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芜答道：“奴婢也不知?陆?侯爷此行目的, 听?侯爷之父陆侯爷也一并跟随前往。”
他?父亲也跟着一并去?，这遍令人疑惑了?。
按理来?，陆荣也不敢在他?父亲面前造次才是。
这次去?……或许不是找茬的？
秦白萱放下手中?的纸张, 询问道：“平日陆侯爷对陆荣管较严厉吗？”
采芜思索片刻，似乎是在回?忆，她接着道：“传闻中?陆侯爷对儿子管教还是颇为严格, 希望将它?造成可造之才, 可?侯爷时常会不听话。”
陆荣会胡闹, 但其父亲陆长?汶应当不会容许他?闹事才对。
可若是，真的是同将军不对付, 他?们一起来?找茬，又该如何？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能。
思及此处, 秦白萱勉强定?了?定?心神, 让自己往好的方面去?想。
她斟酌道：“或许……他?们此次前来?是为其他?事，并不一定?对将军不利。”
采芜也点了?点头：“得知?此情况, 奴婢也是一时心急, 便直接禀报了?公主殿下。现在想来?，虽是陆?侯爷有些任性，但其父应当会管着他?才是。”
秦白萱思量一番：“若是我现在赶过去?, 还来?得及吗？”
“这消息是方才传来?的, 他?们人已经到了?演武场, 公主若是想去?，怕是有些来?不及。”采芜应道。
的确是如此, 消息传播本来?就会滞后一些，自己要赶过去?的话，还需花费一段时间。
秦白萱知?道冲动无用，就算是去?了?现场, 也不一定?能改变什么?。
她对着采芜吩咐：“让人关注那边的情况，若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及时跟我。”
采芜颔首：“好。”
经此一事，秦白萱的心绪有些被乱，她原本正准备去?找钱管事与账房先生。此时因为担忧，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定?。
现在天气热了?，秦白萱爱喝凉茶，能让身心都凉爽些。在被霍和安发现之后，马上制止了?她这种举动。
“夫人又是不怕痛了?吗？”
秦白萱忍不住讨饶：“这茶水也不是很冷，应当无事。”
可在见过她痛经的场面之后，霍和安似乎格外严格，将她的凉茶收走，再命采芜去?端热的来?。
经他?这么?一吩咐，府中?上下都严格依照此执行，所以现在秦白萱面前的还是只有热水。
她喝了?口茶却没注意温度，又感觉自己舌尖被烫了?一下。
秦白萱叹息一声。
约莫十五分钟之后，又有新?的消息传来?，采芜忙去?同秦白萱。
“公主殿下，演武场有新?消息了?。听那边人，陆?侯爷也并未和将军起冲突，倒是其父陆侯爷在同将军商谈着一些事情。”
听到没有冲突，秦白萱终于放下了?心，她点了?点头。
采芜安慰道：“殿下莫要忧心，要是有什么?新?的消息，奴婢会及时告知?。”
秦白萱颔首：“好。”
她出发，去?寻了?钱管事和账房先生。钱管事四十有六，头发花白，他?也是在这府上待了?许久。
账房先生姓李，身着长?衫，一副清爽利落的扮。
这事儿霍和安早与他?们好，他?们也都知?道秦白萱会来?。
见到公主殿下那刻，二人笑着迎了?上去?，跟秦白萱了?下大致情况。
将军府在京中?的铺面分了?三条街，有两条街是相临，还有一条街在另一处。
目前从进账上来?，有一条街上的铺子算是上佳，还有一条街上的铺子收益也可观，最后一条街上的就不那么?如意了?。
并且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那收益算是上佳和收益不如意的那两条街，正是靠得近的两条。
秦白萱看?了?看?，这古代的管理铺子不仅仅是收取租金，而且会纳缴一部分铺子的利润，便是那店铺收益越好，收上来?的钱财是更多。
账房先生拿出账本给她过目。
将军府纳缴时设立了?一个基础值，无论那铺子赚了?多少，都必须缴纳这个基础值以上的银钱。
秦白萱翻着账本，忽然看?到几?家铺子不对劲的地?方，她问：“这两家是连最基本的都未能缴纳吗？”
账房先生见秦白萱一眼?就看?出了?这账面的问题，知?道这公主还是挺有能力，解释道：“确实如此。这两家铺面由?于生意不好，经营惨淡，经常未能交付基础银钱。”
