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灿烂是你[娱乐圈] > 第31章 031 灿烂是你
    等待回国的一天。

    谢知南带迟意离开酒店, 去了另一条街道上的早餐店。

    正巧碰到哈利斯夫妇带孩子在里面用餐。

    里面的座位很奇怪,没有单人独坐一张桌子,尽管还有很多空位。

    哈利斯夫妇也看见了谢知南, 与他和迟意招呼。

    谢知南很有礼貌的回应,并且摸了摸哈利斯的脑袋。

    阿布同迟意用英语问候,“谢, 很喜欢你,我很高兴你们的幸福。”

    迟意害羞的点点头,想不通是自己演技进步了,还是谢知南出神入化, 会给阿布这样的错觉。

    她看了看旁边的男人,谢知南正朝她望过来,长长的丹凤眼一眨,便是风情又内敛的笑容。

    假笑男孩谢知南。

    迟意明眸风动, 朝他柔美羞赧的浅笑。

    然后她看向阿布:“您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 这是您的儿子吗, 完全继承了您的美貌和哈利斯先生睿智的双眼。”

    听见迟意的夸赞,阿布含蓄的捂嘴笑, 带儿子与迟意问好。

    哈利斯与谢知南倒没多少话,因为那根劣质低等的香烟, 充满了暗示意味。

    哈利斯夫妇带着儿子去了里面的一张餐桌。

    迟意声问谢知南:“我们要和他们一起吗?”

    谢知南道:“不用,这里的早餐都是和家人一起用的。”

    迟意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里面的人三三两两的坐着, 有老有幼,有男有女,原来是这样。

    谢知南带她去了另一边用餐。

    迟意朝外瞥去一眼,跟昨天相比, 街道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

    两人用完餐,谢知南开车载迟意去英国妇人开设的门诊换药。

    而迟意在换药时,谢知南将玛丽医生喊去了里面办公室谈话。

    等出来后,玛丽就给迟意开了输液的瓶瓶罐罐。

    迟意不解:“只是皮外伤,还需要输液吗?”

    输液会花费很长时间,意味着这段时间她都得待在这里,那谢知南呢,会陪自己留在门诊吗,会不会太麻烦他了。

    迟意尝试询问:“可以不输液吗,开药就好。”

    “恐怕不行,”玛丽笑着摇头,“之前嘱咐您需要避免碰水,但是伤口有明显化脓的迹象。发炎可不是一件事,建议您及时输液。”

    迟意看了看手指的伤口,碰一下都会痛。皱皱眉,她看向旁边的男人,“不输液吧?”

    谢知南道,“听医生的。”

    迟意委屈巴巴的抿唇瘪嘴,两只大大的水眸可怜兮兮的挂着。

    迟意变脸太快,谢知南也是看得一愣,她仿佛下一刻就要‘哇呜’一声大哭了,表情鲜活极了。

    迟意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去输液了。

    而谢知南将迟意留在门诊后,出去了一趟。

    迟意午餐是在门诊与玛丽她们一起吃的,一边吃一边在心里吐槽谢知南的行踪不定。

    玛丽看这中国姑娘吃饭还委屈巴巴的模样,若有所思的转过头去。

    她想起谢知南在办公室同自己提的要求。玛丽不清楚谢知南为什么执意要给迟意挂葡萄糖,补充能量吗?

    或者,只是为了将这个帮不上什么忙的女人留在门诊。

    直到下午六点,消失的谢知南才回到门诊。

    玛丽不会询问他去了哪儿,目送两人上车。

    回酒店的路上,金色的荒野上笔直的公路,晚风跟地平线上的夕阳一样,散发着燥热余温。

    扬起荒野的沙尘,金色的雾霾。

    车渐行渐远,时间让太阳褪去刺目的金色外衣,橘黄的圆盘儿摇摇欲坠。

    窗外风也凉了些许,离开荒野后,风景也舒展了几分温柔,汽车在前面路口转了弯,不像是回酒店的路。

    迟意闷闷不乐的望着窗外的树木,在这里很常见的大叶合欢树。

    细细的叶子密密的聚一起,细长的花丝一丛丛,烂漫的绯红穿插绿叶之中,犹如漫山遍野的红霞。

    迟意记起在香照山的老宅,后院种有两棵合欢树,每到初夏时节就悄然盛开,花叶清奇,绿荫如伞。

    看见熟悉的花树,让迟意被丢在门诊的糟糕心情得到缓解。

    她依旧看着外面匆匆而逝的风景,不去看谢知南。

    她抿了抿唇,开口:“现在,我们还是在扮演夫妻吗?”

