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嫁残王 > 第101章 重逢 “我带你回家。……
    邹元朔穿一身盔甲从外面走进来, 一眼看见陆愔儿正在他屋里,脸上不由起了些笑意。

    “你来找我?”他把剑随意放在桌上,坐下道:“倒是难得。”

    陆愔儿慢悠悠道:“军营里的药材不多了, 你该早早备些,以免到时耽搁了伤兵治疗。”

    “你明知我与邹临祈水火不容, 如何还来关心我营里的将士?”

    “大夫只管治病救人, 旁的一律不管。”

    她虽只是这样, 邹元朔依旧听得十分开心起来。

    “愔儿,你肯帮本王,本王很高兴。”

    陆愔儿只当没听见, 不动声色喝完了一杯茶,道:“最近总是听到一些传闻,先皇是被奕王下毒害死的。奕王那人品性如何我最为清楚,莫先皇已把皇位传给了他,就算他并非储君人选,他也断不会为了坐上皇位而谋害他的生身父亲。”

    她抬头看着邹元朔:“你的人把我从宫里掳走那天,恰好碰上先皇驾崩。是不是你派人毒杀了先皇,引得宫中大乱,这才得以偷走玉玺, 又顺道将我劫走?”

    邹元朔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倒是笑了:“本王在你心里就如此卑鄙, 邹临祈不会杀生身父亲,本王就会杀?”

    “你不承认?”陆愔儿见问不出来, 转而道:“你在宫里可有内应?”

    邹元朔握着茶盅, 目光落在杯壁上的远山图上:“邹临祈用一个烟绡,轻易离间了本王和鲁成,让鲁成背叛本王。他以为这样宫里就没有本王的人手了吗, 本王筹谋多年,其中势力,可并不是他一朝一夕就能毁得掉的。”

    他端起茶盅轻抿了一口,眉间轻拢着,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本王这个六弟一向聪颖过人,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会耍心机手段的人。可是后来,因为他随手把你救了下来,他开始有了软肋,结了一桩不该结的仇。本王好不容易利用陶家把他困在一场山崩里,弄残了他一条腿。从大夫来报信,他的腿再也好不了后,我以为我终于能赢了。”

    他自嘲一笑,把茶盅搁回桌上。

    “是本王太过大意,瞧了他,更漏看了你。”

    他扭过头,看向陆愔儿:“若非是你,就算他斗得赢我,到最后他也根本没办法坐上皇位。除非他想受天下人耻笑,遗臭万年。”

    陆愔儿道:“若非是我,他从一开始就不会残废,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你也根本连与他相斗的资格都没有。”

    “是,这话倒也对,”邹元朔并不生气,反倒是唇角含笑看着她:“愔儿,你能来与本王话,本王不知有多开心。若你我能一直如此,本王这一生倒也无憾了。”

    陆愔儿垂下眼帘,过了会儿道:“你对我,或许并没有你所想象的那样喜欢。只是你一直都是想要什么女人便能得到什么女人,偏偏我是个例外,你对我生了兴趣,却又得不到我,所以才会有执念。如果一开始我没有嫁给奕王,而是轻易被你接近了府,或许我也会跟你府里的云竹、烟绡一样,很快就会被你厌弃。”

    邹元朔笑道:“愔儿,你一向对什么事都看得很开,可问题是你看得太开。生为女子,还是蠢一点儿比较可爱。如你这般,男人会觉得没趣的。”

    他顿了顿,很快又:“可本王就喜欢你这样没趣的。你本王是因求而不得才会生了执念,就算你的是对的,可求而不得所生的执念,难道就不是执念了吗?”

    屋子里静了片刻,没有人再什么。

    过了很长一会儿,邹元朔才又开口道:“那你对他的执念呢,又是从何而来?就因为他救了你,替你杀了陶重?”

    “难道这些还不够吗?”陆愔儿抬头看他:“如果是你,你会替我杀了陶重吗?”

    邹元朔明显有所怔愣,一时竟回答不出。

    “你不会,”陆愔儿斩钉截铁:“因为你知道,在陶重身后有一股不可得罪的势力,一旦杀了陶重,你会惹上无穷无尽的麻烦。这些当时奕王殿下也知道,可他还是杀了陶重。”

    “所以你才这么喜欢他,为了他甘愿嫁进奕王府受苦,帮他治好了腿又能无怨无悔地离开他。”

    “我离开他,不是因为我身份低微,怕会牵累了他。而是因为如果我不走,淑太妃迟早会派人杀了我。”

