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灿烂是你[娱乐圈] > 第29章 029 灿烂是你
    谢知南拎着塑料袋进屋, “迟意?”

    他在屋中找了一圈没发现人影,掀开床单拿手电照了照,最后刺目的白光落在床头。

    第一次遇见有人横着身体, 紧紧地贴着床头墙壁的藏法。谢知南晃了晃手电。

    “出来,他们走了。”

    白刺刺的手电避开了迟意的脑袋,光柱散发开的余光照亮她没有血色的脸上, 润湿的头发黏在额头,鼻尖冒着冷汗。

    看样子迟意又被吓得不轻,谢知南将人从床底拽了出来。

    “被吓到了?”

    迟意唇角内敛抿着不话。

    巴掌大的脸沾满了床底的灰尘,脏兮兮的就一双眼还算明亮, 紧紧地盯着对面的男人。

    谢知南抬手拍去她肩上的灰尘,将她扶到沙发旁坐下,他转身倒一杯水递过去。

    迟意不接。

    谢知南便放在她前面的茶几上,转身走向拎回来的购物袋。

    迟意视线追逐着他身影, 下一秒就站起, 三两步跑上前从后抱住了他。

    谢知南步伐一停, 这是迟意第二次抱自己。

    “你去哪了,”迟意细软的声音一颤一颤的, 哽咽般的质问。

    在谢知南看不见的地方,她兜在眼眶里的水珠子放肆滚下来了。

    谢知南垂眼, 看向紧搂在自己腰间的细胳膊,身体僵硬的站着一动不动。

    “怎么现在才回来?”

    断断续续的声音贴着后背, 从胸腔传来。

    谢知南半抬起的眸子看见地板上的血迹, 浓烈的鲜艳与洁白的大理石形成剧烈的反差。

    他下意识看向迟意手上的伤口,发现是自己多心了。再观察地板上的血迹印着鞋底的纹路,应该是有人鞋上不心沾到了。

    楼道尽头躺着两具爆开花的尸体。

    谢知南多少能理解迟意的惊恐。

    由着迟意靠了片刻,想等她心情平复下来, 等到衬衫后背都被她泪水哭湿了,迟意还在抽鼻子。

    谢知南不喜欢背后黏糊糊的感觉,陌生女人的泪有些发烫。一滴、两滴…汇成了圈,晕染了大片。

    慢慢朝四周扩散的温热,直至最后完全冷却。

    谢知南将迟意的手拿开,隔开了两人间的距离,垂下漆黑如夜雾的眸子扫了眼迟意。

    “脸很脏,去洗洗。”

    迟意抽噎,抬手摸了把脸。

    掌心黑乎乎的粘.液,一片黑一片白的脸上浮起红晕,她尴尬地去了浴室。

    没想关门,迟意一边洗脸一边跑出来朝外看,确认谢知南还在房间。

    洗着洗着泪水就跟水龙头喷涌的清水一样,哗啦啦的冲下来。

    谢知南坐在沙发里,视线落在桌前的水杯上,清澈透明。

    这杯水是之前倒给她的,现在已经凉透。

    他端起水杯慢条斯理的喝完,起身用新的玻璃杯倒上一杯温开水放回去。

    迟意从浴室出来后坐到沙发一旁,端起茶杯想喝了口水压惊,手有些抖,溅出来的水弄得到处都是。

    她连忙将水杯放回茶几上,尴尬地道:“对不起,我。”

    “你不用太紧张。”谢知南将她慌乱的行为收入眼底。

    迟意点头,瞥见冷白发光的地板上一尘不染,如果不是房间内还残留的血腥味,一切都仿佛是个错觉。

    她失神了片刻,缓缓道。

    “没事,我现在好多了。”

    谢知南轻嗯了声,“东区就是这样,很正常的。”

    “太乱了,”迟意不认同他这句话,“在我们国家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谢知南失去了继续交谈的欲.望,视线看向面前的空杯。

    和平这种东西写作两个字,会死无数人。

    “今天我注意到,这座城市也开始了游行,还殴路过的妇女儿童。一大群人当街了起来,”并不是描述的混乱,而是迟意原本就得很混乱。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不对,他们很奇怪,”迟意高声断自己的话,“这边游行我没看见女性,都是男人。被殴的妇女也是恰好路过。”

    谢知南漂亮的眼眸从空杯移开,平淡地望向迟意。

    阿洛塔是一个宗教色彩很强烈的国家,地区经济落后,发展更是缓慢,能源比不上相邻的国家,长期的贫穷滋生了更多矛盾和暴力。

    特别是在东区,对女性的束缚更为严苛,大多数时候她们只能待在家里。

    没有结婚的女人会被视作男人们的共同财产。

    被当街争夺或者发生肢体行为也是合理的。

    所以,谢知南昨晚会,迟意是自己的妻子。

    这样的辞也仅仅只是一部分原因。

    “谢知南,我错了吗?”迟意了半天,发现谢知南都没作声,不免有些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自己讲话。

