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月后。
北城薯格影视城。
杀青现场。
白艺怀里抱着捧花立于中间， 边上簇拥着工作人员，对镜头比了个耶。
“咔擦”定格，《卫枝如故》杀青。
黄导伸出手掌， 停在半空， 笑着：“白老师， 期待下次合作。”
虚虚一握， 白艺便松开，巧笑倩兮：“感谢导演给的机会。”
黄导手中还拿着台本， 稍卷起来，敲了敲手肘， 朝不远处密集的人群喊道：“杀青宴， 走起， 我请客。”
所有人欢呼一声：“黄导阔气。”
白艺捋了下被风吹散的发丝，为难：“黄导， 我有点私事， 能……不去吗？”
“私事？”黄导饶有兴致，开玩笑：“见男朋友啊？”
“不算。”
“噢，懂了， 还在暧昧阶段是吧。”
“……”
“行了行了， 你去吧。”
白艺弯眸：“黄导，谢啦。”
9月， 正值酷暑，烈阳当空，蓝白天色中飘着几朵棉花。眼下，不过午时。
和导演确认不去参加杀青宴，白艺便回了隔间，卸妆发。
桃子拉过四方板凳， 坐在旁边，问：“姐，你刚是，要订去B市的机票？”
白艺应声：“对，订目前最早一班飞机。”
“好嘞。”
“这么赶？”宋徐舒细致地帮着卸干净眼妆，诧异问：“是工作？你早呀，这妆不卸也行。”
“不是工作。”
很快，镜子中出现了张吹弹可破的脸蛋。
杏眸透亮，琼鼻粉唇，无一不彰显精致。乌黑短发长了些，柔顺搭在直角肩上，半掩着性感。
宋徐舒单手支在靠椅上，托腮笑的八卦：“不会是去见谢妄吧？”
这么，并非毫无根据，今天谢妄有个某鞋品牌活动站台，刚好在B市。
……
*
B市。
因着白艺再三强调。休息空隙，不需要跟着。还顺道给桃子放了半天假，美曰其名：辛苦了，我体恤你，给你放假。
机场口，白艺脸裹着口罩，杏眸垂下，解锁手机了个车。
出了机场门口，不出意外地瞥见前方的车，低睫对车牌号。
然，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白艺隔着口罩，闷声对司机大叔：“去五岳商场。”
“好嘞。”
路上树影飞跃，如她此刻的心一般，只求再快一些。
商场门口。
白艺扬起脸道了声谢，便急匆匆地推开车门，迈脚走下。
在外围一圈，还未进门。耳边便听到粉丝响彻云霄的呼喊。
白艺脚步顿住，突然意识到里头人会很多，那她看见谢妄吗？
倒也不怕被扒马，毕竟她素颜加口罩。再了，粉丝关注点定在谢妄身上，哪会注意边上的人。
但，来都来了。
这样想着，顺着旋转门进了大厅，声音越发密布。
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白艺没像粉丝那样挤向前，站在离商场大厅稍远的位置，靠着墙，可以将站台上男人的举动尽收眼底。
谢妄神色淡漠，握着话筒，和台下前来捧场的粉丝招呼：“大家好，我是——”
话音被王母热情断，“啊啊啊妄神！”
其中夹杂着响亮的一句：“谢妄啊啊，我们知道啦，别介绍了！赶快进入正题！”
谢妄：“……”
旁边的主持人笑了笑，趣：“你们可吓到妄神了。”
“不会的！亡女胆超大！”
“妄神！最近是不是不开心！综艺你都不笑了！”
“亡女你的白白呢！是不是丢了！”
“亡女最近有和白艺碰面吗！”
“妄神啊啊啊，我老公真帅！”
……
男人沉默须臾，再次开口：“这些问题是你们的正题？”
粉丝齐声喊：“是的！”
远处的白艺自然也听到了这番问题，杏眸微弯，隐在口罩下的唇角悄然掀起，脸颊鼓了鼓。
这帮粉丝真会带节奏，我什么时候成谢妄的白白了！还丢了？
