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际而来的光泛着瓷白, 院子里几颗荔枝树叶子越发浓绿,暗藏着清新的金芒在空气中游戈。
陈山走了,他这一去要三天。
他离开之前, 乔言希没少听见时也的幸灾乐祸。
乔言希架起画架,她已经有一年时间没拿过画笔了。
去年游丞生日前夕, 乔言希亲自给他画了一幅画像,她满心欢喜地将画像送给游丞, 换来的是淡漠与忽略。
游丞将画像随意卷在他的资料里,恰好那天下了雨,他的资料不幸掉进了水坑里, 颜料韵染, 毁了他一沓资料。
事后他对乔言希冷言冷语, 让乔言希以后别碰这些五颜六色的颜料, 弄得浑身脏兮兮不, 还给别人添了麻烦。
他唇薄,的话也冻彻人心,从那次起乔言希已经有一年多时间没有碰过画笔。
如今再拿起画笔, 却是不一样的心境。
左临坐在荔枝树下, 他笑容灿烂。
千万道光线在他身边交织,编出了一个美好的梦境,他优秀的五官在阳光的照拂下越发耀眼夺目。
“接下来两个时你要喝水上厕所, 要提前跟我,知道吗?”
左临的五官属于浓颜系, 可他气质疏冷,不话没有表情时也淡淡的,有如捂不热的白玉。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日阳光暖的缘故,他笑起来越发迷人灿烂, 尤其是那件白衣,干净有如不化的雪。
“遵命。”他。
乔言希的唇角一扬,她拧开颜料罐的盖子,开始画画。
海边的风很柔很软很暖,海边的树叶碧绿,连人也一眼万年。
两个人之间隔了几步,呼吸不连轨,视线却紧密相接,连两人的笑意也像是碰撞出火花,似无声息的弥漫开来,泛出了一层比一层高的浪花。
左临看到乔言希的脸在日光下泛着白莹莹的晶光,她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我们休息一会儿吧。”左临的视线凝在乔言希脸上。
乔言希掀开眸子,画已经差不多了,“你累了吗?再有几分钟就画好了。”
“不累。”
“再坚持几分钟。”乔言希垂下视线,画笔在画布上描摹。
左临低低哑哑地嗯了一声,一阵风在耳旁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零零串串的波动声音鼓吹着热意。
乔言希在画画时很专心,专心的模样很漂亮。
自始至终,左临的视线一直紧紧地追随着她。
风声吹过了三阵,树叶摇动了三次,海边的天空很高,层层软软的白云移动着,似乎在海平面上留下了一团可见的阴影,稀稀薄薄的一层。
“画好了。”乔言希抬手,随意抹去额头的汗。
左临起身,在这一个多时里,他的身子都僵了。
乔言希将他画的有如神祗下凡,周边的海和天空沦为左临的陪衬,越发衬得他像是下凡历劫一般。
“画的真好。”左临一笑,狭长的眸子带着清凉润玉的笑意,眼里的那团光芒不可阻挡地倾泻而出。
乔言希仰面,“我觉得你比画上更好看。”
刚才她抬手擦汗时,左手虎口处沾染了些荔枝红的颜料,恰好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留下了一撇。
颜色明亮,越发衬得她肤白。
左临弯腰,温柔的用指腹轻轻地擦了一下那一道颜料,结果弄巧成拙,颜料开花。
“怎么了?”乔言希纳闷抬手抹了下脸,她手上五指有四-五个颜色,她随意抹了下脸,结果把自己抹成了花猫。
意外的很好看。
乔言希看着左临那双漂亮的眼睛,在干净透彻的眼底找到了自己的倒影。
“去洗把脸吧。”左临绅士弯着腰,温和安静地注视着乔言希。
乔言希好奇的拿过一旁的手机开前摄像头,她看到了一张花猫的脸。
可乐正在院子里追着一只花蝴蝶玩,结果不幸摔了个跟头,正在那里喵喵叫。
乔言希现在的脸比可乐的花猫可花多了。
“我可是因为要给你画画才把脸弄脏的。”乔言希偷偷坏笑了一下,她丢下手机。
“那我给你洗脸?”左临的心跳一紧。
乔言希鼻息之间轻轻地哼了一声,趁着左临还未反应过来,她五颜六色的爪子就在左临的脸上拍了一下,七八种颜料在他干净帅气的脸上拉出一道痕迹。
“好了,现在我们一样了。”
可乐伸长脖子,的猫脸是大大的疑惑,她看着两人喵了一声。
“我你们两个人玩够了吗?”时也啃着苹果,不知道在院子里站了多久了,他就看着这两个人蜜里拉丝。
“陈山走了,你一个人在家不是很自在吗?你在这里看我们干什么?”乔言希偏头,时也正臭着表情地啃苹果。
“他走了,我当然自在了。”时也随意嚼了两下咽下苹果,“但是你们却很碍眼。”
“你可以不看啊。”乔言希和左临在自家院子里关他什么事?
