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今儿是头一回来咱们清风楼吧？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喜好, 也好让的为您做些推荐。”
清风楼的伙计眼力好得很，一看鱼鳐身上穿戴的都不是便宜货，对她便格外客气。
鱼鳐被他引着穿过大堂往楼上走, 见这楼里修建得雅致, 海水中充斥着一种淡淡的清香，四处挂着半透明的轻纱, 有种影影绰绰的感觉, 不由在心里点了点头。
这清风楼果真高档, 看着就和那种路边店不一样。
“我没什么特别喜好，就想来看看你们家头牌。”鱼鳐道，“他今天在楼里么？”
伙计笑道：“贵客果真有眼光, 咱们头牌那可真的是百里挑一，功夫是一等一的好。”
最后半句的时候伙计的笑容有点暧昧，鱼鳐没留意，就听他话头一转：
“不过咱们家头牌现在正好有位客人, 贵客要不要瞧瞧别的公子？也都是艺貌双全的呢。”
鱼鳐一听就不乐意了：“我就是冲着你们头牌来的，我才不要别人。”
伙计面露犹豫, 片刻道：“那要不的领您去屋里先坐坐, 估计那边也快好了, 的等下就给您去问一问, 可好？”
鱼鳐今日也没什么事, 来都来了，自然想要见到头牌才回去，便点点头道：“那好吧, 你去催催，叫他们快些。”
伙计又露出个暧昧的笑容：“这事儿怎好催呢？不过的等下就去帮您问着，等头牌出来了立马叫他过来伺候您。”
鱼鳐也看不懂他那笑容是什么意思, 跟着他去了间厢房，伙计叫人送了茶水和点心过来，对鱼鳐道：
“您请稍待，的这就去帮您听。”
等伙计掩上门出去，鱼鳐才有功夫量这间屋子，里面布置得温馨淡雅，跟寻常人家的卧房差不多，除了成套的桌椅与一些花草摆设外，中央还摆了道屏风将房间一分为二。
鱼鳐推开屏风，看见后面是一张帐幔半垂的床榻，心中顿时了然。
果然是采耳推拿的，这不还有床嘛，不知道他们提不提供鱼鳞护理，虽然她已经化了形，但是鱼身也是可以保养一下的嘛。
等下头牌来了再问问他好了，既然都来了，还是做个全套比较好。
鱼鳐坐到桌前，想着自己还没来这种店享受过，也不知道那个头牌功夫到底有多棒，真是叫人有点期待呢。
桌上摆了茶水和糕点，清风楼在沧澜城算是比较有格调的那种，楼里的吃食用料也算讲究，鱼鳐坐下来喝茶吃糕点，听着外面传来的悠扬丝竹声，觉得这清风楼还真是个不错的地方，要是今天能让她满意了，下回她还来。
她吃了几块糕点，见头牌迟迟不来，不禁有些不耐烦了，正想出去瞧瞧，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你可总算来了，叫我等了这么久。”
鱼鳐不满地抱怨了一句，抬起头向门口看去，然而站在那儿的并不是什么头牌，而是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黎江？”鱼鳐愣住，“你怎么来了？”
黎江站在门口，面色发沉，他目光往屋内扫了一眼，在经过那张床时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这时跟在他后面的伙计战战兢兢地道：
“丞、丞相大人，这位可是您要找的姑娘？”
黎江没理会他，大步走到鱼鳐跟前，牵住她的手道：“咱们回去。”
完他就要牵着鱼鳐离开，鱼鳐却不肯，拉住他道：“你怎么会来这儿？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黎江不答，只沉声道：“先跟我回去。”
鱼鳐拖住他的手企图耍赖：“我不要！我还没见到头牌呢！”
黎江面色一黑，这时外头又来了几个人，领头的是清风楼的老鸨，她一见黎江就陪笑道：
“草民见过丞相大人，听大人来咱们这儿找个姑娘，不知这……”
她看见鱼鳐时声音戛然而止，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黎江并不理她，此处人多口杂，他不欲过多逗留，见鱼鳐不肯走，抬手在她额间一抹，直接将她变回原形，装在衣袖里就出了清风楼。
黎江径直往丞相府返回，一路上不管鱼鳐在袖中如何吵闹都不放她出来，直至回到观海居，才将衣袖抖开，只见一只比巴掌略长的青鱼从袖口里滚出来，原地翻了个圈儿，然后就腾地变成了个姑娘。
“黎江你干什么！”
鱼鳐简直被黎江给气坏了，他不但阻扰自己找头牌，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她变回鱼身，就这样将她强行带了回来，简直太过分了！
“你凭什么把我带回来啊？我还没见到头牌呢！”
鱼鳐气呼呼地冲他嚷嚷，转身就往门外跑，黎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拧眉道：