“既然未能交付，为何还要继续租赁给他?们？”
“公主有所不知?，这两家铺子的人可是难缠的很，都自己家中?有难处，每次去?收场都要闹一番，还是什么?将军应会体谅他?们。”
秦白萱皱眉，这不就像是道德绑架吗？
账房先生继续道：“此事，?的也问过将军，将军是他?人若有难处，便是帮帮，便也没有再去?管。”
将账本前后看?了?看?，发现这两家铺子像是合谋起来?，交的钱越来?越少。
原本还有几?月能勉勉强强凑齐，可近些日子来?，竟是一次凑齐的，都没有了?。
“看?起来?他?们并不知?感恩，而是变本加厉。”秦白萱还发现这两家铺子正好是在收益最差的那条街上，她道，“也该是时候做出些改变。”
见有公主殿下做主，账房先生道：“如此甚好，也是该改改了?。”
这个世界记账采用的是类似“龙门账”的方式，即将全部账目划分为“进、缴、存、该”四大类，用两表来?计算盈亏。［注1］巧的是，秦白萱在穿越前略了?解一下这个，恰好能看?得懂。
账房先生的确是做了?不少精细活，记录得分外清晰，“进缴表”与“存该表”上所记的盈亏，也是数目相同。
在账目上没有什么?其他?问题，那就需要看?看?究竟是何原因引起的。
不过这些并不是能在将军府中?就能知?晓的，最关键的还是需要去?实地?观察。
秦白萱也问了?李先生对产生这一现象的原因的看?法?，账房先生也有些回?答不出。
他?毕竟是一个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府上算账的人，就像去?收每个铺子需缴的银钱，也是由?专人负责。
李先生道：“这……?的也不是很清楚，这两条街离的挺近，可就是分明差了?许多。”
秦白萱想去?看?看?，不管怎么?，那两家一直交不上基础银钱的铺子，总该整治整治。
“想抽空去?看?看?那两条街究竟有何分别。”秦白萱阖上账本，心中?有了?主意。
钱管事赶忙道：“公主殿下想去?自然是可以，等定?下时间，可让往日要去?收缴赢钱的人还有侍卫他?们随着公主一道去?。”
秦白萱点了?点头，就准备在这几?日抽空寻个时间，赶紧去?看?看?，再思索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
她顺便问问平时理铺子的人，将大致情况了?解清楚，也收获了?一些经验。
日后的真正操作起来?，还是需要花一番精力，要是有什么?不会的地?方，也可以多问问他?人。
等这处事情弄好了?，采芜又带来?了?新?的消息：“殿下，已经弄清楚陆?侯爷去?演武场是为了?干什么?了?。”
见采芜脸上还有笑容，神情松快，秦白萱便知?不是什么?坏事。
她也笑了?，询问：“那他?们一起前去?是为何？”
采芜道：“原来?是那?侯爷不知?道怎么?的，在家中?忽然像是要奋发图强，做出一番成绩，是要参军，为国争光。”
“参军？”饶是秦白萱也有些惊讶，他?记得在书中?陆荣似乎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什么?时候竟有这般志向了?？
采芜点点头：“对，听那陆侯爷如原本是想让他?考科举的，可陆?侯爷多年连乡试都未过，可将陆侯爷给气坏了?！如今又突然要参军，而且态度坚决。”
秦白萱同钱管事与李先生道了?谢，同采芜一起离了?账房，在路上问了?问更为详细的经过。
“陆侯爷逼不得已就答应他?了?吗？”
“这时候还未完全答应呢，好像是怕?侯爷只是一时想法?当不了?真，不过现在将他?送去?将军那儿，是想让他?也好好受些锻炼。或许是觉得?侯爷受了?苦之后，便不再会有这种想法?了?。”
“按理来?盛昌府的恩荫，也能让陆?侯爷入朝为官才是。”秦白萱目视前方，心中?觉得这剧情走向让自己有些摸不透。
不过只要不是针对霍和安，那都算是一件好事。
秦白萱：“那将军就直接答应了?？”
“在陆侯爷同他?了?好一会儿话之后，将军便答应了?，应当还会有其他?安排。”采芜答道。
这么?一想，让陆荣在军中?吃些苦头也好。想必是他?的父亲陆长?汶希望他?能够知?难而退。
等到晚上霍和安回?府中?，秦白萱就问了?这件事儿。
