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地似乎还能听到外头的喜乐, 慢慢地却微弱下来,最后什么也听不见了。
原本的新郎官不见了踪影,甚至连面都没有露。向蕊院里的奴才们个个面面相觑, 互相对望一眼,又去看身着华服的钟若萱。
钟若萱一张艳若芙蕖的脸上满满地都是恨意。她发了通脾气, 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 对着院里几个奴才道:“你们都是死了不成?快去给我把王爷叫来, 今日他若不来,我把你们通通赶出去!”
奴才们战战兢兢地缩着脖子,谁都不敢多一句话。
摧红远远地跑了过来, 看到自己主子疯了一般地在屋里砸东西,她怕自己受到牵连,没敢上前,往后躲了躲。
钟若萱已经看见了她,一把将她拉过来,问道:“王爷人呢?他人呢!”
摧红吓得哆哆嗦嗦道:“王爷……王爷他去了王妃的屋子……”
钟若萱的面色瞬间变了。
她猛地甩了摧红一巴掌,往她身上连踹了好几脚,歇斯底里骂道:“你这个贱人胡什么!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王爷怎么可能在旁人屋里!你这个贱人, 再敢胡我撕烂你的嘴!”
她简直疯癫了般,在屋子里又吵又闹, 拿摧红撒气。外头的奴才看见她这副样子,全都吓得低着头退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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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闭的房门中, 陆愔儿的手蜷缩着抓住邹临祈已然凌乱的衣襟, 吓得颤抖不止。
身上已经被他咬出一个个殷红如血的印子。
气温陡然升高,明明是深秋,却像入了夏。
她又惊又怕, 不知不觉地流了眼泪,乞求一样地低声道:“王爷,是我错了,你放了我吧。”
邹临祈尝到她咸湿的眼泪,原本失焦的目光清明了些,从她颈中抬起头。
每次看到她哭,他就心烦得不行。却并非烦她,反倒是怪他自己。
他深呼吸几口气,尽量平复下情绪,重新抬起头看她:“你哭什么!”
陆愔儿哭得不停抽噎:“我还不想死。”
邹临祈方才还满腔的火,现在倒被她几声哭全都浇灭了,颇有些无奈地道:“谁让你死了!”
陆愔儿拿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去看他,什么话也不,模样十分可怜。
她眼眶里蓄着泪,一张脸清纯又无辜。
他浑身的血腾地一下再次烧了起来,被她这副模样轻易地勾引。
在他身下的女孩,柔弱干净,脆弱得好像一碰就碎了。
想起刚才邹元朔那个狗杂碎竟敢妄图轻薄她,他气得再次烧红了眼睛,伸手捏住她下巴,漆黑的眼珠里寒意森森:“你是什么时候跟五王来往的!”
“我……我只是与他见过几面而已。”
她吓得不停地哭,身上被压得好疼,感觉快呼吸不过来了。
“我没有与他来往……” 她细瘦的手指推了推他,可是根本就推不动。
唇上又被狠狠咬了一口。
“邹元朔碰过你这吗?”他恶狠狠地问。
陆愔儿知道他现在的情绪十分不好,为了自保,赶紧摇了摇头:“没有!”
“是吗?”
胸上一疼,她忍不住娇哼了声,很快又咬住唇,没让自己再喊出声。
“这里碰过吗?”他冷声道。
他的动作一点儿都不温柔,疼得她只想躲。她羞耻得厉害,咬着唇并不开口。
“话!”他命令。
陆愔儿红了眼睛,猫一样吐出两个字:“没有。”
他制住她两只推拒的手,拉过头顶按着,埋进她颈间吮吸了一口:“这里碰过没有?”
每亲她一处地方,就会问一句。
她再也忍受不住,不管不顾道:“邹临祈,你疯了!”
还从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他略有怔愣,很快又恢复了先前霸道强横的样子:“我是疯了,被你搞疯的!”
从她入府那天,红烛灯下,对着他露出毫无心机的笑容开始,他就一步步地走向疯魔。
念多少遍心经,数多少颗念珠都不管用。她像是一株罂粟花,让他不知不觉着了迷。
“,他有没有碰过你,”他死死地制住她,逼她开口:“你,干净吗?”
陆愔儿眼里有泪流了出来,羞愤之下故意道:“碰过!他碰过!你满意了!”
他瞬间僵滞下来,脸上杀气腾腾。
“我不干净了,”她继续气他:“你还要我吗?”
邹临祈有一瞬间想现在就去杀了邹元朔。
陆愔儿觉得她已经这样了,对邹临祈这样一个本来就有洁癖的人来,肯定不会再碰她。
她又试着去推他。
邹临祈理智上觉得他现在就该把她甩开。
可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离开她。
只想把她狠狠嵌进自己骨血里。
他已然痴迷到,无论她是什么样子,是谁的人,他都无法放开她。
他扶住她的头,倾身又去吻她。
这次的力度了很多,可依然把她亲得发疼。她脑子里浑浑噩噩,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这样。
她挣脱不开,只能被动地承受他的吻。
身上不由她做主,慢慢开始发软。
呼吸变得悠长,温度炙热。
一片恍惚中,听到他在她耳边极低地了声:“要。”
她脑中轰然炸响,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的动作越来越肆无忌惮,带着些凉意的薄唇一路往下,亲她的下巴,拿捏着力道去咬她脖颈的皮肤,一只手在她腰间揉捏着。
她的腰细得似能勾魂,好像一掐就能断。
他要疯了。
陆愔儿只觉得羞耻,双手一被松开,立即又去推他:“今天是你跟钟若萱大喜的日子,你若实在饥渴就去找她!”
