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陛下,你爱不爱? > 第44章 身.世愉景不是我的亲妹妹
    冬风在皇城上空咆哮。

    傅长烨忍着心头烦闷, 纵夜间孤枕难眠,清一身力气无处纾解,也硬是没再去过棠梨阁。

    这一气不知不觉竟憋了半月之久, 此间医官来替他诊过几次平安脉,每一次他都装作无心问一句, “棠梨阁怎么样了?”

    医官会心,知道他所问为何,也从不让他失望,每次都能给他带来新的消息。

    “景昭容的伤已经大好了, 且最近胃口不错。”

    “许是最近休息得多, 不受外人扰,女子修生养息, 臣观昭容气色,也是越来越好。”

    不受人扰?修生养息?

    平日里, 也没瞧见什么人扰她啊?若扰她最多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傅长烨听了, 一副臭脸。

    医官伺候傅长烨多年, 见他面色不愉,也不惊惧, 反而又道:“臣观殿下最近, 虽眼下时有乌青, 但是面色也比往日好了许多, 冬季万物修整, 确实是养精蓄锐的好时候。”

    此话一出,傅长烨瞬间明了他话语里含着的意思,不就是暗指他平日里折腾她太多了。他哪里就那么虚了,这都被他看了出来?

    不, 不是他出卖的自己,追根溯源,还是因为愉景。

    女子看上去有力气,可就是经不住折腾,次次求饶,有时候她装求饶装得多了,他以为她有意的,便更加着力折腾她,唉……等她真受不住的时候,他可不就是伤到她了。

    自己与她的那些荒唐事儿,本以为只有自己和她知晓,哪知就这样被医官看穿。

    傅长烨略一挥袖,让他退下。

    老医官尤不放心,又追加着道,“官家年轻,一腔盛火也确实憋闷许久,且身边又只有景昭容一人,景昭容身子初愈,官家还需怜惜着点,一为官家自身好,二来也是为了她好,有些事情,还是需要细水长流……毕竟,景昭容她先前饮了那些避子药……”

    及避子药,傅长烨眉心一拧,原本挥出的手收回,双手在炭火上烤着,可是心底却寒凉至极,沉声问一句,“给她用的量,已经减少降到最低了,是对身子还有影响?”

    医官听出了他话语里的悔意,“是药三分毒。”

    傅长烨懂了,再不言语。

    ……

    医官退去,崇政殿内,恢复安宁。

    傅长烨的眸光,落在尚膳司新端来的红豆汤上。

    红豆圆满,诉相思。

    傅长烨视线一沉,心下落了主意。他想,有些事情,不能再等了。苏舜尧,他也忍够了。

    殿外,程宋求见。

    殿内,傅长烨轻应一声,让他进来。

    程宋悄然入内,起初并未见到傅长烨身影,他伸长了脖子,略略往四周看了看,仍没有声息。

    他心下起了慌张,却不期身后突然起了脚步声。

    他转身,傅长烨颀长的身影,瞬间到了他身前。

    程宋莫名被吓出了一身的汗。

    他吸了一口气,提腿上前,对书架后的人回道:“官家,那日的刺客,憋不住刑罚,招供了。”

    “是谁在背后指使?”傅长烨手提书卷,目光淡淡地扫过程宋。

    程宋面色一白,但仅仅是一刹那,又迅速恢复平稳,而后似带了点忧心地道:“他,是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来自宫里……他家里有她给的信物……”

    信物?

    傅长烨搁下书卷,慢步踱向程宋,他个子高,甚至压了程宋半头。

    许是他身上气势过盛,程宋的脑袋不由得又低了几分,不再敢直视他的凝视,“是的。”

    “所以,信物在哪里?”傅长烨迈进一步,勾了勾程宋右臂,那里衣衫上,破了一块。

    程宋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扑通一声,跪伏在地,“臣殿前失仪,请官家恕罪。”

    傅长烨修长的手指在他肩上扫了扫,带着漫不经心道:“多大点事,你何至于此?”

    罢,退去,重新坐到了软椅上。

    强大的压势散去,程宋这才舒了一口气,心翼翼窥探傅长烨神情,见他仍在等自己回答,不敢有乱心思,忙道:“臣按那刺客所之地,找到了一物……”

    大殿安宁,只有猫咪雪团子喉腔里发出的呼噜声,与平时无异,可程宋又觉着是哪里不一样了。他抬眸看傅长烨一眼,见他仍在等自己,忙瑟瑟缩缩向前,心一横,将手中之物呈出。

    书案上,熟悉的玉佩泛着冷冷光泽,竟是那日在苏府,苏家两姐妹联手欺负愉景时,傅长烨随手赏给愉景的那枚。

    “刺客,是景昭容的苦肉计。”

    风拂过,吹进大殿,送来一阵寒凉。

    一句话出口,程宋只觉脖子间冷飕飕的。

    傅长烨盯着那玉佩看一眼,手指轻叩桌面,许久无声。

    时间被拉长,光影流转,程宋低垂着头,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久坐在软椅上的人了一句,“今日是苏丞相的六十大寿是不是?”

    程宋被晾久了,忽而听他这句,如临大赦,连连点头,“是的。”

    傅长烨沉思半晌,缓缓起身,“那去丞相府,给他添些喜气。”

    他走得快,程宋连忙拔腿跟上,心试探,“景昭容毕竟是丞相的女儿,要不要通知她?”