    谢知南平淡的视线再次落在迟意脸上。

    “所有的行为都是有目的,哪怕最表面的宣泄不满。”

    迟意眉头微皱,抿了口水。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话还真是放之四海皆准。”谢知南扯开唇角,“贫穷和落后滋生的矛盾,让这个国家90%的人都是穷人。”

    迟意回想起动荡开始前,她在圣山城和希伯堡、斯罗玛几个最富饶的主城所见的景象,即便是阿洛塔经济之心的斯罗玛,街头也聚集了三五成群的流浪汉,乞讨的孩遍布每条街,偏僻处设有贫民窟。

    “每十年一次的大选都会爆发游行,长则一年,短则六个月。”谢知南徐徐道。

    “这六个月里,绝大多数人都选择罢工,在浩浩荡荡的游行活动中将人性贯彻到底,去偷、去抢、去乞讨,或者等国际组织的援助。要是选了一家好店,够穷人家一年的花销了。”

    迟意无法理解,这是与自己接触的社会完全不同的一群人。

    依靠长时间的游行和暴.乱,除了更加落后,又能宣导什么情绪,伸张什么正义?迟意内心的恐惧逐渐平复。

    随之而来,她感受到一股无力的可悲,这些行为只会让本就落后的社会彻底停滞前进,愈加贫穷,愈加没有希望,激发重重的社会矛盾,陷入死循环。

    迟意沉默思考了许久,第三次端起面前的水杯。

    迟意思考的并不是谢知南想的,主导这一场暴.乱的人,远远地站在高处,为数个月之后的胜利早早地做好了加冕的准备。

    温水润了润干涩的嗓子,迟意声音依旧沙哑。

    “我想回国。”

    “可以。”

    “真的吗,”迟意无望的眸子瞬间点亮,兴奋地看向谢知南,“什么时候?”

    “我会安排。”

    “明天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吗,”迟意不想在重蹈今天的事情,她拍拍手开心地构思回国的事宜,“要不今天就去机场附近的酒店,这样可以早点回国。”

    谢知南摇头,“要等一周。”

    “为什么要等?”希望落空,迟意问出没过脑子的傻问题。

    “暂时没有航班。”

    迟意紧接着道:“没有直飞中国的话,我们可以飞欧洲转机,应该有很多对吧?”

    且不一周等于七天,一天就足够改朝换代,更何况一周,整整七天。

    变数丛生,安全感为负数的国家。迟意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如果这个国家的人都勤奋工作,警察讲文明有素质,社会井然有序,她或许还可以待上一周。

    显然不是。

    谢知南平静地将迟意表情变化收入眼底,从最开始的兴奋到紧张最后失望,不过一分钟的事。

    他道:“东部机场目前停飞了。”

    再追问原因也没用了,停飞了,本身就是无情的结果。迟意薅了一把头发,显得有些烦躁。

    她在想,这七天要怎么安全的度过,全靠老天赏口饭吃了。

    苦中作乐吧,迟意红肿的双眼弯起了一个月牙形,朝谢知南笑了笑,“那好,就等一周。”

    谢知南收回视线,起身将购物袋拎过来放在茶几上,“你看看,有没有用得着的。”

    完,他从购物袋里拿出水果和水果刀去清洗。

    迟意好奇的翻看购物袋,一些生活用品,和几件款式老旧的衣裳,长袖长裙,是她喜欢的绿色。

    想不到谢知南也挺细心的,她轻轻扬起唇角,随即又翻到一件土里土气的砖红色长裙。

    她想,自己误会谢知南了,他应该是闭着眼随便拿的。

    迟意继续翻着大大的购物袋,没想到内衣他也准备了?

    迟意洗干净的脸蛋微微发烫,内衣她还是更喜欢白色或者粉蓝色。

    深绿色未免,未免……款式新颖还好,偏偏这地方的款式跟五、六十岁的阿姨才会穿的一样。

    更可怕的是,迟意回头偷瞄谢知南,他在专心的洗水果。她背对着谢知南,拿起文胸在胸口比划了一下,再看侧边标签袋写着的数字。

    ……买大了。

    她34C也算傲然了,可这老奶奶胸罩更波澜壮阔。

    眼见谢知南端着水果过来,她连忙用裙子裹着内衣,一股脑地塞回购物袋。

    谢知南见她脸上笑容僵硬,他都是拣大码买的,总比了不能穿好。

    他淡声了句:“不比国内,学会适应。”

    为什么要跟自己解释,这个时候解释会更尴尬的好吗?