他心里明明生气,却不忍心对她句重话,全副感官都被她身上清甜的气息所惑。
只想狠狠地要她。
“什么大喜的日子,”他看着她,眸中欲念沉沉:“本王大喜的日子,早已经过去了。”
在娶她的那天。
陆愔儿这时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的仍是平常简单的便服。他并没有与钟若萱拜堂。
胸上一疼,她低低叫了声,伸手去抓他的手。
摸到了他腕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佛珠。
他从来都是清冷自持的人,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就这么憎恶邹元朔,想要毁掉邹元朔看上的东西吗?
铺天盖地的凉意和滚烫的触感折磨着她。最后一刻,她低声下气地求他:“王爷……”
只了两个字,后面已不知再什么了,怕得只知道发抖。
他轻易扬开了她的手,把腕上戴的佛珠猛地扯了下来。
好不容易修好的佛珠重重摔在地上,线圈断裂,刻着经文的珠子四散滚开。
“别怕。”他到底是放柔了声音,哄着她。
一地轻响中,她感觉到一阵难捱的痛意。
好像被撕裂了般。
她登时哭了出来,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流着。
忍了两秒,到底还是疼得发抖,从喉咙里发出难耐的声音。
好疼,疼得她几乎快昏过去。
邹临祈明显感觉到了阻碍。
他快要决堤的情绪被他霎时收回。
蓦地停了停。
知道她刚才是在故意撒谎。
她的脸染了层苍白,眼睛紧闭着。细嫩的手指抓在他肩上,还在微微颤抖。喉咙里一声声细弱地喊他:“王爷……”
他心里满是不忍和疼惜,却又无法让自己停下来。在她唇上亲了亲,又舔掉她眼角的泪。
“对不起,”他嗓音又沉又哑,生平第一次温言细语地跟一个人道歉:“是我错了,你别哭。”
她努力地喘了几口气,明明天气并不热,身上却冒出了汗。
好像悬在半空中,没有可依附的东西,只能去抓救命稻草一般抱住了他脖子。
求饶的话到了嘴边,实在是不出口。
眼角更红了。
许久才放松些,僵硬的身体瘫软成一汪水。
纤细的腰肢被握住。
“乖,别怕。”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安抚地亲了亲她耳朵。
一切开始有所收敛,带着温柔至死的怜惜。
她觉得自己像是河里的浮萍,被水流一下一下冲击着,不知道要飘去哪儿。耳边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被灭顶的河水淹没了一切。
几乎快要散架,四分五裂。
慢慢地,又有一种陌生的,无法宣之于口的感觉袭来。
她觉得荒唐。八年前如天神般降临在她身边,救下她性命的人。
为什么会与她如此亲密。
做着这样的事情。
荒诞不羁。
让她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外面透亮的天色一分一分转暗,屋子里变得漆黑一片。
有清凉的夜风透过窗缝吹进来,驱散了一点儿燥热。
她已经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身上所有力气都被抽走,浑身瘫软地挂在他身上,细细碎碎地哭着。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他终于放过她。
她脑子很空,整个人又累又困,眼睛睁都睁不开。背后生了层黏腻的汗,额上也有,顺着脸颊滑下来,掉进颈窝里。一头细密的发有几缕贴在肩上,漆黑的颜色更衬得她肌肤胜雪。
他沉沉看了她一会儿,把她抱进怀里,亲了亲她通红的眼角。
“还疼?”他问。
她不话,像是睡着了。
她很瘦,瘦得好像能轻易折断。虽然已满十七岁,可看上去年龄要更一些。
娇弱得像是雨中岌岌可危的一株栀子花。
他把她搂得更紧了,叫她:“绾溪。”
她身上明显一僵,眼皮动了动,情绪低沉下来。
“你是我的了。”他的嗓音沉得厉害,带着饕足后浅浅的气息:“我会待你好。”
她只想睡觉,装作并未听到他了什么。
快要睡着时,外头又有人敲门。
来人还是摧红,在门上一遍遍拍着,哀声请求邹临祈去看看侧妃。
邹临祈捂住陆愔儿的耳朵,拧眉对门外的人道:“本王看你是活腻了!”
摧红哭着道:“王爷,求你去看看吧,侧妃她闹着要跳井啊。”
“那便让她去跳!” 邹临祈烦躁不堪:“你若再敢聒噪,就随你主子一块去跳!”
陆愔儿的耳朵虽被捂着,却也隐隐听到了跳井两个字。她知道钟若萱是钟尚书的千金,自刁蛮任性,做事不讲后果。若是等不到邹临祈,一气之下或许真能跳进井里。
到时候钟尚书那边要如何交差?
她累得睁不开眼睛,一只手柔柔的没什么力气,在邹临祈肩上推了推:“你去看。”
邹临祈蹙眉不语。
她又去推他:“你去!”
声气虽是微弱,却仍听得出带了些恼意。
邹临祈只得穿衣起身,临走时搂着她在她脸上吻了吻,用被子把她紧紧裹住:“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