    殿外,早就不再下雪,可天却出奇的寒冷,廊下挂满冰凌。

    “不必。”傅长烨道,头也不回地出了崇政殿。

    身后程宋轻轻吐了口气,抬眼看天,寒风吹过,使他不由得了个冷颤,他这才发觉自己后背已然湿透。

    他也不知怎么了,只觉今日的傅长烨与平时很是不同,他搓了搓手,心想怕是错觉。

    ……

    夜色下,苏丞相府灯火通明,一道屏风隔断了外间的喧嚣。

    傅长烨举杯,喝下了苏舜尧给他斟的酒,动作潇洒利落,丝毫没有怀疑杯中酒水是否安全。

    “官家能来给老臣贺寿,此刻纵是叫臣下黄泉,臣也心无遗憾了。”苏舜尧满脸堆笑道。

    傅长烨略略挑眉,他知道屏风后隔着的,都是平日里对他毕恭毕敬的他的朝臣们,平日里站在大殿,与他一同商讨国事的人中,此刻来了近乎一半。

    老狐狸,够厉害。

    在散财收拢人心上,傅长烨很是佩服苏舜尧。

    苏舜尧舍得散银子,出手也大方,且有一点极高,很能识人,自那些书生进京赴考开始,便开始物色,一直扶持到为已所用,可谓深谋远虑。

    可惜,没有用到正道上。

    听了苏舜尧恭维的话,傅长烨笑笑,又独自饮了一杯,酒杯刚刚落回桌面,便见一双如玉般的手伸到了他面前,替他重新斟了一杯。

    “官家,天凉,还是喝温过的酒比较好。”女子软软糯糯声音从身侧传来。

    傅长烨挑眉,来人竟是苏向情。苏舜尧找了个理由,退了出去。

    他视线下垂,落在她身上单薄的衣衫上,苏向情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红了耳廓,似受惊一般,低垂眉目,带了几分羞怯,“官家,请再用一杯吧。”

    傅长烨瞧见,今日的苏向情竟也在眉间描了一朵淡粉色的玉兰花。

    心下不喜,悄然生出,瞬间对杯中酒水失了兴趣。东施效颦,傅长烨在心底暗暗想道。

    愉景娇,整个人又寡言少语,安静坐在他身侧时,静默无声,却又散着淡淡的女子香味。她看着热闹,其实他知道,她与人最是疏离不过,进宫这么久了,所有接触的人加起来,一个手掌数得过来,与那淡然开在枝头的白玉兰,最是相配。

    而眼前的苏向情,他看得出来,无论是发髻式样,还是髻上珠钗,再至身上衣着扮,几乎全参照着愉景的来。

    殊不知,愉景在前,余下的皆不能入眼。

    傅长烨淡淡一笑,接过了苏向情递送过来的酒盏,闷闷喝了一口,他的目光,从屏风边扫过,那里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了程宋的身影。

    热酒滚过喉咙,傅长烨按下心头不悦,转而笑看苏向情,难得的给了她一个好脸色。

    他眼中的笑意,令苏向情心中狂喜,她抿嘴微笑,又给傅长烨斟了一杯,身子也默默往他身边凑了凑。

    袖衫相连,傅长烨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但面上依旧不显,只问一句:“身上用的什么香?”

    “回官家,是女儿娇。”苏向情见他相问,喜上眉梢,微微举臂,露出秀腕,带着娇羞,凑近了给他闻,“官家喜欢吗?”

    “女儿娇,好名字。”女子娇羞,意思明显。浓郁香味入鼻,傅长烨几欲抬腿想走,漫不经心随意敷衍一句,随后决定速战速决。

    他冷笑,苏舜尧还真是野心勃勃,送了一个女儿进宫,又想着再送一个,好似苏家姐妹,全是为他准备似的。就在苏向情进来的时候,他苏舜尧便悄然离去,给他和他的宝贝女儿腾地儿。

    愉景在苏家的地位,一看便知。

    可怜儿,原来只是父亲的棋子,看来也是不易。

    傅长烨微微垂眸,不动声色移了移身子,使自己与苏向情隔开了一丝距离,袖衫不再相连,这使得他好受多了。

    可他这细微的举动,也落在了苏向情心底,她微慌,以为自己伺候不周,忙看向傅长烨,眼神中带着刻意的柔弱。

    “官家若是喜欢,可以带一点给景昭容,她是有福气的,能够常常伴在官家身边。”苏向情一语毕,默默红了眼眶,时不时用目光含情脉脉瞥向傅长烨。

    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简单。

    傅长烨微笑,“你很喜欢你那个妹妹?”

    “妹妹模样长得最好,……”苏向情带着点羡慕地道。

    “不要妄自菲薄。”傅长烨呵住她,“你很美。”

    “真的?”苏向情喜出望外。

    “真的,愉景不懂风情,不识趣味,没有你有意思。”傅长烨又道,心底想的却是抛出鱼饵。

    “怎么会?”苏向情带着震惊看向傅长烨,得了傅长烨的夸赞,她面色涨得通红,也终于敢直视他。

    “她脾气倔,犟得很,这样的女人,不适合伴君。”傅长烨假意嫌弃,静观苏向情反应。

    “官家……”苏向情心中狂喜,“官家日理万机,身边没个知心人,怎么可以?愉景也太不懂事了。”

    “是啊,缺个可心人啊。”傅长烨看撒出去的网慢慢起了成效,目光直视苏向情,“你和你妹妹愉景很是不同。”

    傅长烨的话,如同白矾楼边大乐场上洒下来的漫天烟火,一时照得苏向情头晕目眩,她心下欢喜,眩晕之下道:“官家,愉景不是我的亲妹妹,只是父亲捡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