谢妄挑了几个问题，答：“我平常笑得多？没有丢。没碰面。帅还用你？”
粉丝：“！”
怎么回事？他回答的是哪些问题，有没有姐妹录下来！
谢妄漆黑瞳仁随意一扫，攸地顿住，和远方靠着的女人四目相对。
单看双杏眸，他便能认出，是白艺。
即使是穿着极普通的衣物，口罩挡脸 ，缺抵不过她灿若星膜。
商场灯光亮堂，顶上悬挂的吊灯摇摇欲坠，却没暗分毫，依旧耀眼。
攸地对视上，白艺晃了晃眸子，心虚不受控蔓延，挪开目光。但一瞬，又看向了谢妄。
我没错，不用心虚！
隔着人群遥遥相望，耳廓边，噪音少了些。眼里，只有他。
谢妄嘴角上牵，神色缓和，甚至透着挡也挡不住的笑意。
面对主持人及粉丝的问题，耐心答道：“最近在看剧本，遇到喜欢合适的会接。”
每每答完问题，会不经意扫白艺一眼，停留的时间甚至比回答问题长不少。
白艺回之一笑，静静注视着前方站台C未的男人。
身形纤长，立如松木。
男人唇角稍翘，瞳仁淡起灿灿星河，掌心上置着只蓝橘撞色鞋，含笑地解释推荐。
商场站台四周，控台前的工作人员，对这鞋了束白光，约莫三秒后，吊灯越发明亮。
一时后。
站台活动结束，趁人不多时，白艺冲男人挥了挥手，率先离开。
女人左拐进了厕所。
再出来时，干净无痕的镜子中，印出张戴着口罩的脸。
白艺认真反复地瞧了几眼，觉着蛮难认的。谢妄怎么做到一眼认出了她？
手探向感应水龙头。刚凑近，不用拧。
清水穿过指缝，舒缓让人心静。
“翁——”
是来电铃声。
白艺双指捏着手机一角，从裤兜里顺出来，屏幕上的备注是——自恋一把手。
她接起：“歪？”
男人嗓里发出几声笑，心情算好：“在哪？”
“商场洗手间。”
“来我车上？”谢妄问她。
白艺故作矜持：“没人跟拍？”
“嗯。”谢妄如实：“他们在驱散人群。”
……
*
白艺避开阻碍，来到男人给自己发的定位位置这。
稍不远停着与她那辆型号相同的保姆车。
简约大气，通体呈黑。
刹那，拉开车门迈腿上去，坐稳。
发现里头只谢妄一人。
谢妄侧脸瞧她，问：“在这有工作？”
没敢想，女人是特意来的。
白艺摇头：“中午刚结束杀青。”
谢妄挑眉，心中明了，笑止不住：“来看我啊。”
原本不觉着啥，但听他这一。
白艺面热不已，佯装镇定反问：“我……怎么了？”
“没怎么。”谢妄放松长腿，懒散道：“有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那你喜欢吗？”
“是你的话，爱的要命。”
白艺呼吸顿住，心跳如雷，猛地被击中。
啊啊啊救命！我要死了，他怎么能这么撩人！
“谢妄，你是不是喜欢——”
静置在中央扶手盒上的手机亮起，断话头。
白艺硬生生把最后一字咽了下去，余光扫到屏幕闪着“胡牧”。
男人没理，反倒问：“喜欢什么？”
“没什么，你快接电话。”
“行。”
长手一捞，顺过手机。
摁接听刚放在耳边，对面急不可耐地问：“妄哥，你好了吗！”
“嗯？”
“要不然我和司机车回酒店？”
“……”谢妄这才记起，他俩还在商场门口疏通人群。他摸了摸鼻梁，半响开口：“你们回来吧。”
挂了电话，白艺好奇歪头：“经纪人？”
“嗯。”
“啊？”白艺动作较大地身子往前倾，紧张问：“那我坐车上不好吧。”
“哪里不好？”
没等女人回复出个所以然来，副驾门“砰”一声开了，她下意识寻声望去，对上张清秀的面庞。
白艺：“！”
这么年轻？顶多三十。
“白老师，第一次见哈。”胡牧挠头，尴尬的笑笑：“那个啥，您也去酒店吗？我顺道帮你定间房吧。”
“不用，她住我那。”谢妄。
胡牧：“？”
行，是我多嘴。
安稳坐在驾驶座的司机嘿嘿笑了两声，点着火，发动机响了起来。
