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耽美同人 > 山鬼吹灯灭 > 第26章 速归
    沈连星也跟着站起身来。

    事情已经办完,他们确实没有再在这里耽搁的必要了。

    “也耽误了你不少时间。”晏锦屏道,“而且一会还得找阴兵把我们送回去,阴兵白天不出行,拖到太阳升起来之后就麻烦了。”

    毕竟这地方没别的近路,如果单纯用走的又太麻烦了,有省力的办法,当然不用白不用。

    “倒也是。”白泽笑道,“走之前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了?”

    “虽然我没了双眼,勘破天机的本事算是全没了。”他的指尖搭上自己紧闭的眼皮,“不过如果只是……某人近况之类的问题,还是可以回答你的。”

    “就当是答谢你送我书虫了。”白泽补充道。

    “……”晏锦屏对他这不好好话的交流方式意见很大,闻言怒道,“你这不是都知道我想什么吗,干什么还非得问我一遍?好玩么?”

    “唉。”白泽倒也不生气,他悠悠地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明明是你刚来时让我正经话的,现在却又嫌我问题多了。”

    “这人可真难伺候。”他转向沈连星,意味不明地对他道,“……辛苦你了。”

    沈连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应该的。”

    “不?”晏锦屏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这两个沆瀣一气、蛇鼠一窝的货一眼,“不走了,忙着呢。”

    其实按理来,这事是晏锦屏和白泽之间的谈话,沈连星作为一个暂时还什么都不了解的旁观者,只要在一旁听着就好了。

    以他沈家继承人的身份,以及多年以来所接受到的教育和修养,是不应当去对这些事情太过好奇、多嘴多舌地询问的。这样很容易让两方都尴尬。

    只不过也许是这地方暗红的夜色太朦胧,又或者是不远处一圈厉鬼的哀嚎太让人心烦,总之,沈连星看着晏锦屏和白泽斗嘴时精致而生动的侧脸,心中一动,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们的近况,是谁的?”

    白泽耸了耸肩,晏锦屏也不出声了。

    四周厉鬼哀怨的呼唤声变得明显起来,它们见到了晏锦屏拿果子下来,就知道至少有关建木果实那部分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一个个死盯着沈连星怀里,眼睛都绿了。

    “不……”沈连星完就后悔了,刚想点什么来跳开这个话题,就见晏锦屏将五指插进头发里,很随意地将从建木跳下来后有点散乱的发丝往后一耙,表情似乎并不是很介意。

    “回去给你讲。”晏锦屏耙了两下,发现头发实在是掉出来太多,他本来拢得就不紧,只是用一根发带松松地缠着,现在发带更是要掉不掉的样子,挂在头发上,显然很快就要彻底脱离了。

    于是他干脆直接把发带摘了下来,也不束发,就这么把那根带子缠在了手腕上,任头发随意地散着。

    晏锦屏早就想找个机会,把发带那事情告诉沈连星了,不然一直欠着人家的恩情,也并不是他的性格。

    现在正和沈连星自己主动提出来,他当然也不会遮遮掩掩的。

    “不是什么大事。”他一边把发带绕在手腕上结,一边随意道,“没什么不能的……不过现在不太适合讲这个——看够了没有,你到底想不想告诉我?”

    最后一句是对着白泽的,白泽一直以一种饶有兴趣的表情观察他们两个的互动,这时像是终于看够了,心满意足地道:“能见你这么耐心的态度,真是难得。”

    ……

    晏锦屏现在算是知道建木那好事又八卦的性格是从哪学来的了。

    “图南过得不太好。”白泽看他真的转身要走,见好就收,直接进入主题,简洁明了地道,“那么一个城里的信仰不够他用,他本以为当了山神,就能千秋万代、一步登天了,却没想过神明也分三六九等……见识浅薄,惹人笑话的东西。”

    白泽以前就跟晏锦屏关系好,自然对害了他的图南没什么好脸色,提起来时也皱着眉头,带着一点凉薄的嘲讽。

    “行。”晏锦屏很干脆,“知道他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图南城的人们也过得不怎么样。”白泽又,“他们这些年来一直尽心尽力地上香、供奉……可图南压根不搭理他们,拿钱不办事。偶有神迹或是愿望实现,其实全是巧合,叫他们硬套在图南身上的。”

    十五年了,竟然从没有人怀疑过,也难为他们替图南找借口了。

    陷入狂热信仰的人总是这样,他们宁愿欺骗自己,也断然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当初选错了人、办错了事,这个态度也是正常的。

    “等等。”晏锦屏奇道,“图南不办事?那他处心积虑地当上山神,到底是想干什么?”

