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嫁残王 > 第81章 “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陆愔儿把糖葫芦放回盘子里, 手摸上自己的脸,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眼泪。

    她劝解蒋笙的时候,跟她人要向前看, 不要去想以前的事。可其实她自己都办不到,她也忍不住会回忆。

    她让人取了坛酒来, 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很快喝得醉了, 脑子里开始发晕, 神思不再那么清楚。

    她以为借着酒精,她能短暂地从情绪里抽离出去,却发现越醉越难过起来, 根本浇不了愁。

    邹临祈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见她喝得烂醉,把酒杯从她手里夺了过来。

    他本要教训她两句,可是看见她通红的眼睛,情绪瞬时变得柔和。

    “哭了?”他在她身边坐下来,声气温柔:“怎么了?”

    她低着头,呆呆地看着桌面。一些话平时清醒的时候不敢,现在倒是借着酒醉了出来。

    “我想我父亲了。”

    她整个人都很平静,脸上没什么表情, 可样子却可怜。

    他心里重重一揪。

    虽然刘笃是他的仇人,可是现在, 他发现自己轻易就放下了对他的憎恶,耐着性子去哄她:“既是如此, 明日我陪你去丞相府。”

    她更难过了, 摇了摇头:“我不去。”

    “为何?”

    她猛然反应过来,她好像是错话了。在这个错一个字就要惹来杀身之祸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人可以给她倾诉。

    “反正就是不去。”她咕哝着。

    他叹气, 见她手上像是蹭了糖浆,拿了帕子来给她擦干净了:“那就不去了。”

    瞥眼看见桌上放的东西,问她:“糖葫芦哪来的?”

    “自己做的。”

    他挑眉:“你还会做这个?”

    “嗯。”她带着点儿骄傲似的,告诉他:“我会做很多东西,胭脂水粉,桂花头油,能美容的米酒,还有能治男人难言之隐的药,我都会做。”

    “什么?”邹临祈半眯起眼睛:“能治男人,难言之隐的药?”

    偏她还落落大方地点头:“嗯。”

    那种药在市面上卖得很好,药铺老板经常会找她补货,她从中赚了不少钱。

    “你才多大,”他又无奈又不解:“一个女孩,做那种东西干什么?”

    “能赚钱啊,”她:“这种药很赚钱的。”

    他更疑惑:“你缺钱?”

    她一个千金姐,怎么可能需要自己赚钱。

    “嗯,很缺的。”她告诉他:“每天都很缺钱,偏还要去拜师父,跟着他们学医术。他们好像也很缺钱,收学费收得好贵,我就必须要拼命攒钱。可是没有人给我钱,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挣。我好能挣钱的,花几文钱买的材料做成的东西,转手能卖出几十倍的价格。靠着那些钱,我才付得起束脩,找得到师父教我医术。”

    邹临祈疑窦丛生,一瞬不瞬地量着她。

    京城里的官宦姐他见过不少,没有一个如她这般让人猜不透。

    “为什么要学医?”他问。

    这是她心里一个很大的秘密,虽然她已经喝得烂醉,可还是不敢出来。

    “我自己感兴趣而已。”最后只是。

    “刘丞不给你钱?需要你自己去挣?”

    “他不知道我在偷偷学医,不然该不让我出府了。”

    邹临祈又看了她一会儿,暂时压下心里的怀疑,看了眼盘子里搁的两根冰糖葫芦:“好不容易做的,怎么不吃?”

    “我只想吃外面的糖浆,不爱吃山楂。”

    “不爱吃酸的?”他:“那你把糖浆吃了,我替你吃山楂。”

    她睁大两只通红的眼睛望向他:“真的吗?”

    她脸上的表情干净纯澈,看得他心里柔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真的。”

    他拿起一串冰糖葫芦,喂她去吃。她张开口,把最上面一颗冰糖葫芦的糖浆咬着吃了,留下了一颗光秃秃的山楂。

    他没什么,张口把那颗山楂吃了。

    陆愔儿看得呆怔。明明是该开心的,可更多的却是不舍和恐惧。

    邹临祈见她模样异常,问道:“怎么了?”

    嘴里的糖浆化开,她喉咙里却越来越苦。

    她强迫自己不再去看他的眼睛,低下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梦呓一样地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腰上一紧,他伸手把她搂到怀里,放在腿上抱着,低头凑近她:“这就是对你好了?”

