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妄。”
刚喝完酒的嗓子有些干涩，杏眸认真地锁住他，等待着答复。
谢妄夹烟的手一顿，目光涩然，冷淡的嗯了声，随即问：“有事？”
他瞥了眼，带着口罩的女人，只露出稍许迷离的杏眼，周围晕染着红意。
白艺脑子迟钝着搜寻着下一问题，后侧方传来身脚步声，桃子喘着气，：“姐，这不是我们的车。”
“不是吗？”
“不是。”
“可它是黑的，样子也一样。”
“车牌不一样，姐。”
白艺缓慢点头，勉强接受了这番措辞。
黑夜里，女人穿着身极为极致简单的白裙，轻微的前短后长裙摆设计，衬得那双白莹如玉藕般的腿纤细笔直。
半响，谢妄淡定的往后靠，下一秒，“啪嗒”一声，车门被关上。
突然的关门声震得白艺原本九分醉意，降至七分。她心脏猛地瑟缩了下，被桃子扶着往她的保姆车那走。
谢妄透过车窗盯了会女人的背影，直到她上车。
男人没管着的烟燃尽，烫至指骨，他手轻颤，眉眼冷淡，余光里那辆车直直地拐弯驶去，低声：“好久不见。”
*
翌日。
白艺揉着额角，托酒的福，昨夜无梦。
她折好被子，走到盥洗间。动作随意的把牙膏挤在电动牙刷刷头，放入嘴中，在“嗡嗡”的振动声中发呆。
透过镜子，脑海中悄然浮现出了谢妄，白艺呼吸稍稍顿住，她昨晚是真见到了还是……喝酒喝出的幻觉？
思索半响，作罢。
白艺瘫在沙发，右手拿遥控器边切换频道，另只手支着下巴，半垂着眼找电影，她习惯在一部剧拍完后复盘，接着狂刷电影，学习经验。
选择了部电影，是熟悉的开头音效声，她手往桌低柜子里伸，摸索出包薯片，轻轻撕开，捻一片咬了口。
影片播了一半，白艺耳畔悄悄动了下，凭声判断是韩晴，她手忙脚乱的把薯片封口塞回原位。
韩晴提着保温袋，熟练地走向餐桌取出，“来吃早午餐。”
“……”
桌上摆着绿油油的花椰菜，虾仁，鸡蛋和鸡胸肉。
白艺叹了口气：“韩姐，我才刚拍完戏，这么快就换伙食了？”
韩晴：“之后有一个红毯，需要你保持身材。”
闻言，白艺戳了下杂粮饭，问：“什么时候？”
“就几天后，最近团队给你挑了些剧本，但都歪瓜裂枣，你今年待播剧全播出来，番位会直涨，到时候再帮忙留意一下李导手里的大IP。”
“还有就是，这几天Ais都闹着想让你上综艺，你怎么想？”
白艺咽下鸡蛋，端起牛奶喝了口：“钞票多就可。”
韩姐笑着觑她：“真是掉钱眼里去了。”
“我的目标是在一环买房！”
“行，那我最近留心找你的综艺。”
“那我明天的安排是？”
“拍轻奢jade腕表代言，到时找人来接你。”
韩晴陪她坐了会，勾过包：“走了，工作室还有不少堆积的烦心事。”
韩晴手下不只她一个艺人，最近胡一倩正和一个男团成员炒cp，为马上就要播出的校园剧提高热度。
男团成员季路的粉丝大多数是女友粉占据，以至于胡一倩底下的评论一时之间压根无眼看，乌烟瘴气一溜烟全是骂她婊｜子，勾引人这种类型的话语。
但这些事无解，造谣全靠一张嘴，他们有损失吗？没有。一个人牟足了劲想黑你，你辩解有用？没用，他们会你做贼心虚。那你不辩解？没用，他们会觉得事实本该如此，而后骂得更过分。
五年前韩晴阴差阳错地在商场看见休学后的白艺，绝美容颜吸引了她这经纪人的眼球，被世界磨过的棱角。
韩晴递给她杯奶茶，：“想当艺人吗？”
白艺没接，反问：“我？我可以吗？”
韩晴愣了会，没料想这是她第一反应。
当时的白艺穿着简单的黑衣白裤，杏眼清澈无光，脸苍白，扎了个高马尾，视线却紧紧盯着韩晴，仿佛在等一个回答。
韩晴喜眉笑眼：“你当然可以。”
白艺眸里透着一丝光：“好。”
女人递了张名片给她，：“不用一时兴起答应我，回去和父母商量下，我会等你。”
“你会等我？”白艺不自觉重复，笑：“艺人可以赚很多很多钱吗？”
“当然，不过前期很难，但你静下心琢磨的话，金子总会发光。”
“包住吗”
韩晴意识到了不对，“你想离家出走？”
白艺：“我没有家。”
后来，韩晴才知道，白艺高三下学期，被母亲抛弃，跟着初恋出国，时间特意卡在考试结束那天，“美曰其名”：你不会受到影响。
填志愿前一礼拜，为了让白艺不再多想她母亲那事儿，白父早些下班带她去玩。但——
那天，他回家的那条高速公路上恰好发生车祸连环案。
白艺一夜之间天暗灭，没有光了。
而白父家里人迷信，曾找了位大师，帮白艺算了一卦，后来……他们信了。
韩晴突然懂了，为什么白艺的第一反应是可以吗？而不是问她：你不是骗子？
明明她愿本是被宠爱到大的公主，短短几天，家破人亡，只身一人。
曾经拥有过，才更难过。
……
娱乐圈内没几个人能做到谢妄那样，怼黑粉怼记者怼任何他不爽的人。他家底厚，更重要的是他足够强大，就算他现在直接公开联姻结婚，底下评论也会是一系列祝福或是部分女友粉新粉黑粉在蹦哒。
