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陛下,你爱不爱? > 第32章 食.髓有些东西,一旦知味,便欲罢不……
    有些东西, 一旦知味,便欲罢不能。

    崇政殿内,沉水香悄无声息, 散在每个角落。

    大殿安宁,最里侧书案边是已经冷了的膳食, 程宋放低脚步走进大殿,将没动过的精致菜式撤下,换了一碗碧幽幽的绿豆汤。

    傅长烨于成沓的奏章中抬头,目光落在绿豆汤上。白玉盏底绿豆开花, 几块巧的冬瓜糖沉于其中。

    豆绿糖白, 清凉惬意。

    他忽地想起了前一夜的情形,她蜷身在他怀中, 柔若无骨,起初还在装睡, 但不肖片刻便吃不住情动,低低地向他求饶, 喊了他一声, “爷。”

    彼时,他正初得男女情.事的趣味, 难免过贪且多用了力气。她不知, 她的求怜, 反而激起了他心底更深处的焦躁。

    那样的滋味, 太过妖娆美好, 如百爪挠心,似跌坠云雾,让人止不住要翻云覆雨,不达巫山不肯罢休, 纵是清冷淡定如他,亦不能免俗。

    他想,他肯定是弄疼她了。今儿早起的时候,他看她弓身睡着,身子缩在床榻里侧,一头青丝随意铺着垂到了腰间,细腰翘.臀,很是惹人怜惜。

    但,可怜又可恨。

    她竟然对他用情香。

    这事儿若是被外人知道,她还怎么活?到时候,就算是他想,都不一定能护得住她。

    言官们会一遍又一遍地请求杀了她,清君侧,以正宫规。

    他倒是好借题发挥,拿她的错,激怒苏舜尧。

    可是,他吻到了她的泪水……

    天地悠悠,好似只剩他与她二人,没有尊卑,没有权贵,只有男女。香帐将所有繁杂隔离在外,寂静深夜,肌肤相亲,他与她皆毫无防备,他不信那时的她也是装的。

    他的心,有一丝丝松动。

    他看了看面前的绿豆汤,端起细品一口,立马识出是她的手艺。

    她这是起床了?昨夜里让她那么累,今儿她还有力气给他熬汤?

    他侧身往殿外看了看,可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失落。

    他微挑眉,心想今儿也是奇怪了,只要空下来,便满脑子都是她,鼻息间全是她身上的味道,坐立行走时,也会忍不住想她那破碎的声音,还有那妙曼的身姿,明明这一整日,他都很忙碌。

    先是有大朝会,后是见了谢安,因着前些日子苏舜尧参奏谢安与歌妓暧昧不清,所以他只能先勉强委屈谢安。再是批阅成沓的奏章,就连午膳都没顾得上用。

    她倒是贴心,竟还想到给他送这清凉解口的绿豆汤。

    他一点点将碗中喝尽,目光落在搁于案桌前的她的金鸭香炉上,香烬燃落,散着余芳。

    他想了想,为护她安全,终将它收了起来。

    不一时,掌事嬷嬷又端来了愉景用过的药碗,呈送到他面前。

    傅长烨盯着那空空的药碗,眸中神色,悄然暗了下去。

    “这次她又是一句话都没有?没有反抗?也没有怨言?”傅长烨蹙眉问道。

    “是。”

    嬷嬷不知该怎么表达,以往宫里女人,但凡遇到这样的事,总是会很不愿意,但像愉景这样看到药碗,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的爽快主子,嬷嬷倒是第一次见到。

    傅长烨心底的那丝旖旎,瞬间退了大半。

    *

    东宫偏殿,愉景轻抚心口,嗓子里苦极了,他药送得及时,她也喝得爽快。

    她想如此也好。

    他不会因为与她有了肌肤之亲,便喜欢上她,对她用情。

    她也不会因为委身于他,便认定自己是他的人,依赖于他。

    两相无情,待分别之时,便不会藕断丝连。

    愉景想,幸好她脑子清醒,知道情香事情败露,连忙给他送上了一碗绿豆汤,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受她的心意?

    昨夜他那么坏,纵使她哭着求饶,他都没肯放过她,使她都有点怕他了。

    “铁石心肠,没心没肺。”

    愉景低骂一声,可话音刚落,便看到一道颀长身影压了下来,而她的话,不错半分,全被他听了进去。

    “官家……”愉景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起身想要下跪。

    “随我来。”

    傅长烨沉声道,指尖微微掂过她手臂,不让她下跪,待她站直了身子,又迅速收回,好似不愿与她多接触一般。

    愉景抿唇,暗暗点头,心呼流年不利。她磨磨蹭蹭,故意落他几步。

    “还能走吗?”

    许是看她落得太远,原本走在前面的傅长烨,突然立住脚步,向身后的她问道。

    这话初时听了没有什么,可是越琢磨,越不对味儿,他什么意思?暗指昨晚厮磨之事?

    愉景蓦地红了面庞,默默点头,步跟上。

    身侧,程宋神采飞扬,对她低声道了一句:“恭贺昭容乔迁之喜。”

    昭容?乔迁?