    陆愔儿十分冷静,倒像是在讲着别人的事情。

    “宫里的女人向来都会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淑太妃觉得我是个污点,绝对不会让我陪在奕王殿下身边。从陶壑出现的时候起,她就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留我一命,是因为她想让我帮奕王治好腿。后来奕王痊愈,我没有了利用价值,她就一直在找机会能杀了我。是奕王托人在暗中保全我,我才能一直平安无事。可瑶草已经被淑太妃收买,迟早有一天会动手除了我。与其待在宫里坐以待毙,不如我自己主动离开。”

    “你倒是一直把事情想得清楚。”邹元朔道:“本王还当你真是晓以大义,肯牺牲自己还他一个好名声。”

    “他从来都不在乎名声。”

    提起邹临祈的时候,陆愔儿眼中不知不觉染了层光彩:“他活得坦荡,名利于他只是身外之物。他既不在乎,我又如何会在乎。是我自己太自私,一直都把性命看得太重,所以才会离开他。”

    她想好好活着,在宁州守着医馆安然无恙地活下去。只有保全了这条命,往后才能有机会再见到他。

    偏偏事与愿违,被邹元朔掳到营中,不得自由,往后还不知道何去何从。

    她从椅子里起身:“王爷,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要走。

    “愔儿,”邹元朔叫住她:“你既知道要保全性命,更应该知道你跟他早已有缘无分。本王不管你什么时候会忘了他,就算是这辈子都忘不掉,本王也绝对不会放了你。得不到你的心,便囚着你的人,如此也是好的。”

    陆愔儿并不言语,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举步走了。

    往后一段日子,战场上频频传来邹临祈的消息,或他用兵如神,或他似乎是受了什么伤,或言及他一路冲杀过来,似乎早就没了理智,只知道日夜兼程赶赴宁州。

    等他过来的时候,他与邹元朔之间必有一场大战。

    每每趁邹元朔不在军营,陆愔儿便会想办法寻找传国玉玺的下落。

    可许多天过去,仍是一无收获。

    一日晚上,因云崇那边战况不利,接连丢了兖州、颍州两处关键地点,邹元朔发了怒,在军营里喝了不少酒。

    两名侍女过去服侍他,刚碰上他的衣角就被猛地推开。

    “让愔儿过来,”他大声吵嚷着:“让陆愔儿过来陪我!”

    侍女无法,去陆愔儿的帐子里请她。

    陆愔儿过去时,邹元朔已经睡熟了。她叫了他几声,见他始终没反应,便心翼翼在他身上翻了翻。

    玉玺没有找到,倒是找到一张禹州地形图。

    邹元朔算再过几日就去攻禹州。因禹州地处南北交界之地,地形又复杂险阻,易守难攻,这么久以来,邹元朔都不敢轻易发兵去。可有了这张好不容易得来的地形图,事情就能迎刃而解了。

    她把地图展开,仔细看了一遍,拿笔在上面修改了几处关键要塞。

    她怕邹元朔会突然醒来,一颗心始终跳得很快,又要控制着手不要发抖。

    好不容易把图改完,她放在烛火上烤了一会儿,将墨迹烤干。确认没有什么异状,把东西搁回了邹元朔身上。

    手刚要拿开,邹元朔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瞬间出了满身的汗,惊愕不已地看着他。

    邹元朔却只是抓住她的手,翻身把她压了下去。

    “愔儿?”

    他还带着点儿酒醉未醒的迷惘,晃了晃脑袋,认真看了看她:“你来了?”

    他脸上满满都是喜色,声音很轻,像是生怕碎了什么:“你真的来了?我还以为这都是梦,你从没有到我身边来过。”

    他俯身要亲她,被陆愔儿拿银针刺了颈部,当即晕倒过去。

    陆愔儿推开他,起身就跑。

    云竹正端着解酒汤过来,看见她慌慌张张地从邹元朔帐子里出来,上前拦住她道:“谁让你进王爷帐子的!你不想活了吗!”

    陆愔儿迅速想了想,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整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对云竹道:“为什么我不能进?王爷这么喜欢我,自然是要我时时陪在身边的。倒是你,王爷了,他早就把你看腻了,根本连一眼也不想见你,该离得远远的人是你才对!”

    她瞥眼看了看云竹端着的汤,冷笑了声:“我已经伺候王爷睡了,实在不必你再献殷勤了,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云竹简直气得七窍生烟,汤都快端不稳,朝她怒道:“你是什么人,敢这么跟我话!”

