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性子

    “黎丞相!”

    黎江随着人群从青阳殿出来,敖禛在后面叫住他,他停下脚步,等敖禛来到身旁,两人并肩往外面走。

    敖禛在人前和大家一样叫他黎丞相,私底下还是以名字相称,他走在黎江旁边,露出个有些八卦的笑容,

    “听昨日你邀了刘太师去府上?”

    “你听谁的?”

    “这个不重要,我听刘太师进了丞相府没多久又出来了,脸色还不大好看?”

    敖禛饶有兴趣地问:“你怎么人家刘太师了?”

    黎江轻描淡写地道:“我能把刘太师如何?不过是他来府中的时候不巧撞见鱼鳐了。”

    听他提到鱼鳐,敖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哦——原来是那只青鱼,怎么,是她惹得刘太师不高兴了?”

    黎江想起昨日的闹剧,轻哂一声:“算是吧。”

    敖禛哈哈大笑:“难怪我看刘太师今日都不与你话,之前他为了撮合你跟他女儿,哪天不来找你套近乎?”

    接着他又揶揄道:“只怪刘娇娇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你,就你这种和尚性子,恐怕等我当爹了你都还在光棍儿。”

    被他这样取笑,黎江依旧面色如常,只瞥他一眼:“我倒是没听太子妃人选有着落了。”

    敖禛一噎:“那不是…母后最近在忙着替我张罗么?”

    到这个他就有些苦恼,敖禛同黎江年岁相当,都是从娘胎出来就一直单身的主,当然,对于他们龙族来,五百岁还年轻得很,除非遇上看对眼的,也没人会急着去寻找伴侣。

    不过最近王后不知怎地,突然热衷起为儿子挑选太子妃了,对此敖禛倒是没太所谓,只是有些担心母后选个他不喜欢的,到时要拒绝也是件麻烦事。

    “唉,还是你自在,都没人管。”

    敖禛感叹了一句,忽然又察觉自己言语上的不妥,有些歉意地道:“抱歉,我刚才不是……”

    “无妨。”黎江面色淡然,“都过了这么久了,莫非我还会为一句无心之言伤神?”

    敖禛摸了摸鼻子,讪讪地道:“那就好……”

    黎江的父母五百年前在一场战役中牺牲,他的母亲当时已怀有身孕,在临死前拼尽最后一口气生下了他,这导致黎江出生时月份不足,身体非常虚弱,是西海龙王将他抱回宫,用灵药保住了他的性命。

    因此黎江幼时一直住在宫里,西龙王将他看作半个儿子,让他与太子敖禛做了玩伴,从也是细心栽培,太子学什么,他就学什么。

    黎江的天资很快就展露出来,于学识和神通上比太子还要略胜一筹,因为父母双亡的缘故,他从就很懂事,哪怕比敖禛上二十岁,但跟敖禛比起来,他反而才是更加稳重的那个。

    西龙王见状,渐渐有了让黎江辅佐太子的意思,待他成年后在西龙王的授意下入朝为官,一路表现出众,更在六十年前立了大功,从此一跃成为西海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

    这样一名青年才俊,不管是血脉还是地位都无可挑剔,就连相貌都如此优秀,自然引得沧澜城许多姑娘家芳心暗许,不过黎江这人看上去温文尔雅,实则性子有些冷淡疏离,好比刘太师的女儿屡次向他示好,他也依旧不为所动,态度虽客气,实质上却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给人一点机会。

    也因此敖禛才会他是个和尚性子,这会儿与他聊了几句,想起他府中的鱼鳐,敖禛道:

    “不如我去你府上看看那青鱼,你别,她还怪有意思的。”

    在处理完月菏泽的事情后,敖禛又见过鱼鳐两次,有一次他开玩笑鱼鳐该不会是河鲀的近亲,结果惹怒了鱼鳐,被她喷了一脸的水。

    他现在又要去看她,黎江淡声道:“你不怕又被她骂了?”

    敖禛哈哈一笑:“我不过是逗她玩儿罢了,看她跟只炮仗似的,还挺好玩的。”

    结果他就真跟着黎江回了丞相府,两人回府的时候刚巧碰上鱼鳐,她身上用根细绳挂了个绿色的荷包,旁边跟着那只花斑纹的海螺,一副要出门的模样,敖禛看见她就先了个招呼:

    “哟,青鱼,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鱼鳐看见他就没好脸色,她还记着上回他自己像河鲀的仇呢,立刻一瞪眼:

    “关你什么事?你怎么又来了?”

