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很清楚, 孟盈特意向导演建议让她换上鱼尾裙试镜，是为了让她当众出丑，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一下水，她还是惊了下。
这条裙子虽然美、上身效果也逼真, 可裙摆的设计对于眼下试镜需要下水的她来也太虐了：
紧箍在裙摆里的双腿不能自由蹬腿划水也就算了, 脚踝以下金属质地的仿真鱼尾还死沉死沉的, 拖着她整个人往下坠。
这要换个人, 肯定得害怕, 还没正式试镜就已经露了怯。
但云梦不是人。
身为一条鱼, 她怕什么都不会怕水。
一左一右扶着两名剧组工作人员手臂，她尝试着在水中寻找平衡。
虽然穿着这样一条裙子很难, 可穿越前游了千年，游泳这件事早已铭刻在她骨子里, 成为本能。
换着花样多尝试几次，她不仅成功找到了平衡，还探索出了一种可以穿着鱼尾裙游起来的方法。
“我好了，谢谢。”
跟送她下水的两位工作人员道声谢，云梦松开扶在两人胳膊上的手，摆动着鱼尾, 缓缓游向池塘深处。
伴随着她的游动，岸边包括导演、孟盈在内的剧组全体工作人员惊呆了。
这都能游起来？
她水性是有多好？
尤其是满心盼着新人试镜出丑的孟盈，这会眼珠子瞪得快要凸出来。
剧组其他人或许不清楚穿着那条鱼尾裙下水是怎样的感受，她几天前亲自穿过，非常清楚。
那被裙摆紧紧箍住、不能自由移动的双腿, 还有脚踝下面金属质地、拉着整个身体往下沉的鱼尾……
那感觉, 简直是活生生的沉塘。
而眼下, 穿着这条裙子下水的新人替身非但没有任何恐惧挣扎, 反倒在水里游了起来。
还游得那么好看……
震惊之余，孟盈心情也有些复杂。
忙活完的时蔚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在孟花边上站定，双手环胸，“姑娘水性很好，看到了吧？”
孟盈一愣，回过神来后不由冷哼，“水性再好又怎样？还不是个替身。”
时蔚：“……”
孟花除了人作、优越感强以外，这张嘴也是真的毒。
好想把她赶出剧组。
可惜她只是个投资人，没多少话语权。
余光瞥下站在角落里、举着手机的本剧最大投资方派来的代表，时蔚没有再什么，只是唇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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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作为投资方代表被制片人时蔚带过来的钱塘正开着视频通话，声向半山别墅的大老板报告现场情况。
“我刚问过时制片了，安然，也就是你看上那妹子是来试镜女一号的水下替身的。这部剧的女一号是孟盈，据人挺难搞。这不，她让你家妹子换上鱼尾裙下水……”
钱塘把手机举高点，将大半片池塘收入取景框。
“两名工作人员扶着她下水。”
“这裙子可怎么游……”
“游、游起来了！”
钱塘惊到不出话。
而被他举着的手机屏幕上，裹在鱼尾裙中的女孩甩着仿真鱼尾，如一尾真正的美人鱼般游向池塘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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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往前游了一大截，感觉离岸边的距离差不多，她调头朝导演等人个招呼，示意随时可以开始试镜。
得到允许的信号后，她深吸口气，潜入水下。
或许是前几天刚换过水的缘故，这片池塘的水很清澈，可以清晰看到池底摇曳的水草。
此情此景，让云梦不由想到穿越前的一幕。
那会她刚学会幻形术，也跟剧本中的美人鱼一样对人类世界充满好奇和向往。
一个月圆之夜，她偷偷躲开族里巡逻的队伍，独自一鱼游向云梦泽边界。
游得差不多，她扭头看下身后有没有追过来的族人。确定没被发现后，她放松下来，悄悄地探出头，看向不远处的人类世界。
伴随着云梦这段回忆，岸边的人就看到一条浅金色的美人鱼缓缓朝他们游过来。
游到离岸边很近的地方后，她扭头朝后面看下。似乎确定没有人追过来，她顶着一头海藻般的长发浮出水面，如婴儿般澄澈的眼睛好奇地朝他们看过来。
这简直就是美人鱼本鱼！
被那双澄澈的大眼睛看着，岸边一众剧组工作人员连呼吸都放轻，唯恐惊到水中的美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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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别墅。
看清楚手机屏幕中的美人鱼，沈青整个人愣在工作台前。
这一幕，他好像在哪见过。
到底是哪？
沈青想了又想，却始终想不起来。
等回过神来，屏幕上的美人鱼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钱助理那张大脸。