    “我以前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以后是什么人。”陆愔儿丝毫也不怕她,语气越来越咄咄逼人:“你以为你能一直得意吗,等将来王爷回京城,夺了皇位,你们云家对他没什么用了,到时候还不是我什么他便听什么。我劝你最好对我客气点儿,如此我还能容你,勉强让你留在王爷身边。”

    云竹怒不可遏,咬牙把滚烫的一碗汤全都泼了出去。

    邹元朔手底下的侍卫早就发现这里的不对劲,一直在不远处守着,见状忙眼疾手快过来把陆愔儿拉走了。

    “王妃,这是王爷贵客,不可怠慢,”那侍卫生怕邹元朔知道了会发脾气,为难地拉开她们二人,劝完云竹又劝陆愔儿:“陆姑娘,你先回去吧。”

    陆愔儿不屑地瞪了云竹一眼,转身就走。

    云竹更是气绝,回去以后怎么想怎么不甘心,把手底下的一名侍女叫了过来,让她想办法在陆愔儿饭食中加些东西。

    侍女只能领命去了,趁着厨房的人不注意,哆哆嗦嗦地把一包药粉洒进了给陆愔儿准备的晚膳中。

    晚膳送到,陆愔儿不过略闻了闻便发现了不对之处。

    她找出一粒有解毒功效的丸药,提前吃了,这才拿起筷子去吃饭。

    邹元朔一觉醒来,头仍是有些昏沉。

    他从床上下来,倒了杯水来喝。迷迷糊糊地想到他昨天晚上好像见到了陆愔儿,可记得不是十分清楚,像是他的一个梦。

    “王爷!”有兵士从外面着急忙慌跑了过来,对他道:“不好了,陆姑娘不知是吃了什么,中了毒,如今吐血不止,王爷快去看看吧!”

    邹元朔面色大变,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去。

    陆愔儿的饭食里被人放了剧毒,好在治疗得及时,她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邹元朔看到她衰弱至极的样子,又看到从她嘴中涌出的血,登时生了大怒,让人去彻查此事。

    很快手下人来报,查到昨天晚上云竹的侍女去过厨房,鬼鬼祟祟地不知做了些什么。

    邹元朔让人把那丫鬟带来,刚了几板子而已,那丫鬟就供出了云竹。

    很快云竹也被提来。一进屋,她先是看见邹元朔一脸关切地坐在陆愔儿床边,正亲手喂她喝药。

    她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侍女,知道自己做的事已经被人发现。

    当时她被陆愔儿气昏了头,只一心想让她死,并没怎么去想后果。如今看到邹元朔冷极了的眼睛,她着实有些后怕起来。

    可她是云大将军的嫡女,而陆愔儿不过区区一个奴才,就算是真的死了也毫不足惜,更何况现在人还好好地活着,她就更不能露出怯意了。

    云竹挺直了腰,看着邹元朔道:“王爷让我来不知有何事?”

    邹元朔噌地一下从床边站了起来,两步逼近云竹,猛地掐住她脖子,手下不断使力。

    “你还敢来问本王!”他着实是动了大怒,面上铁青着,额角青筋暴起:“你这妒妇,本王现在便杀了你!”

    眼见他真的要动手掐死云竹,帐中一众兵士立即上前去拉,苦口婆心劝道:“王爷万万不可冲动,云王妃若是死了,云大将军万万不会罢休的!”

    邹元朔好不容易才松了手,把云竹猛地甩去一边:“滚回去给本王闭门思过,以后哪都不许再去!若是再敢来找愔儿麻烦,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云竹摸着自己生疼的脖子,心灰意冷地看了他一会儿,起身哭着跑走了。

    陆愔儿目的已然达到,闭上眼睛,装出一副病弱的样子。

    邹元朔更是看得心疼,把军医叫来,仔细嘱咐:“好生给她治病,务必把她身子养好。”

    几名军医躬身应是。

    陆愔儿其实并没有大碍,只是她病得时间越久,邹元朔对云竹的恨意便会越深,如此倒乐得装下去。

    又过几日,邹元朔依照原定计划去攻禹州。

    他准备得十分充分,又足足带了五万兵马去攻城,本该十分顺利才是,可结果他们却中了埋伏,去的几处地方皆有重兵把守,他们陷于被动,根本寸步难行。

    那场仗得十分惨烈,他手下人马在禹州城内几乎俱被歼灭,仅剩了十之一二护送着他逃了出去。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手里的地形图已是被人改过了。

    他很快回忆起那天晚上醉酒,期间醒来以后,好像看到了陆愔儿正在他身边。

    他回了军营,怒不可遏地找到陆愔儿,厉声质问:“是你改了地形图,是不是!”

    他脸上还挂着血,一双眼睛阴狠又凶恶,就快要濒临失控。陆愔儿生怕他会做出什么来,咬死了并不承认:“王爷在什么,什么地形图?”

    “你还在跟我演戏!”邹元朔猛地把她推倒在床上,一只手掐住她脖子,却是并没用多少力气:“陆愔儿,你当真以为,本王会毫无底线地纵容你吗!”

