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灿烂是你[娱乐圈] > 第55章 055 萨林镇遭袭,命悬一线
    迟意, 别再骗自己了。谢知南。

    最阴霾的心思,是连迟意自己都不想觉察的情感。在听见谢知南对她了这么一句话时,迟意第一反应是不承认——

    不服气地扶着沙发站起来, 快步上前,她从背后抱住了谢知南。

    气温早随着夕阳落入地平线而褪去了燥热,屋外的天空被金色红霞泼成了油画, 房间内沉浸在越发昏暗中不明中。

    迟意手臂用力,抱紧谢知南。

    她脸颊贴在男人宽阔的后背上,双手在他腰上合十握紧。

    感情上自私的行为不可怕,怕的是自私的情感在清醒后会愧疚的逃离。对于另一个人而言, 迷恋太虚幻的感情是一种慢性毒药。

    谢知南站着没有动。

    “谢知南。”迟意声音沙沙的,温柔的划开客厅的昏暗。

    谢知南蜷缩的手指一寸一寸的用力收紧。

    “我很清醒对你的感情只能到此为止了。”迟意声音很低,“你本就不属于我。”

    这个拥抱有多无奈,谢知南不会回应自己, 迟意心中悲哀, 眼泪缓缓往下。

    “就当是我入戏太深, 想到要回国了。”

    回国了,迟意应该高兴才对, 她一直期盼着能早日回去。谢知南从她声音里听出了难过。

    “来实在羞愧,”迟意轻轻, “想到再没机会与你朝夕相对,这段时日的相处对我而言是一场大梦, 我对谢太太这个角色很怀念。”

    之后, 房间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不爱我,早就知道的结果。迟意落寞的垂下眼帘,交叉握紧的十指,缓缓地一根根松开, 在开双手准备收回手臂时。

    谢知南转过身将她揽入怀里,两具年轻的身体紧紧贴在了一起。

    有人是天生的演员,而不自知。

    有人清醒自封,却抵不过缠绵。

    迟意瞬间抬头,惊讶又欢喜地望向谢知南。两双各自明亮的眸子,在不可言的昏暗里相接,她朝谢知南眨眼笑了。

    盈盈笑意如同眼里闪烁的晶莹,一晃一闪,明亮的落入谢知南眼中。

    迟意的笑容于谢知南而言,早先明艳清透,让人忍不住也会想玩玩唇角的温柔;相处的越久,这样的笑容是比枪林弹雨更危险的慢性毒药。

    沉默中,谢知南视线一动不动地停留在迟意的脸上,这二十多年,他见过不少女人想跟自己发展关系的,不管是娱乐圈里的,还是豪门贵女,不分国界,不论年龄,不曾动过心,这些女人与不曾蒙面的陌生人没有两样。

    迟意不同。谢知南生平唯一一次渴望主动去回应的感情,如果是在国内遇见迟意,他会毫不犹豫的和她在一起。

    但是阿洛塔,精神处在高压状态下的迟意能喜欢的人太少了,她对自己产生依赖的感情,太轻而易举。他希望的是两个人平等的喜欢。

    “谢知南?”迟意轻声唤他。

    “眼睛闭上。”谢知南声音低沉,手抚在女人纤细的腰肢上,瞳孔的光骤然一暗,违背了心意。

    迟意腰上一紧,听话的闭上眼,紧抿的唇角微微松开,翘起了愉悦的弧度。

    谢知南低头,将迟意的脸一分一毫的记在心里,细长的眉毛、红肿的眼睛、尖尖的鼻子,时不时抿一下的嘴巴。

    迟意继续可以感受到谢知南极轻的呼吸,她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好紧张,他要亲我吗!

    肺部剧烈的抽搐,谢知南一把松开迟意,面朝一旁急促的咳嗽。

    迟意怅然若失地睁眼,细腻的感情流淌于心尖,竟是一丝丝甜。

    她走过去将客厅的灯开,看向咳嗽不止的男人。

    灯光在高悬的天花板上一束一束的从头顶亮开,像舞台剧结束时的灯缓缓向四周扩散,完美的谢幕。

    谢知南面色如透明的白纸一样脆弱,脸颊因咳嗽而发红。

    迟意赶紧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

    “要去医院吗?”

    “不用,”谢知南道:“休息一晚就好。”

    谁都没有去提及方才的事情,是一种默契。

    迟意好奇,如果没有止不住的咳嗽,谢知南是否会止不住地想亲吻自己。

    他不该亲吻自己。如果他亲吻了自己,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了。

    这声咳嗽很好地止住了越界的两人。迟意这几天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的思考那个被黄昏淹没的客厅,这场假夫妻在没有观众的时候,就应该井水不犯河水。

    迟意还没收拾好心思,惊变就发生在了周六的深夜。

    用过晚饭,和谢知南约定‘如果感冒还没好,天亮了就去医院’。

    谢知南这次没有拒绝。

    迟意洗漱后做了简单的护肤,早早的睡了。

    又梦见了七年前。

    她和团员们在圣山城的艺术殿堂——经纶厅演奏提琴。

    她穿着白色的礼服,将提琴搭在漂亮的直角肩上,随着乐团指挥的动作,灵动地拉起琴弦。

    梦中,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看向台下的观众席,似乎想找寻谁的身影,台下却空无一人。

