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希心中实在不解,她到底想干嘛?还是真的因为心里不踏实,他想了想:“草民与陛下同待在一辆马车上,怕是会让人闲话,草民的马车就在后面不远,陛下若是觉得实在不舒服了,叫草民一声便可。”

    “那朕要是忽然晕倒了怎么办?他们要是闲话,那朕就把他们的舌头给割下来,再者,腾大夫是朕的大夫,和朕在一个马车上又有什么关系。”旻樱曼一口气完就瞧向他。

    腾希垂眸,须臾只得点了点头,旻樱曼抿嘴一笑,把案几上的一盘点心递了过去:“腾大夫,这个点心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腾希看向那盘点心,却不由自主被那只纤细的手给吸引了注意,青葱似的白,一看就知道十指不沾阳春水,指甲上泛着柔润的光芒。

    “腾大夫。”旻樱曼轻轻唤了声。

    腾希回过神来,眼底暗了些,随即便摇了摇头:“陛下,草民不喜甜食。”

    腾希心里有点儿不上不下,呆在一个空间里着实要点儿定力,他咽了咽有些干涩的嗓子。

    旻樱曼又问:“腾大夫要喝茶吗?”

    腾希下意识点了点头,旻樱曼倒了杯茶,然后递了过去,恰时,马车忽地晃荡了一下,旻樱曼整个身子直直朝着面前的腾希扑了过去。

    腾希下意识的一手扶着茶盏,一手扶着面前女子的腰,她的腰很细,宛若还没他的掌宽。

    旻樱曼几乎整个人都扑在了他的怀中,隔得近了,闻到了他身上那种淡淡的药香味,就像他调制的那药香,味道独特又好闻。

    俩人呆滞了一瞬,旻樱曼正要坐直身子,马车又是一哐当,这次茶盏直接滚落在地,染湿了地毯。

    而俩人也跌落在地,而俩人的唇又好巧不巧的碰到了一起。

    旻樱曼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动,她无意识地想要舔舔自己干涩的唇瓣,忽然在她伸出舌头的那一刻愣住了,她此时还正抵着他的唇。

    旻樱曼猛地分开来,然后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又重新倒了杯茶,咕噜咕噜将茶给喝了下去,余光瞧见男子已经端端正正坐在了方才的位置上。

    旻樱曼去瞥他的神情,却瞧见他泛红的耳廓,那么明显,像只煮熟的虾,她心中微微一动,心跳的厉害。

    “腾大夫,朕适才...”

    话未完,腾希就断了她的话:“草民知道方才是意外,也知陛下方才是无意的。”

    旻樱曼直瞧着他双眼,然后一字一顿:“朕要是,方才是有意的呢?”

    腾希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停止了下来,脑袋有点儿懵,她的话很不真切,却一直围绕着他脑子在转,他一时间哑然,好久才回过些神来。

    “陛下,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腾希的话里有几分不自知的颤抖。

    旻樱曼咧嘴一笑:“就字面的意思。”

    难道她,她对自己也...所以这些天才会这么反常吗?腾希一瞬间只觉得心里翻滚的厉害,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有点儿压制不住。

    他慌乱地开了药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本医书,虽然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可是可以挡住他抑制不住扬起的嘴角。

    旻樱曼直接凑了过去,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腾大夫,这医书你拿反了。”

    腾希定睛一看,脸瞬间涨的通红,手微颤的把书掉了个头。

    “朕以后可以和腾大夫一起看医书吗?”旻樱曼声的在他耳边。

    这的声音像是在他心底,喜欢的人正好也喜欢自己,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事吗?这股子开心仿佛要将他给淹没,他定了定神,随即点了点头。

    俩人傻子似的坐着看医书,其实医书上是什么内容,俩人也无甚在意了,眼睛的余光都是心里的那个人。

    时光静静流淌,旻樱曼靠在腾希的肩上睡着了,腾希放下书,用手轻轻托起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腿上。

    此时他的心已逐渐平静下来,被一股淡淡的喜悦所代替,不过还是微微觉得这一切有点儿不真实,就像女子此时闭着眼静静躺在他腿上,她睡得很踏实,难道自己在她身旁,她真的会安心一些吗?她那么相信自己吗?他忍不住翘起嘴角,俯身在她额角印下一吻。