    她很认真地点头:“嗯。”

    他叹口气,嗓音低哑:“这么容易满足,会受欺负的。”

    她像没听懂一样,茫然地看他。

    “不过还好,有本王在,不让你受欺负。”他自言自语般,一双黝黑如墨的眸子里暗影沉沉。

    陆愔儿半睁着眼睛,突然有些困了。迷迷糊糊地趴到他肩上,下巴搁在他颈窝。

    蚊子一样又了句:“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

    再这样下去,舍不得离开他可要如何是好。

    她声音很轻,可他还是听到了。垂眸默了会儿,揽住她腰把她抱了起来,尽量平稳地走去床边。

    每次行走的时候,他的腿总是不可避免会有些疼。可敷了陆愔儿的药后已经好了许多,若走得慢些,甚至可以勉强掩盖住一瘸一拐的样子了。

    他把她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你先睡会儿。”

    她闭上眼睛。

    快要睡着时,恍惚听见有人在对她。

    “以后不需要你再辛苦赚钱,”他把她眼角的泪痕擦掉了,靠得她更近了些,声气热热地喷在她耳边:“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

    账房里每个月给访橦院的银子突然多出了很多,几乎是以前的三四倍。

    陆愔儿有些奇怪,找奚嬷嬷去问。

    奚嬷嬷满面笑容地告诉她,这都是奕王吩咐的,让她好生收着就是。

    怀微暗地里听了一回,发现旁人的月例银子都没有涨,独独只有给王妃的多了。

    “王爷这是喜欢王妃,怕王妃受委屈呢,”怀微十分高兴,叽叽喳喳地道:“奴婢早就看出来了,王爷待王妃与待别人都不一样。”

    陆愔儿并不信她的话:“多给点儿银子就是喜欢我?”

    “不然呢?”

    “他可能只是在炫富而已,”陆愔儿找理由:“想要彰显他的财大气粗。”

    邹临祈刚好从外面进来,把她“炫富”、“财大气粗”几个字全都听在了耳里。

    他无奈苦笑,过来道:“本王确实财大气粗,你第一天知道?”

    陆愔儿刚骂了人就被当事人听见了,一时有些讪讪。

    怀微给他们上了茶,很快退下了。

    邹临祈端起茶盅浅抿了一口,看了看陆愔儿,揶揄般了句:“白眼狼。”

    陆愔儿没有反驳,只是问他:“你给我这么多钱干什么?”

    “王妃不是需要钱?”他:“本王的王妃,要是再为了点儿银子,做些能治男人难言之隐的药拿出去卖,本王的脸还往哪儿搁?”

    陆愔儿正喝茶,闻言差点儿没呛着。这个时候她才模糊想起,自己喝醉酒那天好像了些什么。

    她应该没有漏嘴吧,可也确实了不该的。邹临祈这么多疑,会不会开始调查她?

    她怕得垂了头,惴惴地坐在椅子里发呆。

    邹临祈突然叫她:“刘绾溪。”

    “啊?”

    “男人的难言之隐是什么?”他故意问。

    陆愔儿艰难地咽口唾沫,硬着头皮道:“就是那个啊,你不知道?”

    他忍笑:“我还真是不知道。”

    她发现他是在故意逗她,索性放开了道:“就是行房不利。”

    “哦,”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嘴角的笑已经有点儿藏不住了:“那你看本王要不要吃那种药?”

    她差点儿没被口水噎死,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他:“不用!”

    他精力一向好得吓人,要是再吃了药,那她还要不要活!

    他短促地笑了声,慢慢躬下身靠近她,一只手撑在桌上,一只手撑在她椅背上,把她禁锢在狭的一方空间:“看来王妃对本王很满意。”

    她什么话也不敢。

    他突然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那今晚再试试?”

    陆愔儿臊得满面通红,伸手推了他一下:“你走开。”

    他闷笑了声,在她对面椅子上坐了。见她杯子里的水空了,帮她又倒了杯新茶。

    因为有他在,不好给他喝白水,茶里冲泡的是六安瓜片。

    陆愔儿看着色泽清澈的汤底,想到那些枉死的年轻女子,忍不住问:“王爷,你知道以前府里的那些孺人都是怎么死的吗?”

    邹临祈平日事情繁多,无瑕去关照府里的女子,往往连她们名字还不知道就听了她们的死讯。因死的大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他并没怎么放在心上,随便吩咐让人把尸体送出去葬了。

    骤然听见她问,他这才第一次意识到府里好像确实死过不少人。

    “你知道?”他问。

    她发现他确实是不怎么关心那些女子的。他这人向来如此,生性凉薄。若非他中箭后她曾帮他解毒,他待她的态度恐怕还会如以前一样,根本不会给她好脸色。

    她暗暗腹诽,把玩着手里的茶盅,状似无意地道:“王爷难道没有怀疑过,她们可能是被人害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