强者的世界，本该就是如此，况且娱乐圈对男艺人的宽容远远高于女艺人。
在白艺被全网黑诬陷谩骂的时候，韩晴，“在这个圈子里，没有后台的人，万事忍字当先。既然得到了最大红利，就要受着挨骂受着诬陷，学会在挨骂中成长，学会在诬陷中找准时机做最强有力的事实堵住他们的嘴。没有人会选择相信苍白无力的空口无凭，只有那白纸黑字的证据最为致命。”
那时的白艺身边有个粉头，是她刚出道时的第一位粉丝，微博名——想念草莓糖。
[想念草莓糖：不要在意黑粉的看法，只需在意自己。草乙，虽活在当下，但得开心，生活是自己过的。]
[想念草莓糖：黑粉愿意不花钱免费来帮你指出毛病，绿豆里挑芝麻，那咱们得怀着感恩的心，毕竟挑芝麻多费眼。]
[想念草莓糖：我觉得你很适合听谢妄那首成名曲，不知道你了不了解，叫《为你治愈》。]
……
[想念草莓糖：今天将是你破茧而出的第一天，往后再见。]
会时不时给她发一大段加油鼓励你很棒的百来字作文，陪她度过全网黑那段时光，让白艺体会到了人间有真情。
但之后仿若消失了般，好久未出现。
收回思绪，回到现实。
白艺双眸发愣地听着影片的结尾曲，遥控板一摁，世界恢复了寂静。
整间屋子静悄悄的，悄无声息，只有她时不时传来的清浅呼吸。
白艺熟练地切换号，点开热搜，第一就是有关谢妄的，指尖微顿，点了进去。
谢妄：新入的鞋。[照片*6]
[又是鞋……………………………]
[原谅妄神只在音乐演戏上有天赋，根本没想到穿鞋拍全身照，什么时候安排个广告？或者综艺，以前照片翻腻了。]
[催亡女的二巡！之前一巡没抢到票错过了，那二巡呢（星星眼）]
[笑死，妄神这个月共发了四条微博，其中一条是代言广告，其余全是晒鞋照。（持刀.jpg）]
[哈哈哈哈哈哈算了一卦，楼上疯了。]
……
白艺往下划了圈，二巡和飞跃吗？
她退出微博，点进微信程序网上购电影票，算晚上迟些去看。
*
润锦怡苑。
梅雨淅淅沥沥滴落在地，空中呈灰暗，乌云密布。
男人指骨扣着红酒杯，轻轻地晃着，瞳色漆黑，目光冷淡地望着前方的粉兔子，直至听见门外的动静。
宋徐礼一进来瞧见的便是男人这张不爽的面容，他问：“咋了？大中午喊我来你家喝酒？”
谢妄：“昨晚遇见熟人顶风作案想坐我车。”
宋徐礼倒了杯红酒，端着：“什么？”
谢妄声音低下来，念钱一样，满眼透着喜欢：“白艺。”
“咳咳。”宋徐礼差点呛死，他抽了张纸擦嘴，“你啥！”
谢妄瞥他：“你该去重上语文课。”
言外之意，理解能力差。
宋徐礼：“……”
稀奇，这么多年没见他提白艺，今儿倒是主动提上了。他心里当然清楚，谢妄心里尽是她，但这喜欢埋在心底谁能知道呢？
宋徐礼问：“她想追回你？”
谢妄下颚绷紧，冷笑：“那我还不如做梦来的干脆。”
宋徐礼讶异：“还挺有自知之明。”
谢妄：“？”
谢妄撩起眼皮，忽地笑了：“行，你别想进谢家门。”
“……”宋徐礼：“恶毒男人。”
“宋导还是多努努力，我妹喜欢温润公子，您这——”谢妄上下量了番，恶劣弯唇：“八竿子不着啊。”
“……”宋徐礼冷笑：“那您又比我好到哪去呢？和白艺都分手多久了？还搁这为她写歌艹深情人设呢？给谁看啊？您倒是上啊！六年，你倒真能忍。”
男人到后面简直恨其不争。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谢妄放下红酒杯，问：“怎么上？”
宋徐礼：“看片不会吗？”
谢妄：“？”
他忍无可忍：“我的是怎么追？”
“合作，拍剧综艺广告。”
谢妄：“起来很简单是吗？”
“但她那时候还是个透明，正遭受着谩骂，被全网黑，她那段日子经常遇到私生，搬家是常事。”
“那些骂都毫无理由，黑粉无缘无故在她身上安了个罪名，然后就开始骂。”谢妄压抑着情绪，反问：“我那时和她合作，能帮到她吗？”
宋徐礼喉咙微涩，抿了口红酒：“不能，甚至会遭到粉丝反噬，王母粉丝数量过于庞大，白艺她……承受不住。”
谢妄沉下眸子，“所以那时候我怎么追？”
况且——
白艺也不一定还喜欢他。
宋徐礼：“那现在呢？现在她跻身一线，你是顶流。”
见男人没反应，他抖出了最近听到的八卦，“李承选知道吗？”
谢妄：“？”
宋徐礼咳了声，“最近好像在追白艺。”
如愿瞥见男人动作僵住，他火上浇油：“白艺和他关系还挺好，叫他选哥，听笑得还可甜了。”
谢妄嗓音低低沉沉，喉咙干涩：“你怎么知道。”
宋徐礼故意托着长音：“我表妹是她化妆师，听李承选还想约白艺出去玩呢，就昨天的事儿。”
也不知有意无意，没提及白艺拒绝的事儿。
谢妄冷着脸，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宋徐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