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嫁残王 > 第41章 “王妃总要补偿。”……
    陆愔儿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直到张斗来请她。她进了屋,站在邹临祈面前,低头行礼道:“见过王爷。”

    邹临祈抬眸看她。

    她刚才撞破他与夏凝心之事, 这才过去多久,竟又主动来找他。

    他想不通她此行目的, 默默看了她一会儿, 右手轻捻念珠, 道:“王妃何事寻我?”

    “我做了几道菜,来拿给王爷品尝。”

    邹临祈冷笑一声:“怎么,王妃如此体贴, 想着本王该是累着了,这才特意来给我补身体吗?”

    陆愔儿通体冰凉,喉咙里苦得厉害,好不容易才咽下去。

    她又开始一遍遍地告诫自己,她会嫁进奕王府只是为了报恩,旁的不要去想,不可以去想。他喜欢谁,碰了谁,跟她有什么关系。不能再不知好歹, 痴心妄想下去了。

    她抬起头,正要应着他的话去, 邹临祈却赶在她前面断了她的话。

    “王妃该是误会了,”他淡淡道:“夏孺人那种姿色, 本王还不屑碰她。”

    一句话奇迹地抚慰了她。她明显一怔, 心口的憋闷之感减轻了不少。可是很快又想,若你瞧不上她,又如何要亲她抱她, 难道我这双眼睛是瞎的吗!

    那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明明不想回忆刚才所看见的,可邹临祈把夏凝心抱在怀里的那一幕还是不停地在她眼前闪回。

    “你带了什么?”他突然问。

    陆愔儿回过神,把菜从食盒里一道道端出来:“桃仁苦菊,苦瓜鸡蛋,凉拌莴苣,菠菜肉,青菜豆腐汤。”

    邹临祈光听名字,已是一点儿食欲都没有了,微皱了眉心道:“如此难吃之物,都拿走。”

    陆愔儿道:“你还没有吃过,怎么知道不好吃?这些都是清火去热的,对身体好。”

    邹临祈揶揄道:“王妃倒是会疼人,怕本王热火太盛,专门来灭火。”

    陆愔儿被他这副样子气到,红着眼睛不话了。

    “我让你写的东西呢?”他问。

    陆愔儿把两本厚厚的书拿了出来,交给他。

    邹临祈翻了翻,蓦地看到书上染着好几块血迹。血已经干透,可他似乎仍能闻到一阵血腥味。

    他蹙起眉,目光从书上移开,落到她包扎起来的手上。

    他突然无比烦躁,将书一扔,拿过姜泸方才留下的药瓶,口气不善道:“过来。”

    陆愔儿只好过去。

    他捉起她那只手,把外面包裹的细布一圈圈解开。

    她的手细嫩,手心却横亘着两条触目惊心的口子,不知伤到根骨没有。

    他脸色极差地重新帮她上药。药粉温和,洒在她伤口上的时候并不疼,比怀微方才用的金疮药不知好出多少。

    陆愔儿看见他的手也受了伤,层层叠叠地包裹着,疑惑道:“你的手怎么了?”

    他什么也不解释:“无事。”

    陆愔儿问不出来,只好作罢。见自己的手被他托着,不自在地往后躲了一下:“还是算了,不敢劳烦王爷。”

    他垂眸仔细为她上药:“别乱动。”

    她只好任他扶着自己的手。

    百无聊赖下,她扭头去看方才青瓷花瓶碎落的地方。那里已被人清理干净,没再搁任何东西,显得空荡荡的,与屋子里的摆设不符。

    “那个花瓶,是不是挺贵的?”她有点儿心虚,回想了一遍那个花瓶的样子,釉色匀净,色彩剔透,一看就不是她能赔得起的:“我并非是故意的。”

    他似乎看穿她的心事,随口道:“没让你赔。”

    她悄悄地松了口气。

    上好药,他抬眸看她:“刚才跑什么?”

    “啊?”她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心口顿时又钝痛起来,声音冷了许多:“怕扰了你与夏孺人的好事。”

    邹临祈的脸色成功黑了一层,冷嗤了声道:“可你已经扰了。”

    陆愔儿没再看他,甚至想拔脚跑出去,再不看他一眼。

    可她还有事没,她不能走。

    “既扰了,”他的目光落她脸上,仔仔细细梭巡一遍:“王妃总要补偿。”

    她的眼睛红了一层:“如何补偿?”

    他深看着她,却没再什么,过了会儿才收回视线。

    陆愔儿一心念着钱渔的事,瞥眼看了看自己带来的几道菜,道:“已是用晚膳的时间了,王爷可要赏脸吃些?”

    “没其它事你就回去。”他嗓音冰冷。

    陆愔儿许多话憋在嗓子眼里,实在找不到合适时机出来。

    一行侍女鱼贯而入,过来送晚饭,精致的菜肴摆了满满一桌。最外面搁着陆愔儿送来的那几道,绿油油的几盘子青菜被衬得寒酸至极,怨不得邹临祈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她满脸为难地走过去,想把自己送来的菜收起来拿走。

    邹临祈看见她一副失落的样子,到底软了心肠,道:“还不推本王过去。”

    陆愔儿一喜,忙把他推到桌边。

    邹临祈见她还站着,把旁边一把凳子拉了出来,命令她:“坐下。”

    陆愔儿只好坐了,想拿筷子帮他布菜。

    他冷瞥她:“手伤了还乱动什么。”

    她听话地坐着不动了,眼角余光看见他动了筷子,似是挟了箸她带来的莴苣吃了。

    菜虽简单,味道倒是不错。

    他扭头看看旁边呆坐的女孩,她身子向来单薄,一阵风都能吹跑一样。胃口又向来不好,厨房不管变着花样做什么,她每次都吃不了多少。

    可他盯着的时候,她倒是能多吃几口饭。

    他就又挟了箸莴苣,放在她面前的碗里。

    陆愔儿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直愣愣地看着碗里青碧色的莴苣。

    邹临祈抽风不成?竟会给她夹菜?