    “迟意。”谢知南视线扫过后视镜。

    迟意闻声回头,双眼直接对上他俊美的侧脸,余光瞥见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

    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从谢知南食指手背划到了手腕,皮肉外翻。

    方才在门诊时,谢知南全程左手插在兜里,以至于迟意没能发现。

    迟意皱眉紧张道:“谢知南,你手——”

    “坐稳,抓好扶手。”谢知南声音低沉,突然踩油门提速。

    仪表盘上指针biu得一下往右,超过180码。在国内有人在高速上无视电子眼敢跑这么快,但在公路破烂的东区,更没有高速,很多路都是上世纪的土路,坑坑洼洼很容易翻。

    指针很快压到220!

    迟意心跳加速,手抓紧了头顶的扶手。

    谢知南以前开车虽然快,但不会突然间提速超过140码。而且他手背的伤口因为用力方向盘,凝固的血缝开始朝外冒血。

    迟意没办法不朝着怀方向想。

    一定是路上遇到危险了。

    谢知南去门诊接她,但没有进门诊包扎,并不是谢知南不在意伤口,相反,他对迟意伤口发炎的伤势很在意,所以今天特地带她出来。

    那只能明时间紧迫,来不及去处理伤口。迟意脑中飞快的分析,突然提速是因为有人跟上了他——

    不对!

    谢知南没有选择回酒店,中途改道的行为就明他们被跟上了,之后车速没有改变。现在突然提速只有一种可能,是后面的人在加速,想超车阻拦他们——

    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迟意扭头朝后看去,脸上表情瞬间冻结。

    蓝色的慕尚后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两辆黑色的奔驰,人在遇到危险时总是下意识怀疑周遭一切的安全性。

    迟意很难不作他想,“后面两辆车里不是好人吧?”

    “坐稳,准备上山。”谢知南声音冷淡,脸上看不出一丝慌乱,波澜不惊的眸子注视前方。

    仪表盘上车速已经压爆。

    前面又是一片荒野,并没有山。

    车速惊魂!安危与求知欲想必,迟意选择闭嘴,没再继续追问谢知南那些人是谁,保佑谢知南专心开车。

    路边景色飞速变化,太阳没入地平线、四野俱黑的时候——前面道路尽头出现岔路,一条往左,一条朝着大山。

    还把六七百米的山上修建着盘山公路,诡异的是,山上没有一丝光亮。

    应该是还没竣工的山路。迟意大口喘气,头脑还能做出清晰的分析,随之而来的问题是,这个时候走山路?

    她朝仪表盘看了眼,谢知南果然没减速,甚至未加思索直接拐上山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迟意心下猛惊,要凉。

    山上黢黑,车灯照,隐约看得见路上摆着几块反光板。

    后面两辆奔驰也直接跟了上来。

    山路蜿蜒,外侧的防护栏只修了一半,山腰往上去的路没防护栏了。

    如果不是对这条路相当熟悉,没有人敢天黑上这条路,想发生意外真的太简单了。

    迟意牙齿都在发抖,勉力咽下口水,死死地抓紧扶手。

    山上越来越黑,谢知南在盘山公路上车速依旧,拐弯飘逸,笔走龙蛇。后面的车也穷追不舍,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出对方在不停地着双闪。

    山路,土坡,高速,漂移,坏人,跟踪!这些稀碎的词语,迟意头晕目眩,如果不是宾利慕尚,这车恐怕都要在山顶俯冲下山的路上起飞了 。

    前面突然冒出一个险急的弯道,拐弯的路上有个非常陡的下坡,最陡的地方恰好在拐弯的中间!

    经过这里时,坐在副驾驶的迟意一时间觉得人都要站起来,她慌得张口出气,半天不敢吸一口。

    下一秒,流畅华丽的车身横空一摆,飘下了拐弯的陡坡,汽车很明显的从土路上弹跳了一下,迅速恢复了平稳,快速朝前驶去。

    迟意惊魂甫定,重重的吸了口气,刚才真感受到车祸就在过弯的瞬间!