“你去哪？”
“当然是清风楼了！”鱼鳐用力挣了挣手腕，“你放开我！”
黎江只觉得头疼，他把鱼鳐拉到身前，尽量放缓语气道：“清风楼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鱼鳐不信，梗着脖子道：“人家明明接待我了！我怎么就不能去啦？”
黎江揉了揉眉心：“……你可知道清风楼是什么地方？”
“我当然知道！”鱼鳐大声地，“清风楼就是采耳推拿的地方，我还没去过这种地方呢，你快放开我，我今天一定要去体验体验！”
黎江：“…………”
他先前听海螺所述，就知道鱼鳐恐怕并不清楚清风楼到底是干什么的，现在听她这样，既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又觉啼笑皆非。
见鱼鳐还在奋力挣扎，他只得道：“府中也有婢女会做这些，等下我叫婢女来伺候你，你就乖乖呆在府里，今日不要再出去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婢女们会不会采耳推拿，他又没叫人伺候过，不过是为了哄住鱼鳐罢了。
没成想鱼鳐依旧不肯：“我不！清风楼除了采耳推拿，还能做鱼鳞保养呢！”
黎江：“………婢女也会做鱼鳞保养。”
鱼鳐还是不乐意：“可是我都听人家了，清风楼的头牌是只八爪鱼，手艺可好，能教人欲仙.欲死，人家肯定比府里的婢女厉害。”
黎江险些没被她的话给噎住，这丫头整日到底是去了些什么地方？都上哪儿听的这些？
他闭了闭眼，觉得太阳穴愈发的疼了，又不好告诉她清风楼究竟是做什么的，偏这丫头还在闹腾个不停，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最终黎江只得妥协道：
“你要是不去清风楼，我今晚就多给你几滴精血。”
鱼鳐一听，立时把脸转了过来，两只眼睛圆溜溜地盯着他：“真的？你多给我几滴呀？”
黎江心下稍松：“三滴吧。”
鱼鳐噘嘴：“这么少，那我不干。”
黎江眼皮一跳，默了默道：“那就五滴吧。”
鱼鳐眼珠子转了转：“你本来要给我一滴，再加五滴，那就是六滴，对不对？”
还挺会算账，黎江哭笑不得，点头道：“对，一共六滴，满意了？”
鱼鳐这是真满意了，她正要答应，忽然想起刚才在清风楼发生的事，又哼了一声道：
“可是你刚才在清风楼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变回鱼，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简直就像当众脱我衣服一样，多叫我难堪啊！”
黎江：“……………”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黎江心里一时竟升起种无力感，他缓缓吸了口气，向她解释道：
“当时人太多，我恐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情急之下这才将你直接带回来。”
鱼鳐哼哼道：“那也不能这么对我，你要知道，面子对一个姑娘家来是很重要的。”
她用眼角余光瞅他，意有所指地：“总之你这样对我的伤害很大，你是不是得给我一点补偿？”
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地得寸进尺，黎江面露无奈，叹了口气道：“明晚也给你六滴精血，可好？”
鱼鳐眼睛一亮，成交两个字险些脱口而出，好在她及时收住了，眨了眨眼睛，故作矜持道：
“那、那好吧，既然你都主动这么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吧。”
黎江真是拿她没法子，他以前还算能管得住她，但最近总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纵着她了，看鱼鳐高高兴兴跑出去，又从门外探个脑袋出来，提醒他等下记得叫婢女去帮她采耳推拿。
她今日头发仍在耳后分成两束，粉色的绸带与秀发垂落下来，显得既乖巧又可爱，偏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叫她整个人都变得活泼起来。
黎江应了句好，见她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不由微微出神，在屋中静坐了半晌，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黎江：八爪鱼有我好吗？
鱼鳐：他有八只脚，你只有两只。
黎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