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嫁残王 > 第19章 暗流
    “他并非天生一副寡冷的心肠,而是他若不狠得下心,实在是没办法在宫里活下去。”奚嬷嬷低着头,脸上一派忧心忡忡:“这几年他出了事,明面上看已经风平浪静,可谁又知道哪天会不会翻起风浪呢。”

    完这些,她对陆愔儿笑了笑:“王妃不会嫌我老婆子啰嗦吧?”

    陆愔儿道:“嬷嬷这是什么话,左右我在府里也没什么事做,倒盼着嬷嬷天天来与我话解闷。”

    奚嬷嬷笑着点了点头,又道:“不是我,王妃合该多去揖墨轩走动走动才好。这几年我虽不在府里,可也知道那些侧妃真是个顶个的狐媚,为了能让王爷多看她们一眼,她们什么功夫都使出来了。可奕王怎么可能瞧得上她们那些庸脂俗粉。我瞧着这满天下,只有王妃你能得王爷喜欢。你不能每天都窝在院里不出门。姻缘不是等回来的,而是自己争取来的。你多去王爷跟前晃晃,几句软话,不怕王爷不想着呢。”

    陆愔儿知道奚嬷嬷只是在安慰她而已。府里的闲话倒是传得极快,这才短短一夜过去,邹临祈深夜怒气冲冲离开访橦院的事竟连聚荣堂的人都知道了。

    “嬷嬷的我都记下了。”她低着头,故作乖顺。

    奚嬷嬷把该的话完,又在这里略待了会儿,起身回聚荣堂去了。

    不多会儿,康显带着几个厮走进访橦院,每个厮手里抱着一盆花。

    “见过王妃。”康显躬了躬身,道:“王妃恕罪,这花原本早前就该拿来的,只是今年天气冷得早,耽误了花期,这才迟了些日子。”

    盆里的花生着一枝枝巧精细的白色花朵,花朵边沿微微泛着点儿绿色。陆愔儿认出这是十分珍贵的细叶白花君子兰,便道:“有劳了,都放进去吧。”

    康显应了一声,带着众厮把花搬进去。

    陆愔儿等人都走了,写了张食谱出来,交给怀微:“你把这个拿给厨房里的吴瞻管事,让他每餐照着食谱给王爷做两道菜出来,其它餐食还照府里以往的规矩来。”又嘱咐她:“就是奚嬷嬷让这么做的,别提我的名字。见机行事,不要与他太多。”

    “王妃放心。”

    怀微什么也不问,拿着方子下去了。

    -

    夕阳一点一点落下去,天边飘着厚重的云,在远处投射下一片血红的影子。

    邹临祈看完手里的信,把纸伸进烛火里。火舌卷上来,把信烧得一干二净。

    “听鲁成跟挽君阁里的一个姑娘走得很近。”他突然。

    侍从范淞站在一旁,闻言答道:“是,那姑娘叫烟绡,是挽君阁里的头牌。鲁成曾经想要给她赎身,为了这事还被他父亲痛了一顿,在家里养了两个月才好。等他养好了病再去挽君阁找人时,那姑娘却不见了。”

    邹临祈看着面前被风吹得明灭不定的烛火:“去查查她在哪儿。”

    “是。”

    范淞应了一声,转身退出屋,身影很快消失不见了。

    已是晚膳时间,张斗吩咐人摆好了饭,把邹临祈推进饭厅。

    桌上最近的位置摆了两道邹临祈从未见过的菜,他蹙了眉,问道:“府里的厨子换了?”

    张斗回道:“厨子倒是没换,只是听吴瞻,奚嬷嬷不知在哪儿拿到个药膳方子,可补益气,强身防病,膳房的人这才照着做了几道。今日新做的是归地烧羊肉和黄芪鳝鱼汤,王爷尝尝味道怎么样,若是吃着不爽口,奴才就让他们停了。”

    邹临祈看着桌上那两道菜,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天女孩喂他喝粥时,眼睛里兴奋的亮晶晶的光芒。

    他垂了眸,拿起筷子分别尝了一口两道菜的味道。

    倒是并不讨厌。

    张斗站在一边,看到今天晚上奕王多吃了半碗饭,整桌菜里,只有那两道归地烧羊肉和黄芪鳝鱼汤他动得比较多。

    到了晚上,奕王依旧如往常一般在书房里待到了深夜还未睡。张斗站在门外,正是发愁该怎么劝他去早点休息,从外面走进两个人来,前面的是个挑灯的丫鬟,后面跟着亲自送汤过来的吴瞻。

    “王爷还没睡呢?”吴瞻过来问。

    张斗叹道:“是啊,天天都这个熬法。也就迎娶王妃入府的那天晚上早早地就睡了。”看了看吴瞻木托盘上的海碗,问道:“这是什么?”

