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公鸡仰头发出高昂的鸣叫，唤醒深山中的村落。
秦素素闭着眼睛爬起来，在半梦半醒间完成穿衣叠被等一系列动作。
“爷爷, 我……”
空荡荡的房间中，秦素素彻底清醒过来，想起爷爷已经去世半年。
她扁扁嘴，去厨房烧火做饭。
蹲坐在灶坑前，秦素素用铁钩子拨弄柴火, 让火燃烧的更快, 晃动的眼神显示出她的心思已经飘远。
自从回村后，秦素素每晚都在会做噩梦。
许多坏人把村子毁成一片废墟, 秦素素想要赶走那些坏人，保护这个自幼长大的村子, 最终却只能在无助中苏醒。
昨晚的梦，却有些不同, 她居然透过别人的眼睛看到自己比那些坏人更加可怖。
还有梦的最后, 站在镜子里看向她的男人。
“梦都是假的。”秦素素拍拍自己的脸, 站起身掀开锅盖，把玉米面、麦麸、豆饼等倒进锅里, 煮满满一锅的猪食。
秦素素把锅盖盖好，上面压个盆, 里面才是她吃的饼子和大碴粥。
忙活完厨房里，她又跑到仓房，拎一袋鸡饲料，走到鸡架旁边。
里面的鸡见到秦素素兴奋地咯咯叫, 等她拉开鸡架的门, 这些鸡围在她的脚边, 一路跟到喂食槽。
当秦素素离开鸡圈的时候，裤脚边沾了不少鸡毛，她用脚底反复蹭青石板，刮掉鞋底的鸡屎。
连续数日的阴雨天气，一大早就有些昏暗，秦素素从厨房端出来热好的早饭，她一手捧着粥一手拿着饼，目不转睛地盯着摊在膝盖上的故事书。
村里都秦素素学到了秦爷爷的本事，其实秦爷爷只是看些风水八卦的书后信口胡诌，而秦素素才是真正有阴阳眼的人。
爷孙俩配合默契，村里人都已经忘记，秦半仙儿的名气在秦素素出生后才有，秦爷爷年轻的时候还被人拆穿后收拾过。
这么多年来，秦爷爷一直教导秦素素隐藏自己的情况，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她，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她能够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我们素素好好念书，长大以后赚大钱让爷爷享福。”
老人的音容犹在眼前，却没有等到秦素素长大的那一天。
秦素素把剩余的半块饼子塞进嘴里，脸颊微微鼓起，仰头呼噜呼噜地把碗里的大碴粥喝光。
她放下碗，正准备转身回屋，忽然看到栅栏上头探出来一只手。
木栅栏围得密实，上面扎了一层又一层的铁丝网，更加密不通风。
顾言掌心本就带伤，抓在铁丝网上痛的缩起来，尝试其次，终于一狠心，双手直接抓住铁丝网向上爬。
他忍着疼爬到栅栏上面 ，刚一露头就看到端着一盆水的秦素素。
哗——
一盆清水向上扬起，有半盆都淋到顾言的头上。
顾言还没有看清秦素素，就变成一个落汤鸡，手中抓不稳，整个人向院子里栽倒。
秦素素泼水后就发现自己认错人了，邻居家的张明总是过来偷她家的鸡蛋，她还以为又是张明翻进来。
一人高的栅栏摔下来会伤的不轻，秦素素手忙脚乱的上前去接，顾言直接砸到她的身上。
秦素素被压的七窍生烟，费力推开顾言，伸手摸到他滚烫的额头。
秦素素茫然地看向顾言，这是谁？
村里就这些户人家，孩子彼此都熟识，她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个男孩啊。
秦素素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顾言肉嘟嘟的脸颊。
还挺可爱的……
秦素素用力摇头，甩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跑到栅栏边通过缝隙向外看，并没有找到大人。
她纠结地看向顾言，喊了好几声也得不到回应。
不能任由被淋透的顾言躺在这里，秦素素费力背起他往屋里走。
顾言趴在秦素素的后背，耳朵贴到秦素素的颈侧，清晰听到传来的剧烈心跳。
无论是村里人的话，还是前天在村子外看到的那抹身形与秦素素一模一样的半透明白色身影，都意味着秦素素已非活人。
顾言没想到居然能见到活着的秦素素。
对于村里的情况，顾言有一个朦胧的猜测。
时间。
那天当顾言踏出村子的范围，看到外面明媚的阳光，便意识到村中有可能是另一个时间节点。
整个村子陷在一个时间怪圈，他白天是孩，晚上是成人，也是因为随着村里的时间而变化。
他之前猜测村里变成这样，应该与秦素素有关，类似诅咒的方将村中所有人困住。
可如今秦素素活着，难道她本人也被困在了里面？