    他又不是没见过晏锦屏在山神位时忙的那个德行,难道不知道,山神的定位,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么?

    什么也不做的话,就算有图南人的信仰替他维持神力,他也很难再更进一步了。

    “他的所有目的,就只是成神而已。神明是无情的,他的一切行动最终都只是为了他自己。”白泽,“神明不在乎生死,不在乎任何人,因为神明没有心。”

    “……我怀疑你在我。”晏锦屏,“我也没有心,死的活的都没有。”

    确实没有,他胸口里原来应该是心的那个地方,现在装的是块硬邦邦的玉,阴天冷雨天寒,下雪天不转,压根不干心脏该干的活,明目张胆地消极怠工。

    “不。”白泽早就知道他想什么,他只是微微偏过头,带着仿佛看透一切的笑容道,“你原来没有心,可现在已经有了。”

    晏锦屏瞪了他一眼,想了想,又瞪了沈连星一眼。

    沈连星无辜受累,很是莫名其妙,但还是回了他一个微笑。

    白泽仍然坐着,不知是什么原因,从没见他站起来过,现在就算是两人要走了,也还是坐在地上不动,只闭着眼睛,把脸转向他们。

    “行,我知道了……那我们走了。”晏锦屏点头示意了一下,“今天夜里多有叨扰,见谅。”

    白泽不再话,恢复了两人刚来时那个一动不动的端庄坐姿。

    他们从来到取种子再到聊天,一共也没花多少时间,晏锦屏用双刀劈出的火焰还未熄灭,厉鬼被两人联手震慑,现在都躲在一边,倒是不必费心再重新清理一遍道路了。

    沈连星与他并排走着,忽然觉得光线有那么一瞬间暗了下去,于是情不自禁地抬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晏锦屏问。

    “……可能是我看错了。”沈连星又抬头看了看月亮,月亮没什么变化,“我刚刚好像看见月亮闪了一下。”

    “这个正常。”晏锦屏也抬头看了看,淡红色的月亮安静地悬在天上,“因为那根本不是月亮。”

    那是几百年来,一直默默地盘旋在天上、隐天蔽日、遮盖繁星,而且至今为止仍在不停壮大的,怨灵的眼睛。

    眼睛又眨了一下。

    “那是睚眦的怨灵。”晏锦屏介绍道,“睚眦听过吧?龙和豹子生的,心眼儿,让白泽杀了一回,一直在这徘徊不肯去,死盯着白泽——就等着什么时候白泽疏忽大意了,好弄死他,让他给自己偿命。”

    睚眦也是民间传中多有出现的形象,传其‘豹身龙首,弑杀喜斗’,常被刻在刀环、剑柄之类的兵器上,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死了。

    “白泽竟能杀龙子?”沈连星问道,“他不是瑞兽么?睚眦主战好杀,应当比他强才是。”

    再了,白泽和睚眦,一个瑞兽,一个凶兽,各司其职,有什么事能犯得上让他们两个大出手,甚至让白泽直接把睚眦弄死?

    沈连星又想起白泽紧闭的眼睛和一动不动的坐姿,心想白泽也许并不是什么代价都没有付出。

    “强有什么用。”晏锦屏嗤笑一声道,“光长岁数不长脑子,能玩得过白泽才奇怪。这事不是谁武力强谁就稳赢的,你当白泽为什么要坐在那么一个破地方不挪窝?”

    “以天地为阵法,以建木为根基,他自己就是阵眼。只要白泽还坐在那儿一天,睚眦的怨灵就拿他没办法,只能在天上挂着当他的月亮。”

    “再了。”他又,“睚眦实际上是一个统称,只要是条龙,和豹子生的都算是睚眦,天上这位不是龙君生的,只不过是旁支一条龙的儿子……其实本事不大,白泽杀他,也只不过用了一个斩龙阵而已。不然龙君早来找他算账了,白泽可不过龙君。”

    “那白泽……那位为什么要杀睚眦?”沈连星又问。

    按理来,这两位都是能各自叱咤一方的神兽,好像没什么非得拼个你死我活、王不见王的必要吧。

    “这个嘛。”晏锦屏回头看了白泽一眼,白泽一动不动,雪白的长发垂在地上,远远地看着,像一团将融未融的冰雪。

    他的身后是挺拔而沉默的建木。

    “可能是因为睚眦杀了他的心上人。”晏锦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