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穿成上神的小藏狐 > 第十八章
    随着腰上的毛一把一把地脱落,傅里的快乐逐渐崩塌,自卑之心也在与日俱增。

    她伤心欲绝地趴在粮堆上不肯下来,无论淮安在下面如何呼唤,都没能让她动摇半分。

    傅里不肯下来,但是她的毛却肯,一绺又一绺地从粮堆上断断续续地刮下来,糊在淮安的脸上,让他忍不住了个喷嚏。

    “阿嚏!”

    淮安这个喷嚏得傅里又叹了口气。

    你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啊。

    对自己的法术没什么信心,淮安不太敢往那陡峭的粮堆上爬,抬手将满身刺的豪彘举着送了上去,想要用它来安抚一下傅里狂躁的内心。

    “里里,让猪陪你玩一会儿,我去拿新鲜的果子给你吃,要听话,不许乱跑。”

    傅里低头看看他,转而又移开了万念俱灰的眼神,幽怨惆怅地望向远方。

    放心,乱跑是肯定不会乱跑的。

    被风卷掉一身毛不,也丢不起那人。

    别的猫狗在外面跑得平地生风,那带来的都是欢乐俏皮与可爱。

    她要是跑起来,带来的是沙雕灰尘和脱毛。

    再人家猫狗那是换毛,她这是掉毛,不一样啊。

    倒春寒的天气还有点冷,豪彘哼哼唧唧地拱到傅里旁边,乐呵呵地问道,“我刚刚吃了好多果子,上神亲手喂的,真甜。”

    “你不吃点吗?”

    豪彘这样问着,身子也跟着又凑近了点,正好戳在傅里腰上掉毛的那块皮上。

    “我靠!疼死!”

    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傅里被他的刺刺扎到,惊痛之下后背发凉,差点掉下粮堆。

    她有些愠怒地回头瞪他一眼,“离我远点,烦着呢。”

    豪彘自知不招人待见,扭扭身子趴在一边,不大的猪眼眨巴眨巴,望着傅里望着的方向,语气里透着羡慕。

    “上神对你可真好,还亲自去给你拿果子,我是一直跟在上神脚边,他才蹲下来喂我一颗的,我觉得上神不喜欢我,其实我也知道啦,我很笨,人什么话,我总是听不懂,不像你那般聪明。”

    傅里听他完,有点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你刚刚扎到我了,所以我才吼你的,抱歉啊。”

    豪彘嘿嘿笑了起来,“没事没事,我让着你,你是女孩子,虽然长得丑了……”

    “闭嘴,前面这几个字就够用了。”

    傅里抬爪制止了豪彘继续对她施加的心灵伤害,拨弄一把他背上的刺。

    “嘶——你不掉刺吗?”

    为什么只有她掉毛?

    豪彘闻声站了起来,拼命地甩了甩身子,将松动的刺从背上甩掉,扎到了傅里的后背也浑然不觉,甩得极为兴奋。

    “不掉啊,你看,不掉,”他粗壮的身子不停地抖动,让傅里想起了当年去学瑜伽时,却走错了的肚皮舞教室,里面那位摇得尽兴的老师就是这样的,“你看,一根都不掉。”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停下吧。”

    傅里撸掉悬在她耳朵上的刺,暗戳戳插回到豪彘的背上,可粗粝的刺又掉了下来,傅里恐豪彘触景生情,便抬起后脚将它踢下粮堆。

    “卧槽!”

    粮堆下传来淮安的痛呼。

    听到动静的一猪一狐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急忙探出两颗脑袋朝下看去。

    只见淮安捂着额头,另一手端着盛满新鲜水果的盘子,满脸诧异地仰头望着。

    他的颧骨上漫着一丝血迹。

    你这……

    这也太嫩了。

    豌豆公主啊?

    傅里误伤了上神,便也没脸再闹脾气,况且掉毛这事儿也怪不得人家淮安,她左思右想后,更觉得自己不要脸起来。

    她蹭蹭蹭地下了粮堆,跃进自家上神的怀中,仔细量他脸上的伤。

    看到狐狸满眼的担忧,淮安把盘子放在柴禾堆上,坐进矮脚椅里避开她受伤的耳朵,轻轻胡撸那颗大脑袋。

    “我们里里好可爱啊,我都舍不得让你长大之后去寻配偶了。”

    淮安语出惊人,让傅里瞬间惊恐地绷直了脊背。

    配偶?

    她还是个女孩,配什么偶啊?

    真是没礼貌,先搞好你自己的对象吧,千八百岁了,还没个正经的女朋友。

    老东西,呸呸呸,不知羞!

    心里这样想着,傅里对淮安的愧疚之意便降下了不少,生气地把胖胖的后背对着他的脸。

    哼,臭上神,我要让你明显地看出来我在生气!

    “里里,”淮安推推她的后背,发现她坐得梆硬,明明听到了,就是不肯回头看他,便笑着轻轻抓一把她的后脑勺,“里里生气了?你……”

    淮安突然没了声音。

    傅里有点担心他是不是脸上的伤口让他失血过多导致昏厥了,但是转念一想,淮安的那种吐了血后半个时辰就恢复正常的身体素质还轮不到她来担心,便还想继续装生气。

    于是她又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发现依旧没有动静,而且……她的脑后有点凉飕飕的。

    虽然犬科动物的汗腺不在表皮上面,但是傅里不知道她是有着人的汗毛孔还是怎么着,反正就是觉得有点冷。

    她缓缓回过头。

    一眼就看到了淮安的手。

    还是那双修长的漂亮手指,可手中抓着的东西,却几乎让傅里当场去世。

    灰色,黄色的絮状物,还带着点天然丧,随意地掺杂在了一起。

    我的毛!

