰凉之物,也还是使得的。”

    芙安笑意吟吟:“陛下还不懂吗?”

    旻樱曼确实云里雾里,一头雾水的瞧着芙安:“什么意思?”

    芙安心想,这果然是身在其中不知其外,芙安忍不住摇了摇头,陛下这情根:“陛下想想,太医院有哪个太医会如此紧张陛下,只是因为陛下喝了碗冰镇的酸梅汤呢?”

    旻樱曼此时懂芙安的意思了,声问:“芙安的意思是。”

    芙安笑:“如若陛下真喜欢这腾大夫,依奴看,有戏。”

    芙安着贴近旻樱曼耳朵,了几句悄悄话,旻樱曼听了,脸上不觉漏出笑容来。

    翌日,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自紫樱城赶往避暑山庄,去避暑山庄需要十日左右的路程,但因为旻樱曼身子的缘故,往往会拖延几日。

    今年的夏季特别炎热,路程更是慢了许多,快到申时,芙安从马车内下来,三步俩步朝腾希的马车走去。

    芙安现在腾希的马车外轻轻喊了声:“腾大夫。”

    腾希掀开帘子,问:“芙大人有事?”

    这“有事”俩字的音咬的特别的重。

    芙安知道是昨日之事惹得面前这个少年有些不舒服了:“陛下很不舒服,让腾大夫过去瞧瞧。”

    腾希眯起双眼,像一只警觉的豹子,他的语气不咸不淡:“芙大人莫不是又像上次一样逗着草民玩。”

    芙安一时哑然,想她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她和什么样的人都过交道,面前这少年的心思她懂,这越是在自身领域有一定成就的人,这性子还就是有几分孤傲,就喜欢端着那么几分,放不下来脸面。

    芙安想了想:“腾大夫,那日是奴记错了,不过奴看到腾大夫如此关心陛下,奴这心中就有指望了。陛下是奴看着长大的,也可以是奴一手带大的,其实陛下那时会质疑腾大夫的医术,只是因为陛下以为腾大夫是太上皇给她找来的催婚对象,而陛下因自己的身子一直没有这方面的算,她这是生太上皇的气,所以我想,陛下并不是存心质疑腾大夫的,加上腾大夫这般就有此等的医术,一般人是想不到的。”

    腾希听着芙安把话完,垂下了眸子,原来当初会质疑自己是有原因的,只是她忽然与自己这些是什么意思?是怕他心里有疙瘩不尽心吗?还有昨日的试探,难道也是面前的这位怕他不尽心?总觉得一切似乎有些乱糟糟的。

    沉默了一瞬,腾希抬眸:“我会尽全力帮助陛下摆脱这心疾,芙大人尽管放心就是。”

    芙安一听这话,这子,在医术上倒是如此有自信,只不过这感情上,似乎就。

    芙安摇了摇头,敢情她这么多,他以为是自己不放心他,果然都是屁大点的孩子,虽然一个身为皇,一个身为大夫,但还不是年纪,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来。她可不会闲着没事干上这么一大堆话:“腾大夫,陛下今日确实有些不舒服,腾大夫赶紧瞧瞧去才好。”

    腾希点点头,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经过芙安身边时,芙安又轻轻了一句:“陛下其实和别的姑娘是一样的。”

    腾希又深深瞧了一眼芙安,暗自咀嚼起她话里的意思,她和别的姑娘是一样的吗?哪一样了?

    直到上到了旻樱曼所乘的马车内,腾希还是不知这句话到底有何深意。

    旻樱曼看着走进来的男子,以前的一幕幕不经意从脑中划过,想起曾经过的那些话,又想到自己此时,居然迫切的想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如表面看到的那样,其实对她是有意的。

    腾希放下药匣子,问:“陛下哪不舒服?”

    旻樱曼着早就想好的话:“腾大夫,不知是不是近几日天气太过炎热,朕觉得胸口总是堵得慌,朕怕这病反反复复又回到从前,这越想,朕这心里就越不安,这越不安心口处就越是慌,这儿就堵住了,腾大夫这该怎么办才好。”

    腾希从药匣里拿出那块帕子,这马车徐徐开了起来,腾希倒也不甚在意,继续诊他的脉,不多时他收好帕子,:“陛下无甚大碍。”

    旻樱曼心里挺虚的,昨日确实有点堵,但今日其实挺好的,她声:“那朕为何会有这些反应?”

    腾希直直看着她:“可能是天气太炎热了,亦或是陛下心里太紧张了。”

    旻樱曼轻咳俩声:“那可能是的,只不过朕要如何克制住这种紧张呢?朕有时就是控制不住会瞎想怎么办?”

    腾希收回目光,心想这主仆俩最近几日尤为的反常,从那日御花园以后就这样了,也不知到底是因何。

    “腾大夫,是不是朕多事了!”旻樱曼低低了声,情绪明显低落起来。

    腾希看着面前的女子,忽地想起芙安的那句,陛下其实和别的姑娘是一样的,他的心软了软:“陛下莫要急,草民今晚研制一味药,陛下明日就会好上许多。”

    旻樱曼点点头,腾希又:“那陛下让人停车,草民先下去想想这药方子。”

    旻樱曼看过去,语气有些微的可怜:“腾大夫可不可以在这里想一下这个药方子,有腾大夫在,朕这心中就安心一些,不然朕连个盹都不了,可以吗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