    愉景微愣,带着一丝不解看向程宋,却又听他道:“官家念昭容辛苦,破格升了昭容的品阶,同时赐居棠梨阁,棠梨阁离官家最近,这是官家心里有昭容呢。”

    “多嘴。”傅长烨听了,低斥一句。

    程宋被训,立马噤声,挥臂对跟在身后的宫人们指了指,示意只要远远跟着就好。

    愉景感激地看程宋一眼,又见傅长烨走远,连忙抬腿跟了上去。

    愉景发现,他好似后脑有眼一般,看她追他辛苦,他也渐渐放慢了脚步。

    他在前,她在后。他走得慢,她跟着也便再不费力。只是,他不话,二人同路,总觉有些尴尬。

    愉景想了想,勉强挤出一句:“臣妾谢官家赏赐。”

    “嗯。”傅长烨冷声应了一句,声线不带一丝温度,大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势。

    空气再度恢复安静。

    愉景低垂眉目,心下焦急,一时不知是继续找话题好,还是应该保持沉默。

    她暗咬嘴唇,柔肠百结,琢磨不出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他明明发现了香炉的事情,他怎么不斥责她?以他的脾气习惯,他应该发火,又冷处理她才是,可是为何却对她好了起来?

    她该主动承认错误吗?还是装傻充愣,他不提,她便也不提?

    她想了想,最终决定,罢了。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是她起了意的,那些错误的念头,一旦起了,就是错了。

    傅长烨听着身后细碎而凌乱的脚步声,嘴角下沉,他虽不至于与她置气,但终究还是失望了。

    跟在他身边,睡在他臂弯里的枕边人,怎么可以对他下手?

    他想等她道歉,可是他等了这么久,却是什么都没等到,怎能不失望?

    转眼棠梨阁到了,长廊里竹帘半垂,清雅幽静。

    一个黄门怀抱着一沓奏章远远而来,搁在了阁中的书案上,愉景瞧一眼,心知他这是不走了。

    她面上一红,今夜他要留宿她这里吗?

    前夜情形涌上心头,那样子的亲昵与耳鬓厮磨,让人脸红心跳。

    她还在呆愣,他却已经在书案边坐下了,这是他赏赐给她的地儿,他却坐得比她还自在随意。

    男人身影落在书案边,正值夏日,刚刚走了会儿路,她瞧见他颊边坠了几滴汗珠。

    她上前,从内侍手中接过团扇,给他扇风。

    “不累?”正看册子的人,一壁提笔,一壁问道。

    愉景一愣,想起前夜的事情,面上又是一阵潮红,今早就是这样,她本想起身伺候他更衣,结果他道:“你累了,歇着。”

    更累的应该是他吧?

    但他看着倒是精神抖擞,神清气爽。他都如此,她又怎敢言辛苦?

    愉景想要讨好他,于是道:“其实……还可以更累一点的。”

    “晚间吧。”傅长烨头也不抬地道。

    什么晚间?愉景手下一滞。待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顿时羞得一把将团扇盖到了脸上。

    她得无心,只是想帮他扇风,可这心思邪恶的男人,普通的话,到了他耳里都会换成另外的意思。

    晚间更劳累一点?天啦!

    傅长烨听到身侧人的动静,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女子初经人事,一点都经不住勾撩,举止投足里全是妩媚。

    他提笔,在段青建议的阅兵事宜上,批了个“可”。

    他需要一场盛大的阅兵式来鼓舞人心,他要告诉天下百姓,他有能力,他可以护住自己的子民。

    他不仅仅要天下太平,他还要繁荣昌盛,他的盛世山河,万里宏图,他会一点点实现。

    夕阳斜照时,掌事嬷嬷摆好了晚膳。

    愉景瞧一眼仍心无旁骛批复奏章的人,心知他中午并没有用膳,于是搁下团扇,将每样菜夹了一些,复又在他身侧坐下。

    “官家,吃口鹌鹑蛋。”愉景举勺,递送到傅长烨唇边。

    傅长烨瞧她一眼,微微低头,吞了下去。

    愉景见状,又盛了口汤送给他,他侧身,又一次接了。

    愉景瞧出来,他确实饿了,只是成堆的奏章下,使他无瑕顾及自己。

    做了君王,他便不再是他自己了。

    愉景心中闪过一丝柔情。

    她一勺,他一口,两碗饭菜下去,他才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喂了。

    “爷,你吃饱了吗?”二人相处,难得如此安宁,使愉景又想起了从前在宫外。

    “嗯。”

    一顿饭用完,傅长烨觉着浑身舒坦了许多,面前的奏章也终于见了底,他这才发现,再抬眸,窗外天已经大黑了。

    黑夜多旖旎。

    他将手中的笔搁下,转身静看身侧的人,恰她抬袖给自己扇风,玉臂扬起,大袖衫从手腕处滑下,褪到了臂弯。

    他心下一动,腹下那翻腾了一天的燥热又起来了。

    愉景见他紧盯着自己,以为他忙完,又要向往常一样冲凉,于是连忙问道:“官家要去净室吗?”

    这次她倒没有猜错,只是她猜中了前面,却没有猜中后面。

    傅长烨轻应一声,一把牵住她手腕,对她道:“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