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秦言一下子怔住了，虽知道贺嘉时此时的不是真心话，可还是气得够呛。
他的胸腔起起伏伏，最后气急反笑，懒得搭理贺嘉时了，任凭他抽风。
贺嘉时虽然平日里顺着秦言、哄着秦言，可气性却极大，瞧秦言不理自己这一茬，顿时又犯起神经来，“怎么，怎么不话了？你不是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么？”
秦言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勉强压下自己的火，“我什么？话都被你光了我什么？”
秦言不想跟他吵，他俩现在都冲动，不理智，他生怕再吵下去，彼此出什么狠心的话来，平白伤了感情。
于是，他大步朝前走，不再与贺嘉时搭腔。
谁知贺嘉时却没完没了，一把抓住秦言的胳膊，“怎么，不想理我了？”
秦言转过头来，声音不禁大了几分，好好跟贺嘉时掰扯起来，“咱俩到底是谁不想搭理谁了？嗯？从走出教室你就这副样子，你倒是跟我清楚，我到底怎么惹你了？”
贺嘉时冷笑不语。
秦言早习惯了贺嘉时的日常抽风，不跟他一般见识，又叹了口气，，“刚刚是你不要我为你好的，你倒是讲讲道理，怎么现在就成我不理你了？”
如今，秦言的个子已经长到了一米八，在同龄人里算高的，可与贺嘉时相比，却矮了半头。他只有微微仰起头来，才能与贺嘉时对视。
别看贺嘉时这么大的个子，有时候秦言觉得，他闹起来简直像个孩。
秦言抬着头，眉头微微皱着，两片唇向下一抿，表情中写满了责备，看向贺嘉时的神色，就仿佛在看个撒泼滚的孩。
贺嘉时心脏颤了两下，顿时有些挫败，像个了败仗的狮子一样，浑身的鬃毛都可怜巴巴地垂着。
其实他明白，秦言压根没有不搭理自己的意思，他上课要学习，就算只敷衍地回复六个点，也是情有可原。而刘东又向来喜欢缠着秦言问东问西，以前两个人坐前后位时他一天都要转八百次头，更何况现在成了同位。
这也怨不了秦言。
秦言一贯是这样的脾气，他不愿与人交恶，人际关系中，向来是“不主动、不拒绝”，认真地扮演着自己中央空调的身份。
哪怕贺嘉时跟这人有仇。
贺嘉时突然就败下阵仗来，他拉了一下秦言地胳膊，“我……
“秦言，我都跟他闹成这样了，你还跟他讲话。”
“秦言，你……别生我气了。”
贺嘉时想，其实他也不是不能为了秦言而妥协的，他不是不了解秦言的性格，犯不着为个不相干的人让他俩之间生分了。
听了贺嘉时的话，秦言一愣，他勉强扯了扯嘴角，略微有些尴尬。
坦白地，秦言自己也很讨厌刘东，但他不想与刘东产生什么矛盾，顶多敷衍他也就罢了。
他知道贺嘉时在气什么，他也知道贺嘉时一定觉得自己“背叛”了他，可秦言宁愿贺嘉时生气，也不想跟人产生争执。
在这点上，秦言有着很世俗的坚持。
秦言叹了口气，他的眼神柔和了不少，但语气中还带着无奈，“我没生你气。”
过了几秒钟，秦言又垂着头，有点儿难为情地，“我也有错，你也……别生我的气了。”
贺嘉时点点头，刚刚他正在气头上，对秦言了好些伤他心的话，秦言本就容易多思多虑，他生怕秦言事后想起这事而来翻不了篇。
他拉着秦言往家走，一路上都心翼翼的，不敢再触秦言的霉头。
到了分别的岔路口，秦言才声对他，“其实，我很怕他们都欺负你。”
秦言发自内心地希望贺嘉时做个普通的学生，不惹事，不生事，学好自己的习，做好自己的功课。有时候，秦言不明白，明明可以更轻松地过完这三年，贺嘉时何必非得给自己开一个hard模式呢？
贺嘉时的思绪一下被秦言带回了很久以前。
从，关于贺嘉时的风言风语在矿岛里从来都没停歇过，有人他是贺家抱回来的孩子，其实，就连贺嘉时自己也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可渐渐的，长大了，他就不疑有他了：他的长相与贺嘉木、贺嘉佳太像了。
这些谣言他从听到大，时候，每每听到别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他就冲上去拽着人。那时他年纪，走路还不稳呢，哪里得过区里那些半大伙？
于是，他就拽着人家的衣服不放，整天搞得自己一身伤。
这样一来，那些混子就更爱拿他取笑。
他哭着跑回家，可家里人却只，“管好自己就行，别管别人怎么。”
后来，他就再也不在家人面前哭了。
他倒宁愿带着一身伤去陶英那里蹭顿饺子吃，也好过听家人讲些没用的大道理。
他慢慢长大，越长越高，越长越壮，上初中那年，他的个头终于赶上了矿岛里的一干混混，他提起拳头，上去就把当初带头笑话他的人揍翻在地。
后来，他就再也没听到谁骂他“野人”，只肖得一个凶狠的眼神，那些混混就退避三舍了。
正因为如此，他在学校里声名狼藉，子弟初中里，人人听过他在街头跟人架斗殴的“风云故事”，于是，一个个表面上对他和颜悦色，背地里都叫他“傻逼”、“奇葩”、“流氓”。
贺嘉时懒得理这些人，在学校里就更加冷漠了。
那时候，除了秦言，贺嘉时没什么朋友，也不愿意交朋友。
直到后来，他与张志那伙矿岛外的人熟络起来，这才形成了自己的“帮派”。
当然，这也是为什么秦言当初对张志的出现那么不习惯、甚至是抵触的原因：因为张志他们的存在，贺嘉时不再孤单，可同样因为张志的存在，贺嘉时就不再是秦言一个人的了！
听了秦言的话，贺嘉时刹那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心头不禁平静了许多。
他明白秦言的担忧，也理解秦言口中的“为他好”，可他与秦言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他这人“快意恩仇”、“表里如一”，跟谁都做不来虚与委蛇的事情。
他就着月光，看着秦言关切的表情，忍不住捏捏他的脸，他不想因为这些事与秦言吵架，于是没再反驳，敷衍着，“你是老大。”
回家的路上，秦言心情有些沉闷，贺嘉时看出了他的不快，于是故意一直絮絮叨叨的，一会儿对秦言以后不能再不搭理他了，一会儿又秦言在学校里下手太重，要搞谋杀。
最后，秦言紧绷的心情终于舒缓了，他冲贺嘉时笑笑，无奈地，“我是老大？”
贺嘉时点点头，重复道，“嗯，你是老大。”
“好，那我麻烦你以后来我家自己开门，轻手轻脚的，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贺嘉时：“……”
作者有话：
其实如果他们再大点，就会明白，无论是贺嘉时所谓的“快意恩仇”，还是秦言对“不与人交恶”的坚持，其实都是比较幼稚的两个极端。可他们还是孩子，他们还需要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