    敖禛脾气好,又有点孩子心性,只跟她笑哈哈地道:“我来看看你啊,对了,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

    鱼鳐看见他就不高兴,乍一听他给自己带了好东西,不由斜着眼看他:

    “什么好东西?该不会是哄我的吧?”

    敖禛的确是临时想出来哄她的,不过到好东西,他也不是没有,他随手掏了枚灵玉出来,拿到鱼鳐跟前晃了晃:

    “看见没?就是这个。”

    鱼鳐原本满脸不屑,当他把灵玉拿出来的时候,她的眼睛立时就睁大了,双眼直直地盯着他手中的灵玉,正要去接,忽然又有些怀疑地问:

    “真要给我?你舍得嘛?”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敖禛把灵玉递过去,“拿着吧,就当是上回我失言的赔礼。”

    鱼鳐一下子就高兴起来,刚想用脑门儿去接,想起自己要出门,又竖起身子,把挂在胸口的荷包露出来:

    “你帮我放到里面吧。”

    敖禛看她身子圆滚滚的,上头还挂了个绿色的荷包,一时觉得有趣,边将灵玉放进去边问:

    “这荷包你哪儿来的?还挺适合你的。”

    鱼鳐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是雪灵给我做的,她看我平日出门没个装东西的,就帮我做了一个,怎么样,好看吧?”

    好不好看敖禛倒欣赏不出来,就是觉得她这么挂着个荷包看着挺好玩儿,便顺着她夸了两句,把鱼鳐夸得鱼心大悦,用鱼鳍拍了拍他的手指:

    “你这人还是不错的,之前的事我就原谅你了。”

    黎江一直站在旁边看两人互动,这时才开口问:“你要去哪里?”

    鱼鳐扭过脑袋看他:“你昨天不是让我出去玩吗?我跟海螺出门逛逛,免得呆在府里那只老乌龟又跟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老乌龟自然的是元伯,黎江顿了顿,没再多言,只道:“别走远了,晚饭前记得回来。”

    “知道了。”

    鱼鳐吐了个泡泡,叫上海螺往外头去了,敖禛这才回过头问黎江:

    “她的老乌龟该不会是元伯?”

    黎江没回答,反问他:“你不是来看她的?现在看过了,可以回去了。”

    敖禛却不走,跟着他进了府,口中道:“反正没事干,我就在你这里呆会儿,对了,那青鱼跟元伯怎么了?莫非元伯也叫她河鲀来着?”

    提起这个,黎江也觉得有些伤脑筋,本来元伯和鱼鳐关系不至于这么僵,变成现在这样全是因为前阵子的拆窝事件。

    那时鱼鳐才跟他回府没多久,她从跟他回来起就一直想方设法要赖在他屋里,不过黎江当然不会让她如愿,每天晚上就寝时都会把她关在门外。

    起先他以为鱼鳐会乖乖回外院儿去睡觉,直到有一天早,元伯有事过来找他的时候,发现鱼鳐正睡眼惺忪地从院中一座假山里游出来。

    这下他们才知道,原来鱼鳐居然在假山的洞穴里筑了个窝,里头有她从府中各处叼来的石子儿,以及黎江给她的三颗珠子,甚至还有她不知道上哪儿偷来的一截玉珊瑚。

    看见那玉珊瑚的时候黎江就觉得眼熟,元伯也觉得眼熟,拿到黎江屋里与那座半人高的玉珊瑚一对比,才发现那座珊瑚背后根部的位置缺了一块,跟鱼鳐窝里的那截刚好能对上。

    黎江对此倒是还好,元伯却气得不行,直接将鱼鳐的窝给拆了,勒令她不许再在观海居的假山里筑窝。

    鱼鳐是个什么性子?岂是肯乖乖听训的主?当即和元伯大吵一架,最后还是黎江出面将这件事揭过,也没让元伯再追究鱼鳐偷掰玉珊瑚的事。

    不过从此鱼鳐是跟元伯结下了梁子,两人互看对方不顺眼,也因此昨日才有了那样一场闹剧。

    作者有话要:

    昨天有细心的可爱发现了,黎江喝了鱼鳐喝过的杯子(罒ω罒)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