    傅里充满恨意的眼睛死死瞪着淮安。

    老东西!你敢薅我的毛?!

    估计是这场愤怒来得太过激烈直白,导致淮安轻而易举地就读出了傅里眼中的情绪。

    他急忙站起身来连连向后退去,“你,你,里里,里里,里里你听我,你这个毛,我根本没有用力,你相信我。”

    豪彘趴在粮堆上看热闹看得正欢,“里里,你真厉害,把上神都弄得结巴了,哈哈。”

    不容许上神被除她之外的人或猪诋毁,傅里在盯死淮安的繁忙中,还有空抬头向豪彘解释一番。

    那不是结巴,那是情急之下的平翘舌不分而已。

    淮安手中的一大把狐毛在他苍白无力的辩解下显得十分没有服力。

    傅里看着那毛的数量,突然很想摸摸自己的脑后,确认一下到底秃了没有。

    她落下屁股坐在地上,抬起有点短的爪子朝耳朵后面摸去,触手就是柔软的毛毛,傅里稍微放了点心,正准备就此放过淮安,不同他计较。

    但淮安站在一边却又吭了声,“里里,不在这里,是在……”

    他跨步过来,半蹲在傅里面前,将她的爪子挪了个地方,潇洒地一撩衣摆,糊了傅里一脸白布。

    “……”

    傅里依照着他带领的方向,成功地摸到了一块儿斑秃。

    圆圆的,大概指甲盖大。

    突突的,摸上去很是寂寞。

    淮安发现自己的袍边卷在狐狸的脸上,连忙抓着那块布料站起来后退几步,倚着围栏看它。

    其实他真的很惊讶,并且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只秃毛狐狸,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坐在自己的院儿里,像人一样坐着,而她的爪子,居然在摸自己的后脑。

    这画面简直太诡异了。

    傅里没忽略淮安偷偷量着自己的眼神,毫不自卑地迎上淮安的目光,审视着他没有瑕疵的五官,最后,将视线落在了他的漆黑长发上面。

    你怎么拽掉我的毛毛,我就要怎么拽掉你的。

    苏醒了,猎杀时刻。

    傅里腾地一下跳了起来,朝着淮安的脸抬腿踹去,用的力道大得让她忍不住呲起了牙。

    还我毛!

    淮安忍不住笑了一声,抬手一把接住朝他冲来的狐狸,紧紧抱在怀里揉着她的脸,“我的里里怎么这么可爱啊?”

    这狐狸,陪她玩闹一会儿,还真把她的野性玩出来了。

    “乖里里,我们去午睡好不好?”

    淮安这样着,便抬腿往屋里走,不顾傅里的挣扎,捏住她的四只腿儿坐在椅子上,单手摆弄着笔墨纸砚摊开在傅里面前,“好好好,既然你不想睡,我给你讲学好不好?”

    上神,你有这时间就去找个女朋友,整天围着我一只无辜的狐狸折磨,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有良心吗?

    看他拿起笔似乎是要来真格的被迫坐在桌案上的傅里瞬间躺平,在巨大的宣纸上面一动不动,像一只没有梦想的死狐狸。

    “奥,里里乏了,那我们去午睡。”

    对付一只憨憨傻傻的狐狸,淮安觉得自己还不需要费什么心思便可轻易达成目的。

    淮安的睡眠质量很好,刚躺在床上,距离就听到了轻微的鼾声。

    她不禁有点发愁。

    在天上的时间和下界不同,天上的一天很长,她可以有很多机会来思考自己该如何完成任务,可下界的一天十分短促,如果现在不激怒他,恐怕亥时过了,自己就又要被电了。

    傅里的人生信条从来没有拖沓二字,一想起总有一把□□在暗处瞄准她,她便忍不住浑身发抖。

    看到淮安睡得那么香,傅里有点羡慕,后脑上的斑秃被门外的春风吹得凉飕飕。

    好冷,狐狸也想要条被子盖盖。

    她上前张开嘴,咬住淮安的被角拖到一边,仰面躺在上面,兴冲冲地一个大翻身,将自己卷进里面,暖呼呼地阖上眼睛。

    给我也盖盖吧,我都掉毛了,你一根都没掉。

    睡梦中的淮安意识不清楚,系统对他产生厌恶度的判别完全来自于他因为寒冷而皱起的眉尖。

    【恭喜宿主,厌恶度+5.】

    啧,美滋滋。

    一觉睡到了傍晚,傅里在层层叠叠的被子里睁开眼睛。

    心情顿时落寞到极点。

    有人曾过,千万不要在傍晚睡觉,否则你醒过来,会觉得被世界抛弃了。

    刚开始听这些,傅里是不相信的。

    直到此刻。

    她真的信了。

    夕阳好红,春风好冷,她好可怜。

    然后,淮安抱着柴禾逆着光走了进来。

    ……好好看。

    傍晚也没那么可怕嘛。

    她从被子里面拱出来,站在床榻上甩甩塌陷得让她不舒服的毛,在满屋狐毛乱飞的空气里,淮安朝她走了过来。

    眉眼温柔,嘴角含笑。

    他慢慢俯身,线条美好的手臂朝她探了过来,一把揪住她的胸毛。

    “掉毛就给我下去,我还要费力收拾。”

    好家伙,我他妈直接一个好家伙,满太华山的笋都被你夺光了!没礼貌的老东西!

    正待傅里想趁此机会再给自己积攒点厌恶度,实则是想报复淮安时,屋外传来一阵明显是来自娇弱女子的呼唤。

    “有人吗?有人在吗?救救我……”

    淮安被这声音吸引,放下柴禾朝外走去。

    傅里眯起闪烁着喜悦的眼睛。

    啧,妙啊。

    你看这春天,这不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