    十几日后到达了避暑山庄,这里的空气确实好,尤其是到了晚间,要是坐在那院子里,一股一股的凉风吹的人身心舒爽,去了不少燥意。

    旻樱曼坐在院里的摇椅上,她微阖着眼,时不时摇晃一下,有点优哉游哉的模样。

    “芙娘,朕好久都没有这么轻松过了,也好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

    “奴知道,趁着这夏季,陛下该休息的还是得好好休息,把公事也稍微放一放,还是以调养身子为主。奴也一眼就看出来了,腾大夫对陛下有意,陛下一直忙于公务,也该想想以后的终身大事,有腾大夫在,陛下的身子会越来越好,陛下很多事情都可以考虑考虑了。”

    旻樱曼睁开双眼,那双眼睛似乎比之前更有神了,像俩汪澄澈的清泉,旻樱曼看向天空,漫天繁星,这样的夜晚让人有些心旷神怡,她像是自言自语地:“觉得这一切似乎有些太美好了,反倒生出了些不安稳,怕这是海市蜃楼,怕这海市蜃楼一瞬而过。”

    芙安也看着天上的星子,声:“陛下就是容易胡思乱想,这好好的总是要想的那么复杂,平白让自己担心,依奴看,陛下最应该的是把握好现在,现在过得好,那么以后就没什么好后悔的,陛下是吗?”

    旻樱曼瞧过去,心底:“芙安,谢谢你这么多年陪伴在朕身旁,朕真的很感激。”

    “陛下不需用感激二字,在奴心里,早就把陛下当做了自己最亲的人,只是奴...”就是奴,知道自己的本分。

    旻樱曼忽地拉着芙安的手,摇了摇头,住了她接下来要的话,所有的不言而喻都在俩人交握的手上。

    这时,画儿从外院走了进来,她微微躬身禀告:“陛下,腾大夫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对了,以后腾大夫来就不用再通报了,直接让他进来就可。”旻樱曼着,从摇椅上站了起来,坐到了桌旁的凳子上。

    腾希已经背着药匣子走了进来,他把药匣子放在凳上:“本来早就应该要开始第二个疗程,但因为来这避暑山庄给耽搁了,所以草民想请示一下,是不是从明日就可以开始了。”

    “你坐。”旻樱曼笑望着他。

    腾希也微笑着坐了下来,芙安一看俩人如此模样,就悄悄退了下去。

    腾希习惯性地开药匣子,从里面拿出那块帕子,然后开始诊脉。

    旻樱曼一手放在桌上,一手撑着下颚,视线就移向了他。

    腾希略微有些不自在,他看过去,一眼就跌进了她清澈明亮的双眸里,他连忙收回视线,垂眸,用极低的声音唤了一声:“陛下。”

    旻樱曼收回视线,只觉得自己的下颚都滚烫了起来,他的长相其实很合自己的眼光。

    她转移目光,又朝他手看去,他的手也好看,不知这手平常是怎么捣鼓药材的呢?

    这样好看的手,那些被他拿过的药材,是不是就算被捣碎也心甘情愿了。

    “陛下。”

    旻樱曼又回过神:“腾大夫什么,朕适才没听见。”

    腾希嘴角微微勾起,酝酿了一瞬才:“草民这手可是有什么奇特之处吗?陛下瞧了快有半盏茶的时间了。”

    旻樱曼轻咳了声:“朕只是在想,每日给朕诊脉的都是同一块手帕,腾大夫清洗过没。”

    腾希一瞬间便哑然了,别清洗,他连想都没这么想过,他甚至,甚至把这方帕子放到过他的帛枕上,想到这,他只觉耳尖子都泛起热来,他把那股子不自在压了压:“自,自是清洗过的。”

    随之就转移了话题:“陛下最近还觉得心口堵吗?”

    旻樱曼本来也是瞎的,就顺着他的话:“吃了腾大夫上次给朕的药丸,心里舒服多了。”

    “那就好,那药丸应该也要吃完了,那草民就先行下去了。”着腾希就站了起来。

    旻樱曼叫住了他,问:“腾大夫是不是怕朕?”

    腾希看过去,只见女子的脸多了一丝认真:“陛下何出此言。”

    “那腾大夫怕朕吗?”旻樱曼又问。

    腾希其实怕过,怕她会忽然端着一张脸,像那次一样一些那样的话,他发现自从遇见她后,情绪就很难自控。

    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

    旻樱曼想了想:“以前时候,母皇怕朕一个人孤单,就给朕找来过一些伙伴,他们就很怕朕,都想着赶紧离开皇宫,好像朕得了什么可以传染的病一样。”

    旻樱曼的声音里不自觉透着几许无奈,几许落寞:“朕以为他们是怕朕的身份,朕就特意不那么严肃,像他们一样开怀大笑,可是后来朕知道不是这样,他们是怕不心惹到了朕,朕一气之下会发病,而牵连到他们,甚至是他们的家人,所以从那时起,朕就从未让他们来过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