“夫君，听那陆?侯爷是到你那儿处去?了?吗？”
霍和安风尘仆仆，这几?日在演武场上都晒黑了?些。
他?嫌自己身上脏，准备先去?沐浴，见秦白萱靠近时，笑着道：“为夫身上现在不干净，待我去?洗浴之后，再来?抱抱夫人。”
“谁同你抱的事儿了?？”秦白萱忍不住也跟着笑，“在问你正事呢。”
“陆荣吗？”霍和安在演武场便卸下了?甲胄，“的确是有此事，陆侯爷让我帮着训练，便让他?同新?兵一处。”
陆长?汶知?道自己对儿子有些过于宠爱，此时也是希望他?能够吃些苦头，便恳请霍将军对他?严格些，切莫因为他?的身份而差别对待。
霍和安本就是带着新?兵，既然陆侯爷都亲自出面，他?也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
自然是应下了?。
秦白萱见他?面色无常，宛若心无芥蒂，忍不住问道：“之前曾听将军与陆?侯爷是不是有些不对付？”
霍和安笑着看?了?她一眼?：“夫人是听了?何事？”
“就是关于之前围猎时……”秦白萱一边陪着他?一起走，几?乎都快走到洗浴的厢房了?。
想到这件事，霍和安抬首：“若是不提，我倒是有些不记得。过去?或许大家都是年轻气盛，偶尔有些?摩擦。”
秦白萱就知?道是被落了?风头的陆?侯爷一人耿耿于怀，可毕竟之前还听陆荣过霍和安的坏话呢。
“还有之前一次，我第一次前往将军府时，路遇陆?侯爷，当时他?所之话也并不好听。”秦白萱不能做到完全将这件事不放在心上，她忍不住告状，“将军日后可要严苛些，莫要让他?轻松了?。”
完感觉有一点点不合适，像是在借此机会，进行报复一般。
霍和安眼?神宠溺：“都听夫人的。”
那时路上之事，吴闻也同他?讲了?。他?自然是知?道事情的经过，也知?道在秦白萱内心中?，是完完全全偏向他?的。
进洗浴厢房时，霍和安问：“夫人要一起进来?吗？”
秦白萱顿时警觉，嗔道：“什么?呢？夫君快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要是她真进去?了?，还真不一定?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对于上一次的经历，秦白萱是心有余悸，一时半会儿还不想再尝试。
霍和安本意也只是逗逗他?家?公主，见秦白萱不愿，也不再提，进了?厢房中?。
他?一向行动迅速，就连沐浴时间都要比秦白萱短上不少。
秦白萱先一步去?了?卧房，等霍和安出来?时，他?身上还带了?些温热水汽。
第一件事，果然是抱了?抱秦白萱。
“只是一日不见，可让我想得紧。”
秦白萱同他?算：“还不足一日呢。”
即使又跟他?今日自己所做的事情，表明已经和帐篷先生与钱管事那处交接，之后会慢慢接手管理铺子的事情。
对于这件事，霍和安全让她做主：“夫人做自己想做的便是。”
秦白萱将脸侧着靠在他?的肩头：“等这几?日寻个机会，我还想去?看?看?京中?的铺子情况。”
见少女的认真，霍和安接话：“等那时，为夫陪夫人一起去?。”
“你日日要练兵，可哪来?的空闲？”
“等晚上便可，等你确定?了?时日，我便早点从演武场出来?，应当还赶得上铺子开门的时间。”
可这样未免有些太过紧急，且显得霍和安如同“早退”一般。
虽是心中?依恋，秦白萱还是摇头：“还是莫要如此了?，我自己带人去?别可。”
她在霍和安心中?一直是个娇贵公主，霍和安将她搂紧：“夫人一人去?可以吗？不要被他?人欺负了?去?。”
秦白萱失笑：“谁敢欺负我呀。”
霍和安还有些不赞同：“那等出去?时，多带些人去?。”
至少人多，也是能更有气势。
“若是有什么?问题，直接同我便可。理铺子只是让夫人不是那么?无聊，不必太耗费心神。”
秦白萱“嗯”了?一声，她勾起唇。
从这个角度，秦白萱的视线正好是落在?将军的颈部，看?着对方的喉结，不知?怎的，有些鬼使神差般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将军的喉结。
霍和安一愣，接着低头看?她。
秦白萱马上收回?手，脸有些发烫。
嗯，如此看?来?，自己好像还是有些馋?将军的身子。
这样不好不好，还是得矜持些。
霍和安忽然想起一事：“今日陆荣还同我话了?，他?想见一下我们府上的医师，琉姑娘。”