    隔了会儿,迟意再去看,发现席间坐着一个头戴蓝色钢盔的男人,一身英挺的迷彩服,臂章缀着地球与橄榄枝的图案。

    迟意忍不住想要看清他模糊的脸庞,是顾远征吗,还是郑怀新。

    舞台上其他的提琴手和钢琴师突然停了下来,只有迟意还在缓缓拉弦,跟随轻快的旋律时而悠扬,时而跌宕激烈,是一场个人的独奏。

    迟意目光全程注视着台下唯一的观众。

    长达七分钟的演奏结束后,下一支开始前的安静时间里,台下的男人站了起来。

    迟意终于看清了,男人有着深邃刀刻般的面容,线条凌厉俊美。

    他亦望向迟意,眼中是浅浅的笑意。

    “Passacaglia。”男人出迟意演奏的曲名,拍手称赞。

    “提琴拉的不错,艺术家。”

    谢寻北。

    迟意浑身发麻,从头皮传来一阵无力的触感,让她几乎瘫坐在舞台上。

    她想喊出这三个字,却如何也喊不出声,像个哑巴一样朝着谢寻北‘阿巴阿巴’的叫。

    “再见了,”谢寻北转过身准备离开,回头看向舞台上的少女,“艺术家。”

    完,他朝着礼堂门口的白光走去。

    迟意丢下琴追了上去,她不知所措地伸出手想拉住谢寻北——却看见自己右手中指戴着一枚戒指。

    希瑞夫雪钻。

    迟意头皮清晰的感受到每一根毛发都扎在皮肤中,发麻的刺痛,脊骨跟着颤抖。

    她戴上希瑞夫雪钻那年,谢寻北已经死了三年。

    谢寻北!迟意哑着嗓子大喊。

    谢寻北背对她走远,一身风骨,如松如柏。

    迟意慌忙的追啊追,却如何也追不上消失在门口亮光中的谢寻北。

    她哀恸地转身,捂住地朝同伴们看去,舞台上没有一个人。

    耳畔炸裂的巨响,四处弥漫火光,刺鼻的硝烟味。

    华丽肃穆的经纶厅也不再金碧辉煌,不知从哪里钻出了数不清的人群,他们惊慌地朝外跑!

    视线模糊不清,礼堂的灯灭了,不安在发酵,伴随着突突突的声响,濒死一般的绝望。

    迟意跟只无头苍蝇一样在黑暗里奔逃,惊恐万分,突然有人从下方握住了她的右手!

    迟意想甩开却甩不开,她猛地垂眼看去!

    “快醒醒迟意。”谢知南轻拍着她的手臂。

    如同梦中场景,迟意睁开瑟缩的瞳孔,对上谢知南的眼。

    “醒了吗?”谢知南语气少有的显出焦急。

    迟意看着近在眼前的人,抓住他的手捏了捏,如梦似幻,好似还未完全醒来。

    屋外人声鼎沸,吵闹嘈杂,叽里呱啦跟梦中听不明白的话一样。

    “做噩梦了?”

    “很明显吗?”迟意问。

    谢知南垂眼扫向被迟意抓着的手腕,“你额头有汗。”

    迟意连忙松开了自己手,指向映着通红火光的窗帘,疑惑不解道:“外面怎么这么吵,又在过节日吗?”

    谢知南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迟意接过水杯喝了口,光脚跳下床走到窗边,掀开红彤彤的窗帘看向吵闹的源头——对面一座山坡上起火了,火光中是数不清的人,都在往山下跑。

    火光与黑暗的交织,悬挂在头顶的星子和月亮显得凄凉又暗淡。

    焚烧的浓烟仿佛能钻过紧闭的窗户,迟意嗅到与硝烟一样刺鼻的味道,一缕不安自心头升起。

    发生什么了?迟意皱眉,快步推开门跑出去。

    外面烟味比想象中更刺鼻,喧闹嘈杂的响声更大。

    哈利斯夫妇拎着大包包站在门口,他们看见迟意时略微惊讶,然后尴尬地僵在原地。

    迟意一脸茫然地跟他们了声招呼,朝外面看。

    噼里啪啦的响声响在山谷,黑灯瞎火的光。

    许多人拖着行李在从迟意庭院前的马路上经过,趴在父亲后背上的孩子们露出好奇的双眼,跟随大人匆忙的脚步,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有人骑着摩托车,有人推着拖车,也有人开车四个轮子的汽车,在拥堵的路上根本没办法行驶,只能不停地按喇叭。

    汽笛声让周围变得更加吵闹。

    “发生什么了?”她朝阿布看去。

    阿布双目哀伤地摇摇头,语气低沉:“那达措镇长死了。”

    迟意记得先前在医院见过那达措,他不是恢复的不错吗。

    “医院一个时前被冲进镇里的恐怖分子占领,他们揭穿了那达措镇长的身份。 ”哈利斯简短到,“作为卢锡集团的叛徒,当场处理了。”

    割头挂在了雅西广场的大楼上。

    迟意问:“夫人呢?”