时也愤愤的又啃了一口游丞,这次用的力气很大,几乎要把四分之一个苹果给啃下来。
他可不是愿意看的,只是因为他们太吸引视线了。
他含着半怒半怨的心的啃了一口苹果,结果不幸碰到牙龈,他眉头起褶子,丢下手半个苹果进屋去了。
“他怎么了?”难得乔言希呛时也,他居然没有回嘴,按照他只能赢不能输的性子,换做平常,他定然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缴械投降。
“不管他。”左临的视线轻易的拨回了乔言希身上,“我们进屋吃雪糕。”
“好呀,再冻一点荔枝。”前几天天气预报今天明明有雨,可是抬头看天,天边灿烂,风和日暖。
不过还是把画画完了,如果有一天乔言希真的因病走了,她好歹也算是给左临留下了些东西。
陈山临走前将民宿托付给左临,让左临先管几天。
左临从到大的暑假寒假工经历很丰富,第一次管着民宿,管的井井有条,甚至比陈山熟稔很多。
时也总是在午饭前一个时到民宿,他就是过来蹭饭的,以前陈山在时便顺便气气陈山。
奇怪的是时也今天从到民宿到在饭桌旁落座,居然很安静,没有像往常一样,那张像纸一般轻薄的嘴安分地闭着。
乔言希居然有几分不习惯。
“时也,你今天的话怎么这么少?”乔言希吃了一口辣椒炒肉。
时也看着比以往挑食很多,臭着脸色,“牙龈肿了。”
他一开口,眉头就吃痛地一挑。
昨天啃苹果时碰到了牙龈,他昨天晚上连粥都没喝下,今天过来蹭饭,还碰见了一桌子有辣椒的菜,他光看一眼都觉得饱了。
扑哧一声,乔言希没忍住,竟然笑了,笑得尤为贴合心意。
时也拍下筷子,一脸追债表情地锁着乔言希,狭长的眼睛眯细了,“好笑吗?”
乔言希脸上的笑容更灿烂,“好笑啊。”
以往都是时也三言两语气死人,现在他终于不能像以前一样随心所欲地开口了,他牙龈肿了,估计这两三天得耐着性子闭着嘴。
“等我好了,有你好看的。”时也没什么胃口地起身。
“坐下。”左临刚才在手机上叩字,这会儿他放下手机,叫住了时也。
时也的表情瞬间拨开乌云见明日,他斜嘴笑着,听话的坐了下来,一手搭在椅子的靠背上,坐姿不羁。
“哥哥,怎么了?”时也本来是侧着坐的,他调整了下姿势,一手托着下巴,笑容得犹如高空明日,明亮,却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高度。
“是不是我不在,你没有胃口?”时也帅气地眨了下眼。
坐在他对面的乔言希看直了目光,她手上的动作快于大脑思考,直接拍在了左临的眼皮子上,阻断了左临看他的视线。
因为是下意识动作,没控制好力气,拍得左临的眼皮子有几分轻疼。
“时也,你以后不许用这种语气跟左临话了,也不许对他做这些暧昧的动作!”时也这样做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刚开始乔言希就忍不了,如今次数多了,她更加忍不了。
时也坐直了身子,懒洋洋的斜看着乔言希,她护着左临时嘴角绷得直直的,带着不容拒绝的弧度。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真的对左临有什么兴趣。”时也意味深长地倾了倾嘴角。
“不过我对你倒是很感兴趣,言希,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啊?”时也倾身,一手撑着下巴,笑得风花雪月。
左临耳尖攀上了霞红之色,他扣住了乔言希的手腕,拿开了乔言希的手,他眸带警告之意,“她没空。”
“没错,我对你没空。”乔言希一口拒绝,不留任何转还余地。
“真没意思。”时也脸上的兴致上去,他散漫起身,“你们慢慢吃吧,我不扰你们谈情爱了。”
“我让厨房熬了粥,你吃点东西走吧。”
时也刚起身,又立刻撑出一张笑脸,坐了下来,他眉梢眼角带着魅惑的笑意,如同男狐狸转世,邪魅而不失男子气概。
看他嘴型就知道,他又要一些故意给左临添堵的话。
左临的手机震动,是陈山来的电话,他身在外地还不放心民宿。
主要是陈山不放心,会来民宿里找麻烦的时也。
左临接通电话,和他了几句民宿的事,就在要挂断电话的契机上,陈山舌头结一般,问了一句有关时也的事。
“时也他今天没来民宿捣乱吧。”
左临看了一眼在吹着热粥的时也,刚才粥端上来,他吃的太快,可能是烫到了牙龈肿胀的地方,疼得他剑眉拧成麻绳一样。
“你放心,他最近两三天没有精力捣乱。”
“为什么?”
左临露出了执掌大局的淡然笑容,“他牙龈肿胀,这几天都不能开口太多话。”
原因刚告知陈山,手机另一端就传来了一阵发狂发疯一般的幸灾乐祸大笑。
“他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心笑岔气。”时也坐在对面都听到了那串笑音,气得他眉间一片阴霾之色。
时也的话不巧成真。
陈山笑的太开心,不心呛了两声,咳嗽了几下。
高兴完了,陈山乐极生悲,“为什么我一走,他就牙龈肿胀了!”
陈山失去了一个扬眉吐气的好机会!
此时阳光暖意横生,院子里的泳池干净透彻,波光粼粼。
一个温雅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您好,我订了三天两晚的民宿,帮我办理一下手续吧。”
左临匆忙了两句挂断电话,刚抬头,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