    “怎么不吃?”他没什么情绪地问了一句。

    她正抬头看他,他却蓦地倾过身子,看了看她被包扎起来的右手,恍然大悟般道:“哦,王妃手伤了。”

    他一只手笼着她,把她连人带椅子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几乎是紧贴着他的轮椅。

    他把菜送到她嘴边,竟是在喂她:“张嘴。”

    陆愔儿咽了口唾沫,茫然无措地看着他。不管她有多恋慕他,现在也感觉不到丝毫喜悦。这个男人刚才亲了别的女人,抱了别的女人,转眼竟然来撩拨她,这是把她当什么了?

    她带着气往后退了退:“我不吃!”

    邹临祈危险地一皱眉:“你若不吃,那只摔碎的花瓶就由你赔。”

    陆愔儿想了想自己荷包里的银子,又想了想皇家那些动辄千万两的摆件,无奈下只能张口把菜吃了。

    女孩粉面薄红,对着他的那只耳朵更是红得厉害。吃菜时朱唇轻启,怕会碰到他的筷子,心翼翼地把菜咬走了。

    情丝绕的药力分明已经被压制住了,可现在倒好像又死灰复燃般,烧得他喉间干渴,下腹热起来。女孩白净的脸像是毒药,让他快要消弭下去的欲望似在体内重新流窜。

    意识到这一点儿后,他立刻移开了目光,隐忍着不再看她。

    陆愔儿丝毫没发现他的异状,为了钱渔和怀微,她整理了自己脸上表情,尽量自然地对他提起:“方才我听怀微,钱渔的哥哥把钟尚书的儿子给死了,被丢进了大狱里。钟尚书那人爱子如命,肯定不会与他罢休的。”

    邹临祈并未听过这个消息,疑惑扭头看她:“钟尚书儿子被死了?”

    陆愔儿点点头,一脸无辜的模样:“就是今天发生的事,钱渔也是刚知道,急得可了不得,眼睛都哭肿了。听钟尚书那个儿子表面上柔顺乖巧,文章做得极好,有其父之风,可私下里却做了不少欺男霸女的事。钱楷定是受了欺负,这才不得不出手。怀微服侍我一向尽心,我倒真想帮帮他们。可是我父亲跟钟尚书一向交好,我要是让父亲去帮钱楷,倒是让父亲为难了。就算父亲真的愿意帮我,等事成后,我怕会害得他跟钟尚书生了嫌隙。”

    她轻叹口气,很苦恼的样子:“我想来想去,还是算了,只能对不起怀微和钱渔了。他们也是可怜,指不定怎么难过呢。”

    邹临祈眯起眼睛量着她。这女孩是丞相府的人,五王的棋子,特意来跟他这些定是有所图谋。

    可他看不懂她有什么目的。按正常来讲,她应该装聋作哑,不蹚这趟浑水,如此对她父亲和五王而言才是最有裨益的。

    她又为什么会来告诉他。难道真是毫无心思,无意间才与他起这些?

    邹临祈一时有些难以分辨,试探着道:“钟演跟你父亲走得很近?”

    陆愔儿点了点头:“是啊,我常见钟大人私下里去找我父亲呢,搞得神秘兮兮的,什么也不让人听。”

    邹临祈越来越看不懂她在玩什么把戏,连如此隐秘之事都会来告诉他。

    陆愔儿把该的完,起身从椅子里站起来:“我已吃饱了,先回去了。请王爷慢用。”

    邹临祈把她仍拽回椅子里:“你吃了什么吃饱了?”

    她没敢话。瞥眼看见他往她碗里挟了不少菜,堆了有半碗后推到她面前。

    “把这些吃了。”他语气硬邦邦的,听不出丝毫关切的样子。

    陆愔儿只好试着去拿筷子,可手被包扎着,笨拙得可以,常常试了好几次也不能把菜夹起来。她换了左手去拿筷子,却是更笨拙,几番折腾下把筷子丢到了地上。

    她尴尬地低头看了看,又不好意思地去看邹临祈:“王爷,我其实不怎么饿的,还是不吃了。”

    邹临祈哼笑了声:“你专门带着东西过来,就是为了跟本王那几句话不成?”

    陆愔儿心里一跳,没什么。

    “你想让本王把钱渔的兄长救出来?”邹临祈道:“为了个奴才,倒值当你洗手做羹汤。”

    陆愔儿抿了抿唇,仍是沉默着不肯承认。

    过了会儿,她躬身把地上掉的木筷捡了起来,搁在一边,试着问:“我能走了吗?”

    “不能,”他语气恶劣,又带了些揶揄:“你再一日日地这么瘦下去,旁人会我奕王府已经穷到连碗饭都供不起的地步了。”

    他看了看她面前的碗:“把饭吃完,本王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