当时陆荣是询问的能否一见，但这事儿霍和安并不能替琉莲做决定?，便回?答，届时还需回?去?问问琉姑娘的意思。
“他?想见琉姑娘……”秦白萱对霍和安的回?答挺满意，“的确是要问过琉姑娘的想法?。”
秦白萱想着最开始，就是自己偶然出现在他?们之间，琉莲与陆荣似乎也一直在用书信保持联系。
他?们之间或许是有某种缘分。
她今日就去?问了?问琉莲。
听闻陆荣想要参军一事，琉莲并未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但听陆荣想要见自己，她轻抿了?下唇。
想不到这?侯爷竟然这么?想同自己见面，琉莲道：“他?可有是何事？”
“并未。”秦白萱接着笑道，“会不会是这?侯爷中?意琉姑娘？”
不然就算之前有不快，也已经都道过歉了?，还有过去?药的那件事，陆荣也送了?不少礼来?。
这之后的见面是为何？便显得很明显了?。
“琉莲可没有殿下这般好姻缘，只是过去?关于我身世的一些事，不知?为何，陆?侯爷也似乎知?道些，可能是故人。”琉莲道，“若是他?真想，那明日便可见面。”
秦白萱颔首，让霍和安去?给陆荣传话了?。
到陆荣，他?自己也是感到有些奇怪。
自从见到了?琉莲之后，心中?总是有些不安定?。
好像从最一开始，这位琉姑娘就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可是又分外陌生。
他?们二人之前明明应该从未相见过。
在第一次琉莲给他?药时，她是戴着面纱的。
可当晚不知?如何，陆荣梦到了?她。
准确来?是一个很像她的?女孩。
那个女孩衣衫褴褛，面颊上挂着一处红色胎记，分外醒目。
她很瘦?，看?着很孤单，眼?神悲伤。
她的手上似乎还有伤痕。
不知?为什么?，明明只见到过琉莲的半张脸，可在梦境中?，陆荣几?乎是确定?，这个?女孩就是?时候的她。
最开始做这个梦醒来?时，陆荣还有些记忆不清。
可这个梦出现得实在太频繁了?，而且每当出现一次，他?脑海中?的印象就更清晰。
可要是回?忆起?时候，自己常在盛昌府中?玩闹，见到的什么?表妹之类也是扮精致。
哪儿有机会遇见这样一个?女孩儿呢？
他?不明白，也因此困惑。
所以他?才会不断地?给琉莲写信，请问他?们是否以前见过，为何有些像故人？
可这种问法?终究是有些冒犯，像是用一个并不好的借口在搭讪。
或许从不知?何时起，这样一个姑娘，就已经住到他?的心里了?。
秦白萱并不清楚他?们这边的情况，但依她看?来?，陆荣这副殷勤的样子，可不就是对琉姑娘有好感嘛。
她当时还挺想看?看?陆荣接受训练时，究竟是何模样。
当然最是想同霍将军有多些时间接触。
秦白萱问：“明日我能同夫君一起去?演武场吗？”
“自然可以，夫人早起得来?吗？”
霍和安起床时间的确是很早，秦白萱今日准备早去?早回?，她准备努努力：“我可以！”
……
清，秦白萱睡眼?朦胧，时不时用手背揉揉眼?。
“晚点去?也行。”霍和安看?她实在是犯困，开口便是纵容。
“无妨。”秦白萱坚持。
早的空气微凉，风吹过，算是舒畅，比起中?午那熬人的温度，让人好受许多。
秦白萱几?乎是被霍和安半抱着上的车。
等到了?演武场，时间比起集合时还要稍稍早些。
霍和安有心，这次为她安排了?演武场上较方便观看?的位置，等秦白萱安坐后才离开。
可不想这一日，演武场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听到他?名字时，秦白萱不由?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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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陈信元主编：《会计学》第五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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