    阿布哀伤的双眼合上,深吸了口气才克制住浑身惊起的鸡皮疙瘩。

    她同迟意道:“快去收拾行李吧,我们也该走了。”

    四周响起遥远的‘突突突’声,梭梭的子弹永远没有用完的时候。

    风里,似乎多了厚重的血腥味。

    恐怖分子,妈啊!这是真的!

    迟意吓得脸煞白,朝家里跑去,“谢知南有恐怖分子,这里不安全了!”

    谢知南点头,已经简单的收拾好行李,“走吧。”

    “我的证件和手机带了吗?”

    “都带了。”

    “那就好,”迟意惊惶不安的视线扫过右手,“等等,我戒指。”

    她飞快地跑回房,在床头柜上找到了钻戒,一分钟不到就跑到谢知南身边,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

    “走,走,走,我们也快点离开!”

    谢知南垂眼,看向迟意光着的脚。

    他将行李放在了地上,拿了一双适合长途奔波的运动鞋,放在沙发前,“来不及洗脚了,就着袜子穿吧。”

    “我真笨,”迟意连忙穿鞋,她听见枪声就害怕,十秒的时间穿好鞋,跟着谢知南离开。

    跟随着如同浪花翻涌的人群走在下山路上,耳畔‘突突突’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刺骨发寒的惨叫。

    迟意脸色越来越白,用力地握着谢知南的手。

    迟意双腿都在颤抖,每一步都是后面的推着她向前走去。

    “我们还回得去吗?”她问。

    谢知南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皱眉眺望着山下的情况,耳朵灵敏地听着风里传来的讯息。

    山路越来越挤,人越来越多,前面的人步伐越来越慢,后面的人却走得着急。

    镇乱成了一团,火光!枪声!呐喊声!

    得不到谢知南的回复,迟意觉得四周都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安静的窒息,人都要绝望了。

    她摇了摇谢知南的胳膊,“谢知南,我们还回得去吗?”

    谢知南差不多看清山下恐怖分子的卡车上印着的字母与符号,是卢锡集团下的A部武装军团,两个连的人数,武器精良。

    面对迟意的惶恐,谢知南朝她点了点头,“可以的。”

    “真的吗?”迟意想相信谢知南的话,可现实却不允许她相信这三个字:可以的。

    恐怖分子的突袭,手无寸铁的平民拿什么抵抗?除非阿洛塔军方快点来支援,不然他们没有一丝逃出生天的机会。迟意也不是傻子,这次多半。

    在最靠近山下的山坡上,前仆后继的人群看见了如同古罗马的血腥斗兽场。

    在一个文明时代,野蛮荒诞的将人当做玩乐的牲口,是文明在倒退!

    一个又一个家庭被拉出去,被安排各种残酷的游戏。

    两个人的家庭,两个人玩俄罗斯转盘赌命游戏,一发左轮一颗子弹,活一人。

    三个人的家庭在一分钟内挑选出存活的人,并且存活的人为另外两人割喉。

    四个人的家庭则在十秒钟内投票,决定去死的那个人,一轮一轮的筛选,票数相等的话全死。

    五个人、六个人……的家庭,是更残忍的猎杀。

    妇女儿童一个个倒下,炸开的不是火药,是鲜艳的血肉!

    这是生活在和平年代下的人,无法想象的丑陋,是迟意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已经不是简单的腿脚发软了,迟意后脑一阵一阵的晕眩,多么希望只是一场梦。

    她压根听不懂周围本地人哭泣绝望的交流,清楚的看见一幕幕血腥的屠.杀。

    穿着土黄色迷彩的恐怖分子荷枪实弹,对着倒在地上的尸体突突突……鲜血炸开的烟花里,血肉乱飞,稀烂零碎。

    谢知南单手捂住迟意的眼睛,将瑟瑟发抖的女人揽到怀里。

    “别看。”他淡声完,止不住咳嗽了几声。

    迟意脸贴在他怀里,感受到他剧烈起伏的胸口,她紧抓着他的衣服,一步也不想往前走,她不想死!

    “谢知南我怕!”

    “嗯。”谢知南轻轻拍迟意的后背,“我来想办法。”

    “没用的,他们有枪,还有架着的炮。”迟意绝望地想不到一丝解决办法。

    “我们跟领事馆联系吧,还有顾远征他们,他们不是也在东区吗?”

    谢知南道,“山上通信已经被阻断了。”

    而且,军部也不会现在过来。

    布切尔家族有人要立功,准备竞选总统了。

    迟意只能抱着谢知南,面对生死已知无望。

    他怀里是最后的温柔,这一刻,迟意疯狂的想念父母和迟遇。

    不知自己乱枪死后,有没有人替自己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