    还没来得及吸第二口气,后视镜中突然炸开一片火花,迟意猛地回头去看。

    一辆奔驰在过弯道时因速度没准备好,直接撞上山壁,发动机砸在山上,车身翻过来朝前滚了几十米就炸了,而另一辆则是来不及减速,朝旁边一拐发现没有护栏,直接滚落山崖。

    爆裂的火光充斥黑夜。

    山路上谢知南原本不用开这么快,全是诱使后面两辆车保持高速行驶的习惯,玩猫和老鼠的游戏,每次在快追上猎物的时刻,提速。

    加上他们对这条山路不熟悉,出于追捕猎物的心态,失了智。

    后视镜里的火光,映着迟意满头冷汗。

    谢知南甚至都没看后面发生了什么,减速了下山,驶上另一条公路。

    迟意不清楚他要去哪。

    一路紧张压抑的沉默后,谢知南朝迟意看了眼,她很镇静。

    正常女人在车速过180后都不可能保持这么冷静,更不用在山路土坡上的十几分钟里,她全程没有出声或者尖叫,连惯用的眼眶发红都没,似乎……只是震惊,并没有其他。

    谢知南无意好奇她的经历,先开口:“不回酒店了。”

    迟意从车里拿了瓶水,喝了几口平复心情,“以后都不回了吗?还是今晚不回。”

    “都不回。”

    “不行,”迟意喊道,“我戒指落在酒店了。”

    这个时间回酒店可能会遇到事。谢知南皱眉。

    “要是有麻烦,你先去新的地点等我。”迟意道:“可以先让我去拿戒指吗?”

    “很重要吗?”谢知南问。

    “什么?”

    “戒指,”谢知南声音冷清,“一定要回去拿吗?”

    迟意眼神坚定,结合眼下面临的形势,酒店的哈利斯夫妇根本靠不住,而谢知南似乎在外面遇到麻烦,所以临时改变路线不回酒店。

    “是哈利斯出卖你了?”迟意出内心猜测。

    谢知南不答,注意前路,“很重要吗?”

    “戒指对我而言很重要。”

    谢知南没话,如果迟意是为了盛轩,那盛轩真不值得。

    “你把我放在那条街上,我自己跑回去就好了。”

    谢知南没话,半个时的车程,将迟意带回了酒店。

    迟意快步跑上楼,拿了戒指和衣服等生活用品。谢知南简单处理伤口,消毒水冲洗之后,撒了消炎止血的药粉,用纱布缠好。

    迟意忙完自己的才发现他在处理伤口,自责的道,“你怎么不喊我,自己处理比较麻烦。”

    谢知南看了眼她,“都收拾好了。”

    “嗯,”迟意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明天你手上换药我来。”

    谢知南没理会,刚准备离开时,便听见了敲门声。

    迟意想到山路上报废的两辆车,脸色一白压低嗓音,“这么快就找上来了?”

    谢知南皱眉凝视发出响声的门,同迟意道:“你在这里等我。”

    着就转身,迟意下意识抓住他手腕,抬手指了指窗口,声:“这里六楼,我们跳窗吧,把床单被套连在一起,滑下去?”

    本应是紧张的气氛,谢知南忍不住轻笑,面容清艳,惊鸿一瞬。

    他拿开迟意的手,“没事,在里面等我。”

    来东区之后,谢知南就没笑过。刚才昙花一现的笑容,仿佛是迟意看花了眼。

    谢知南关了室内的灯,走到门口。他右手插兜似乎握住了什么东西,左手缓缓地按下门把手,让廊道的光透进来。

    外面没有动静,但有香烟味,来人是哈利斯。谢知南确定后,将门开。

    放学后他去接哈利斯,却被告知哈利斯已经被人接走了,哈利斯夫妇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孩子的去向,回想起昨天谢知南在门口跟自己谈论过哈利斯还在上学的问题。

    哈利斯几乎条件反射的怀疑儿子失踪与谢知南有关系。

    他不敢明面上找谢知南麻烦,竭力克制怒火,“谢,我儿子不见了。”

    谢知南站在门边,双手都插在兜里,清瘦的背影挺拔高大,犹如一座翠微苍山,秀丽而隽永。

    他垂眼淡看着瘦的哈利斯,又扭头看向远处的廊道,“外面很吵。”

    哈利斯忍着焦急的心情,回答他无关紧要的问题:“酒店在将参与游行的人清理出去,谢你放心,我可以跟你保证,绝对不会涉及到你和你的妻子。”

    “谢,你一定知道哈利斯去了哪,对不对?”