    吴瞻道:“这是莲子杜仲汤,照着那张药膳方做的。此物能清心润肺,最适宜晚睡的人喝了,你去让王爷尝一些吧。”

    张斗道:“你有心了,我这就拿进去。”

    他接了托盘,把东西送进书房。

    邹临祈倒果然用了一碗。喝下不久,他开始困顿起来,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微微了个哈欠。

    最后实在熬不住,他扔了书,回去寝房歇息。

    -

    天色还未大亮,京城里家家户户的人从睡梦中起身,在稍冷的秋日里生了炊烟做饭。挑货郎装了满满的青果出去叫卖,街道两旁的铺子陆陆续续开了门,店二搭着毛巾困顿地站在门口,送早行的客人出门。

    本草堂每晚几乎都要营业到子时后才关门,早上丁焦起不来,要等到巳时半才出来营业。

    医馆门口前早站了几个病人,见他出来,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道:“丁掌柜,今个儿你起得可是又晚了。”

    丁焦笑笑把他们请进去。

    那晚送受伤的公子过来的厮在本草堂外守了两天,始终都没再见到给他家公子治伤的那个兄弟。

    他只好回了府,向五王邹元朔道:“王爷,那天的大夫不知是去了哪儿,这两天再没回过本草堂了。”

    邹元朔抬起头,一双俊眉拧起:“没再回本草堂?”

    “是。”

    邹元朔扔了书:“丁掌柜怎么?”

    王钦禀道:“丁掌柜,那大夫不过是他手底下的一个徒弟,三不五时地才过去一趟。他也不知道那人住哪儿,问过几次,可总问不出来。”

    邹元朔更生了兴趣,笑道:“继续派人盯着,若见了她,立刻来回报。”

    王钦应了一声,正要下去,邹元朔又把他叫住:“鲁成那里一切可顺利?”

    王钦道:“王爷放心,还剩重华门外未动之外,其余戍卫已尽都换了。”

    邹元朔侧眼去看书架最上面一层,指了指上面一个盒子:“三日后鲁成父亲生辰,记得到时拿给他。”

    “是。”

    王钦走过去,把东西取了下来。

    -

    丞相府里,丫鬟们各端了糕品点心走进后院一所房间。

    刘绾溪尝了第一个丫鬟端来的玫瑰酥,轻轻咬了一口,立刻就吐了出来:“难吃,快端走。”

    第二个丫鬟上前,把盘子端过去。刘绾溪拈了块里头的枣泥糕,略吃了两口,又放进去,让第三个丫鬟过来。

    “姐,”香扇带着一行人走进屋:“皇后娘娘新赏了几匹料子给夫人,夫人颜色都太亮了,让奴婢送来给姐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

    刘绾溪懒懒抬眼去看,目光在丫鬟手里捧的料子上梭巡一圈:“那匹橘色的和浅黄的留下,其它都拿走。”

    香扇正要应,刘绾溪的贴身侍女娇杏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道:“香扇姐姐,不好了,奕王府来了人,要把你接走呢。”

    “什么?”

    香扇吓得一怔。

    她倒是听过杨氏在陆愔儿回门时,曾提起过让她过去奕王府伺候的事。可她猜想那也只是以免奕王怀疑府里对陆愔儿不重视,这才故意了一嘴罢了。依奕王爷那个性子,根本就不会同意让多余的人进他的府门。可是为什么现在会突然派了人来,要接她过去?

    奕王府那个魔窟,她如果真的去了,那还有命回来吗?

    “香扇姐姐,快走吧,人已到了前厅了,不能让他们过来看到姐啊!”

    娇杏拉着她匆匆忙忙地去了。

    屋子里的侍女探头看了看,赶紧让人把房门都一一关上,扶了刘绾溪进去内室藏着。

    香扇走到半路,刘笃把她叫了过去,发走娇杏。

    刘笃命人在外面守好门,含笑看着香扇:“你向来是本丞手下最忠心的一个奴才。”

    香扇预感到刘笃会什么,忙躬身道:“奴婢的命是丞相给的,若没有丞相,奴婢早就不知道烂死在哪个角落了。奴婢此生都愿为丞相办事,绝无二言。”

    她生在家徒四壁的一户人家里,爹娘为了换二十两银子把她卖给了人贩子。是刘笃路过,看见她嚎哭不止,这才把她从人贩子手里赎了出来,带她入府,留她在府里做了个丫鬟。

    这些年来她都在刘笃的身边办事,刘笃最知道她品性,确信她要比陆愔儿更容易控制。若非她不通诗书,容貌上又略显俗艳,比不上陆愔儿清丽,并不像是个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他便会挑她去嫁进奕王府了。

    “本丞果然没有看错你,”刘笃背着手看她,脸上带笑:“记住,此去奕王府是个好机会,你要时刻看着陆愔儿,替本丞与她传递消息。若发现陆愔儿有异心,及时下手除掉她。若她果然听话,为我办事,你可与她联手,探奕王府内情况,看奕王是真的残了,还是只是在装残。”

    香扇虽然害怕那个传中手段残忍的奕王,可既然刘笃吩咐,她不能不从,当下信誓旦旦道:“丞相放心,奴婢一定把事办好,虽死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