他慢悠悠地着方向盘，老练地驶出停车位，乐呵呵地：“好久没见阿妄这么开心了。”
久违的称呼，让白艺一愣，不由响起高中时的她，也常常这样喊他——阿妄。
谢妄神色坦然，探身从扶手盒挑了几样零食：“有吗？陈叔。”
“是啊。”陈叔点头：“从看你长大，你叔我还能不清楚。”
白艺撕开零食包装袋，捻了块抹茶曲奇放入口中，好奇问：“陈叔，您一直都送谢妄呀？”
“是啊，想来也快十几年了。”
“这么久，谢妄没虐待您吧！”她笑着问。
“阿妄的心真没话！一个字，顶顶的好！”
“陈叔，那是四个字。”
车内爆发出一连串停不住的笑声。
胡牧捂着肚子：“乐死我了。”
“噢噢，四个字。”司机憨笑：“不止阿妄，乐芋还有谢家父母，都待人很好。”
红灯一来，车缓步停下。
白艺随手搁下零食，喉咙微干，无聊地托腮，思考着陈叔刚那话。
先前见过乐芋，他们俩兄妹，都耀阳夺目。但她较之谢妄，更热烈一些，如太阳般，照亮着别人。
所以——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氛围，养出了这两位。
她好奇想。
眼前一暗，视野中出现了瓶奶，上头已插上吸管。
冷白指骨轻搭在瓶身，修长匀称。
手稍晃动了下，男人疑惑的嗯了声：“不是渴吗？”
闻言，白艺接过，皓齿咬着吸管，问：“你看出来了？”
谢妄哼笑一声：“我还不了解你？”
“噢。”白艺低头笑了笑，无声弯唇。
前座二人对上眼，陈叔乐呵呵，为谢妄开心。
胡牧啧颇有些牙酸，真想提一嘴。
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就这般明撩暗秀。到时还得了！
车平稳地停在车位上。
陈叔着急忙慌地拿起手机汇报，给谢妄母上，他的直属老板，发去一段文字。
「夫人，好消息！阿妄身边终于又来了个女孩子！」
至于为什么是又，在陈叔印象里，高中时期，谢妄身边也站着位姑娘。
但时间过于久远，每次只远远看见，早就忘了相貌。只依稀记着，很美。
*
谢宅。
收到司机陈叔的消息时，她刚闲情地给花圃浇灌，摁着手机和名媛姐妹聊天。
生活美哉。
下拉看清弹出的消息，谢母傲娇的哼了声，老陈这信息来源不行啊！这么慢。
早在两个月前，网上热议时，女人便早已解码。发现白艺是自家儿子，柜中相框里的合照女孩。
谢母回到沙发，大屏幕中暂停播放着的，赫然是《异世界体验之旅》第一期。
随意坐下，拿起遥控板摁了继续播放。另只手也不闲着的拨电话。
一阵忙音，没反应。
谢母立马没耐心地换了个人，对面很快接起，空中飘来女人轻快的声音：“歪？麻麻。”
“芋芋呀，还是你好，愿意理妈妈。”
对面习以为常问：“那今天是爸爸没接电话，还是哥呢？”
“你哥嘿嘿嘿。”
“？”谢乐芋默了会，语气瞬间严肃：“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是没接电话吗？这么开心，八成有鬼。
谢母慢悠悠地给倒了杯茶，舒心地抿了口，吊着：“掐指一算，你哥目前正陷温柔乡呢！”
“什么！”
“和白白吗！”
“你怎么知道啊啊啊！”
“你陈叔，妄妄主动提了住一间房！”谢母言语透着激动，面色染粉：“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不得发生啥！”
“哇！但哥他能行吗？”
“嘶，我儿子肯定行！”半响，女人弱弱的补充了句：“应该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