    他开始疯了一样地去扯她身上的衣裳,陆愔儿吓得叫起来,拼命护住自己。看到他肩膀上似乎有处伤口,伸手狠狠地在那里按了下去。

    肩部瞬间血流如注,邹元朔痛呼一声,翻滚下地。外面的守卫听到声音,急急奔进来查看情况。

    邹元朔拿起桌上茶盏猛地朝他们掼过去:“都给本王滚出去!滚!”

    守卫忙又跑着出去了。

    邹元朔一张脸已近扭曲,上前又要靠近陆愔儿。陆愔儿往后退了几步,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来,对准自己。

    “邹元朔,”她已经冷静下来,两只眼珠一动不动看着他:“你若再敢靠近我,就是逼我死!”

    邹元朔却道:“陆愔儿,你是个惜命的人,你以为本王真的会被你威胁?”

    他举步又要靠近。

    “我是惜命。”陆愔儿把匕首尖端抵上心口:“可你是不是就以为,我很怕死?”

    她片刻也没再犹豫,将匕首刺进了自己身体。

    血登时流了出来,染红了她一身蓝衣。

    她身上没了什么力气,在邹元朔面前跌倒下去,双目无力地合上。

    邹元朔阵脚大乱,好像那刀此刻正插在他心口一样。他朝陆愔儿扑过去,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大喊着她的名字。可陆愔儿始终只是紧闭着双目,就像是人已经死了一样。

    他急奔出去,立即让人去把营中所有军医都请了过来,疯了一样命令他们去把陆愔儿救活,否则便要斩了他们的脑袋。

    陆愔儿把匕首刺入自己心口之时,分明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不是为了故意吓唬邹元朔。刀刺进去的很深,差一点儿就能要了她的命。

    几位军医不合眼地抢救了一夜,才总算把她的命拉了回来。

    陆愔儿再醒过来时是一个深夜,外面很静,帐子里燃着一盏孤灯,烛火摇曳。

    邹元朔正坐在她床边,一脸至深的疲惫。

    看见她睁开了眼睛,他猛地松了口气,过去执起她的手:“伤口可还疼?”

    陆愔儿几根苍白的手指动了动,硬是从他手中抽走了。扭过头,不肯再看他一眼。

    邹元朔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蓦地嗤笑了一声。

    “你就这样恨我,就算本王把整个天下都给你,你也不会多看我一眼,是不是?”

    他嗓音嘶哑,带了股不易察觉的绝望。

    陆愔儿仍是不肯话。她被囚禁了近两个月之久,这两个月里始终都是这样沉默,轻易不会开口与他话。

    邹元朔自嘲般笑:“从我就什么都比不上六弟,本以为终于有机会能赢他一次,到头来却都是我痴心妄想。”

    他最后又看了她一眼,从椅子里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来人,”他喊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无力:“把陆愔儿带去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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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牢里很暗,很静,又湿又潮。最上方开着一扇窗,中午能看见一会儿太阳,到了晚上难得有星星挂在上头。

    一日三餐有人来给她送饭,饭食都是干净的。等她吃完有人进来,把餐盘收回去。

    她身上的伤并未好透,因为断了药,伤口开始发炎,每天都一阵阵的疼。

    偶尔邹元朔会过来,问她可想通了,她总是告诉给他同样的话。

    “不用再白费力气了,”她气息很弱,话时会牵引得伤口疼:“你就算把我关到死,都别想让我答应你。”

    邹元朔无一例外,每次总会拂袖而去。

    她迷迷糊糊的,连时间都快记不清了。饭吃得越来越少,伤口越来越疼,不知还能再捱几天。

    总有六七日过去,到了第八天,牢外突然一阵兵戈喊杀声四起。

    那声音几欲能冲破云霄,隔得这么远,都十分清晰地传了过来。

    喊杀声震天,一直响了两天两夜,到了第三日清,兵戈相击声才终于止歇。

    阳光刚从重重云雾中刺透而出,有人持剑闯入地牢,斩断了关押着她牢门的铜锁。

    陆愔儿睁开沉重的眼皮,朝门口那人看去。

    那人背着光,带着一身血渍,步履微晃却坚定地朝她走过来。

    到了她身边,他扔掉手里的剑,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看到她衣服上斑斑驳驳的血,他的呼吸明显一窒。

    许久才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没事了。”他声音很轻,像是生怕惊扰了她。胳膊收紧,把她牢牢护在怀里,万般温柔地在她额上吻了吻:“我带你回家。”

    牢里光线昏暗,根本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

    可透过重重血渍,陆愔儿还是闻到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淡温和的气息。

    她知道是他来了。

    没有架着七彩祥云,而是披着一身血渍,穿过刀枪剑戟,拼死奋战而来。

    他抱着她,离开了昏暗潮湿的牢房,一步步走向阳光普照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