    迟意耳朵红的几乎滴血,她慌张地拿了一瓣切好的苹果,想了想自己的胸,这,就是自己想适应也没发育的空间了QAQ。

    瞧着迟意乖巧吃水果的样子,谢知南也少了一份担忧。

    他不想因为迟意再生事端,也不想担心一个多出来的女人的精神状况,和迟意一样。

    他期待这一周里,迟意能保持稳定的状态。

    谢知南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崭新的手机递过去,“装了卡,你拿去用吧。”

    “哇!”迟意心中一喜,接过手机开,已经设置好了,联系人里面存了一个人:谢知南。

    迟意连忙将母亲的电话存上,这个点国内是凌,等晚些跟家里个电话。

    这么多天没跟家里联系,爸妈还有遇该多担心呀。

    她摆弄着手机,里面没几个软件,开启流量试了试,信号奇差无比。

    中午和谢知南去楼下吃饭。

    在走廊尽头,迟意嗅到了很浓的消毒水味道,更像是为了掩盖其他味道而喷洒的。

    浓郁不散的气味呛得迟意捂住了口鼻,快步跟上谢知南。

    这家酒店的餐厅只对住客开发,餐厅设在16楼。

    白色与金色依旧是装饰的主题,无暇而高贵的清圣气息。偌大的餐厅里人数不多,十余人。

    看扮与穿着,有阿洛塔本地人也有外国人。迟意边走边留心这里的情况,如果全是阿洛塔人,她会很紧张。

    餐厅里提供的菜品也相对丰富,除了本地菜式之外,还有有意式、法式和日式。

    迟意选了法式,在一个靠窗的圆桌前坐下。

    谢知南沉默寡言,侧目看向旁边的蓝色落地窗。

    黑色圆木桌上摆着一支彩色琉璃细口花瓶,瓶中斜插着一支半开不开的玫瑰,叶上沾着新鲜的露水。

    迟意嗅到淡淡的花香,视线落在鲜红艳.丽的玫瑰上。

    半开不开也藏不住的秘密,终究还是玫瑰。

    如同她被谢知南洞悉的心思。

    迟意无声莞尔,不想再被对面的男人暗示着拒绝心意,所以她主动找话题。

    自己对谢知南而言不过是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同胞,两人之间除了围绕当前面临的困境外,似乎也没其他能聊的。

    迟意温柔的视线透过窗,望向楼下时变得紧张了起来,不知何时街道上的人群又聚集起来了。

    皱眉收回视线,等上菜的空闲里,她开手机的游戏。

    一顿饭两人吃得十分安静。

    中途谢知南突然开口,“需要甜品吗?”

    迟意茫然地望向他。

    谢知南没有回答对方的疑惑。

    迟意朝邻桌看去。

    不远处的一张桌旁,有一位带着女儿的父亲,父亲给女儿点了一份Sachertorte,黑色的三角形蛋糕露出白色的奶油和杏仁,看着香甜可口。

    不是吧?迟意诧异的转过头望向谢知南,眨了眨眼。

    谢知南按了下点餐铃。

    服务员很快走过来。

    谢知南用本地话交流。

    场面莫名有些搞笑,服务员明明的是英语,而谢知南却用阿洛塔话回复,是不是太刻意?迟意唇角笑意明显。

    等服务员走后,谢知南慢条斯理地道:“阿布是哈利斯的妻子,之前是一名糕点师,这里所有的糕点都是她亲手烘焙的。”

    “你的那个阿布,她手艺好吗?”迟意顺势接话。

    谢知南眉心微皱,“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

    迟意道,“其实我也会做烘焙,葡式蛋挞和蜂蜜面包就做得很不错。”

    谢知南挑眸,正儿八经地望向对面漂亮的女人,视线停顿了五秒,然后转头看向窗外。

    不知道是不是产生了错觉,迟意好像看到谢知南翻白眼了。

    潜意识觉得不可能——谢知南是一个高素质人才。

    谢知南则在想,刚才的服务员会传达什么样的信息给阿布。

    包括故意讲东区话,是担心服务员听不懂英文里复杂的信息。

    谢知南主动带迟意来顶楼用餐,是对哈利斯夫妇的明示。

    如果一开始就算品尝甜点,点餐时就可以一起下单。临时加上的甜品只不过是为告知对方。谢知南的‘妻子’看见旁人有的,自己也要有,毕竟他在凹‘爱妻’人设,转移哈利斯的注意力。

    至于迟意,想装傻就继续装着吧,再过七天就和自己没关系了。

    谢知南只用确保这七天里,迟意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就行,毕竟都是中国人,总不能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