    谢知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为什么我一定会知道?”

    哈利斯手指弯曲握拳,胳膊颤抖,“你昨天特意提醒我了,你问我哈利斯是不是还在上学!”

    “错了,”谢知南眼帘掀开,明眸启张,“我明明的是东区这么乱,哈利斯不要去学校了。”

    “别再折磨我了!”哈利斯瞪着双眼,声音大了起来,“所以你带他去了哪,求求你告诉我!”

    谢知南摇头,“并不清楚。”

    “这不可能!”哈利斯语气坚决:“你一定知道!”

    谢知南道:“今早是你送他去了学校。”

    哈利斯怒不可遏的反驳:“可是他已经不在学校了,能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

    谢知南道:“我确实不清楚。”

    哈利斯几乎要哭了,伸手抓住谢知南的胳膊,摇头着些什么。

    迟意在屋内,听到动静后看向门口。

    已经晚上了,室内没有开灯,走廊亮着,谢知南背靠着黑暗,面朝着灯光。

    瘦弱的哈利斯抓着谢知南的胳膊,缓缓的跪了下去,垂着脑袋。

    迟意惊讶地睁大眼,谢知南?

    谢知南视线下垂,落在男人捂住痛苦的脑袋上,过分的暴露弱点所以一直深陷泥潭,这样的人也想过活。

    过了许久,他声音冰冷的道,“我今天上午去了格罗迪市,在路上遇到三辆拉着孩童的卡车。”

    哈利斯慌乱的抬头,“他们去了哪,你有看见哈利斯吗?”

    谢知南道,“应该是去了格罗迪市去梦幻乐园。”

    “什么!”哈利斯惊呼,“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谢知南对上他的眼,“如果你儿子真的没回来,或许应该去那边问问情况。”

    “不行,不能放任他在那,会出问题的!”哈利斯面如菜色,拳头用力地砸在地板上,“我必须要去找他。”

    格罗迪市就是之前迟意被绑匪囚禁的城市,东区三市之一。阿洛塔的形势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罪恶之城只会愈加张牙舞爪。

    而在曾经作为最贫瘠的东区里儿童为数不多的快乐,就是市政府创立的格罗迪梦幻乐园,里面照搬了迪士尼乐园,虽然建筑的细节和项目完全比不上,但也给了未贫穷没有梦想的孩子一份珍贵的快乐。

    就在昨天,格罗迪市的梦幻乐园已经被X组的人接管了,据悉X组织的人绑架了许多妇女和儿童,是比M组还要难缠的家伙,因为X组隶属于卢锡集团了。

    谢知南看向颤颤巍巍站起来的哈利斯,想必他也知道了这点。

    哈利斯跟谢知南道了一句谢,转身离开。

    这个男人在一瞬间被人吸去了魂魄般,佝偻着身躯,缓缓朝走廊另端走去,哈利斯步履沉重,像圣山城被炸毁的教堂上挂着残缺的大吊钟,每撞一下,都是无奈的悲哀回响。

    谢知南冰冷的视线望着离去的男人,漆黑的眸子最深处是一点诡谲的蔚蓝,复杂之后是澄明。

    当年都是少年,每一个选择都是自由,不怨不怼。

    谢知南插在兜里的左手紧紧地握拳,伤口的疼提醒着他痛苦的滋味。

    他叹了一口气,朝远处喊道:“哈利斯,等等。”

    哈利斯已经走出去很远,他僵硬的转过身来,脸上神情很难形容,苦难又无助,甚至还有些胆怯和愧疚。

    谢知南道,“如果你想找其他人,无异于自投罗网。”

    “你,”哈利斯脸上神情瞬间陷入慌乱,“谢,我听不懂你在什么。”

    谢知南声音比以往更低沉,冷漠的没一丝温度:“大人只有立场,但孩子还没长大。”

    哈利斯高压紧张的精神终于崩溃在这一瞬间,“谢。”

    “去格罗迪市。”谢知南道。

    五年来,这是谢知南第一次从哈利斯虚伪又逃避的眼神里看见了真心的懊悔。

    “谢谢你,谢。”

    谢知南注视对方的双眼,久久没话。

    他不接受哈利斯的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