“老板，快别发呆了，你家妹子被人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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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下的拍摄现场。
被两名工作人员从水里扶出来的云梦还没等坐上轮椅，就听到孟花有些娇气的声音。
“宋导，人家不想让她做替身。”
“找她这样的做替身，人家脸往哪搁？”
“宋导，我可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来剧组帮忙的，您是不是也得给我面子？我今天把话放在这，这剧组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
被工作人员扶着坐在轮椅上，云梦有些哭笑不得。
怪不得从一见面起孟盈就对她有那么大敌意，原来是因为她太漂亮，对方感受到了威胁。
孟盈可是娱乐圈新晋花，被这样一位觉得容貌上有威胁，云梦真是发自内心地愉悦。
唇角上扬，她看向监视器旁的导演。
正巧对方也看向她。
四目相对，导演神色间升起一抹愧疚。
见此，云梦也差不多知道答案。
一方是新晋花，自带流量、有收视保障，另一方是她这个默默无闻的素人，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被放弃也在情理之中。
就当是剧组半日游吧，不亏。
更何况她还找到了沈青，简直血赚。
想清楚这些，云梦唇角重新挂上笑容。
同时她也想通了另外一点：如果注定要被拒绝，那不如她主动开口，最起码有面子，心里多少也会舒服点。
这样想着，云梦开始转动轮椅。
下一刻，轮椅被人从后面拉住。
云梦扭头，看清楚拉住她的人后有些吃惊。
“钱助理……您怎么会在这？”
钱助理给她个安抚的眼神，然后看向迎过来的导演、制片等剧组高层。
微微点头后，他直接开口：“客气话就不了，我这次过来，主要是传达老板的一点意见。”
“沈总？”
导演有些吃惊。
身为本剧最大的投资人，从考察项目到不久前几千万投资到位再到现在项目开机，沈总从未露面，更没有提过任何意见。
作为导演，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样只给钱不给意见的老板。
或者，是个工人就喜欢这样的老板。
如今沈总竟然要提意见？
他要提什么？
在导演疑惑的目光下，钱助理看向他身旁的孟盈，沉声道：“孟姐，如你所愿，你被解雇了。”
**
试镜现场一片安静。
片刻后，孟盈首先回过神来，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钱塘看一眼轮椅上的云梦，对孟盈解释道：“孟姐刚才过，这剧组有她没你。刚才的试镜，沈总全程通过视频连线观看，对新人，也就是安然的表现非常满意。沈总和我都认为，比起孟姐，安然更适合美人鱼这一角色。正好孟姐也愿意退位让贤，皆大欢喜。”
孟盈再次愣住。
钱塘身旁的轮椅上，云梦却忍不住笑出声。
钱助理这意思，她要顶替孟花出演女一号？
她是真没想到，不过是跑来个酱油试镜水下戏替身，竟然能遇到这样的好事。
这人生的大起大落，真是让人发自内心地愉悦。
再看对面孟花宛如调色盘般精彩的脸色，云梦心情越发愉悦。
再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孟盈刚好看到轮椅上女孩毫不掩饰的灿烂笑容，瞬间她气不一出来。
“这么个没有任何知名度的素人，你们也不怕拍出来糊穿地心！”
钱塘：“这就用不着孟姐你来操心。”
孟盈越发愤怒，“行，算我多管闲事。不就是个女一号？找我当女一号的剧组多了去！要不是你们宋导一而再再而三地求，就这破剧，我还真懒得演。解雇我？我炒了你们全剧组还差不多！”
孟盈这一番狠话放出来，整个剧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开机第一天就被折腾着换了一整个池塘的水，这段时间拍摄中更是各种被折腾，他们哪里对不起这位大姐了？至于被这样？
一片愤怒的眼神中，钱塘却笑得跟个弥勒佛似得。
“看来孟姐是同意和平解约，这样最好，不然我们还要费心搜集你违背合约的具体行为。”
孟盈瞳孔微缩。
她听出了钱助理话中的威胁。
想想自己开机这几天做那些事：换水、耍大牌让剧组给定市区的私房菜和五星酒店、借拍戏掌掴新人……
任何一件曝光出去，都足以让她被全网嘲。
孟盈眼底涌起浓浓的忌惮，没有再多纠缠，她看向一旁的助理，“还愣在那干嘛？还不快赶紧收拾东西，这破地方多一分钟我都不想待！”
**
孟盈骂骂咧咧地走了。
剧组拍摄所租的别墅书房，已经换回之前白裙的云梦看着钱助理递过来的合同。
上个世界相处七十年，云梦了解沈青的品性，知道他不会空话。
既然他都已经让钱助理宣布她要顶替孟盈成为新的女一号，那就一定能成。
可这会合同递到手里，看着上面几乎没有任何约束的条款以及高达七位数的片酬，她还是有些晕。
这就成女一号了？
作者有话:
来啦来啦~
明天的更新依旧是早7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