秦素素背顾言来到床边，将他放躺下的时候压倒后背的伤口，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你醒了？”
“嗯……”
顾言顺势睁开眼睛，看到秦素素好奇的看着他。
“你干嘛要跳进我家，是不是要偷东西。”秦素素故作凶巴巴地问。
“我来找你玩。”顾言一脸委屈，“你居然拿水泼我。”
秦素素理直气壮道：“我又不认识你，你是谁家的，我要去找你的家长。”
顾言挤出两滴眼泪，“好吧，我实话，我离家出走了，见你家大门封上，想躲进来，你不要赶我出去。”
“哦，那你呆着吧，我还有事。”
秦素素想到厨房的猪食应该煮好了，起身出去。
顾言微微一愣，留下居然这么简单。
紧接着他反应过来，他现在已经是孩子了，当然不会被提防。
很快秦素素又回来，将一个厚实的毛巾扔给顾言。
“快点擦干，都把我的床弄湿了。”完秦素素又风风火火地跑出去。
顾言把毛巾盖在头顶，简单擦了擦起身追出去。
秦素素拎着装满猪食的塑料桶摇摇晃晃地往后院走，费力把猪食倒进猪槽。
顾言快步过去想要帮忙，伸手去托桶底，用力时扯动后背的伤，痛得他一晃，撞到塑料桶，里面的猪食溅到秦素素的裤腿。
帮倒忙的顾言在秦素素视线下收回手，心虚地咳了咳。
“你难受吗？”秦素素看不到顾言身上的伤。
顾言幽幽地叹了口气，他这一身伤怪谁。
他避而不答，转而问道：“你一个人住吗？大门怎么被封上了。”
秦素素拎着桶往前院走，低声：“嗯，有一些误会。”
两人回到厨房，秦素素刷碗时才继续：“村里人怀疑我死了。”她转头直视顾言，“你看我像死人吗？”
女孩健康的肤色嫩滑无比，水灵灵的大眼睛瞳仁黝黑。
顾言见过秦素素厉鬼状态下的模样，除了相似的五官与眼前的女孩没有任何相同。
他故作认真地观察秦素素，才回答：“当然不像了。”
“就是嘛，可他们都不相信我。”秦素素终于得到认同，心情很好地哼歌。
“啦啦~啦啦啦~啦~”
熟悉的调子用欢快的语气唱出来，听得顾言浑身发麻。
迄今为止顾言见过秦素素三种状态，在村口见到的那抹白色身影应该是秦素素童年时期的鬼魂状态。
童年鬼魂能够在阳光下自如行走，没有丝毫戾气，动手也只是刻下罪字，让人死于内心的恐惧。
夜间见到的秦素素则是成人厉鬼模样，森森鬼气从身上溢出，下手毫不留情。
而眼前的秦素素截然不同，她不光没有前两者的记忆，举止也显示出她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
如果秦素素的童年鬼魂和成年厉鬼两种状态是由于白天与黑夜的时间不同，那么眼前的秦素素又是怎么回事？
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活着又死了？
不过顾言在察觉到秦素素是左语后就转为安心，想不明白也不着急。
等秦素素收拾完厨房，拉着顾言回卧房，从柜子里翻出娃娃。
“我们一起玩吧！”秦素素抱着娃娃高兴的。
顾言本想不喜欢玩娃娃，可看秦素素期待的眼神，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坐到秦素素的身边。
秦素素美滋滋地翻出纸箱摆成娃娃的家。
“这个是我，这个是你，我来做妈妈。”秦素素把一点的娃娃递给顾言。
“那我是什么？”顾言低头看向娃娃的豆豆眼。
“你是儿子啊！”秦素素理所当然道。
顾言脸色一黑，主动去拿另一个大点的娃娃。
“我要当爸爸。”
秦素素没有多想，“好吧。”
顾言弯了弯唇角，感觉玩娃娃也挺有趣的。
两个人在地上摆出半个房间大的娃娃屋，在这之前顾言都不知道玩娃娃能玩出这么多花样。
顾言身上带伤，一直在发烧又被泼了水，玩一会他就有些睁不开眼睛。
正在顾言努力撑起眼皮的时候，外面传来郑斯文的喊声。
在来之前顾言不确定秦素素什么情况，和郑斯文商量好，约定时间一到他还不出来，郑斯文就来找他。
刚认识的伙伴就要离开，秦素素不高兴地撅起嘴。
“你不是离家出走嘛。”她不甘心的嘟囔。
“我明天来找你玩。”顾言伸出拇指。
两个孩拉钩约定，秦素素才不舍的把顾言送走。
顾言在秦素素的帮助下爬出栅栏，和郑斯文一同回旅店。
旅店中十分热闹，包括被关起来的高远都不知为何跑了出来，所有人都聚在大厅。
众人围着一个陌生女人，顾言和郑斯文刚一踏入，女人见到顾言忽然发出惊恐地喊道。
“啊——别杀我别杀我！”
尖锐的声音刺耳异常，穿透力极强。引得众人狐疑地看向顾言和郑斯文。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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