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干嘛呢？”
走廊那头传来陆斯遥的声音， 他站在其中一间纹身室门口对梁逍招招手：“过来。”
要纹身的大哥穿好了衣服，从陆斯遥身后擦着边走了。An一拍手：“嚯，陆哥出手就是不一样。”
那人梁逍也见过， 到跟前， 梁逍问道：“他不要纹了啊？”
“嗯。”陆斯遥接过轮椅， “我空了， 饿不饿？带你去吃晚饭。”
现在是晚上七点半， 陆斯遥来之前An的外卖刚送到，工作室还有几个伙伴在忙，她点多了，邀请陆斯遥和梁逍一起吃。
陆斯遥问了一嘴：“你点的什么啊？”
“……龙虾。”
什么和夏天最配？烧烤啤酒龙虾。
梁逍动了心，无意识咽了口口水，刚要点头呢，就听陆斯遥斩钉截铁的拒绝道：“太不健康， 我们去吃别的。”
“……”梁逍的表情有点痛苦， 不太肯走，“吃什么别的啊？”
陆斯遥一点余地不留， 推着梁逍就走了：“不让我抽烟的时候知道腿没好，嘴馋的时候就什么都忘了？”
“我吃一点没事的。”梁逍努力争取， 为了龙虾已经破罐破摔， “我现在没戏拍， 也不用锻炼， 吃东西不用那么苛刻。”
“没得商量。”
梁逍没吃到龙虾， 人都颓了，后来上了车也没精神的歪着，话都不想和陆斯遥多。
迈巴赫在宽阔街道上行驶约二十分钟，拐进了一片老旧街区。再往前车就开不过去了， 路面太窄，杂物多，容易碰着。
陆斯遥把车停马路边上，这边全是破平房，这个点不少老头老太太摇着蒲扇坐门口纳凉。
梁逍没怎么来过附近，只知道这是海城老城区，住这儿的都是最地道的海城土著。
“你带我去哪儿啊？”下了车梁逍问。
陆斯遥在昏暗路上推着梁逍：“去蹭饭。”
老城区的城建设施必然不好，路面多年没有翻修，很多坑坑洼洼的地方。陆斯遥尽量避开那些，让梁逍坐了稳当。
不多时，他停在一户人家门口。那人家里还亮着灯，隐约听见电视机放节目的声音。
梁逍感觉这也不像饭店啊，拽了下陆斯遥的手：“谁家啊？我不认识人家过来合适吗？”
“合适。”陆斯遥摸摸口袋，竟然掏出来一串钥匙。
梁逍吃惊地看着陆斯遥把钥匙插进生了锈的铁门里，向右一转开了门，探身朝里面喊：“奶奶，我回来了。”
“奶奶？”梁逍地震惊一个接一个，“这是你奶奶家？！”
刚问完，屋里走出一银发老太太，操着一口海城普通话：“哎哟，是宝吗？”
梁逍：“……”
梁逍一时不知道他爸妈的“宝贝”和陆斯遥奶奶的“宝”，到底哪个更让人害臊，不过显然陆斯遥接受能力比他更强。
“奶奶。”陆斯遥迎到老太太，“我带个朋友过来。”
老太太年纪大了，脸上皱纹很深，个头也不高，但挺胖的。她笑着看陆斯遥，仔仔细细的量一番，再去看梁逍：“你带人回来怎么不个电话呀，吃过饭了没有？这男孩腿怎么啦？”
“就是没吃饭才来的呢。”陆斯遥，“我临时有个工作，害得我这朋友没吃上饭，您看着再给弄点儿？”
“好，我昨天腌了好多酸黄瓜，你上次想吃，待会儿就拿给你，吃不完晚上带回家。”老太太问道，“你这个朋友有没有忌口的？”
梁逍赶紧摆手，乖乖巧巧的模样：“奶奶，我不挑食。”
老太太觉得梁逍是在客气，又用眼神征求陆斯遥的意见。
陆斯遥笑着：“他吃东西是不挑，随便做点清淡的就行，不用太麻烦。”
三人一块儿进了屋，老城区的老破，老太太一个人住够了。房子一眼看到头，客厅厨房连着，中间的墙是后来砌的，很容易看出来。往里一间睡觉的，再后面一个院子给人晒衣服。
老太太去厨房忙活晚饭了，梁逍略显拘谨地待在客厅，没忍住锤了陆斯遥一下：“你怎么不带我来你奶奶家！我空手来的，也太丢人了！”
“没事儿。”电视机开着，正放最近热播的综艺，茶几上摆着苹果，陆斯遥随便翻翻就发现俩坏的，“每次都不记得吃，硬是放坏的。”
趁老太太不注意，陆斯遥把坏掉的苹果扔进了垃圾桶，准备吃完饭一起带去扔了。
“什么没事儿啊！”梁逍郁闷道，“我没脸见人了！”
“真没事儿，我奶奶什么都不缺，你买东西她也不会用。”陆斯遥拿着削皮刀削苹果，削一截儿，果皮断一截儿，“梁哥，把垃圾桶拿给我。”
垃圾桶在梁逍脚边，他拿过来：“你吃饭我以为你要带我下馆子，你早是来这儿我肯定回家了。”
“所以我才没跟你啊。”陆斯遥削完皮，切了半个苹果给梁逍，“来这儿吃不比下馆子干净卫生，你别看家里破破烂烂，老太太做饭搞卫生讲究着呢。”
梁逍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他就是觉得自己这么登门太不礼貌了。不过话回来，陆斯遥都那么火那么能挣钱了，他奶奶住这里也太扯了吧？
“那个……真是你奶奶啊？”梁逍吞吞吐吐地问。
“真的啊。”陆斯遥啃着另外半个苹果，“我是我奶亲孙子。”
“那你咋让你奶奶住这儿？”
“老太太住了一辈子不肯搬。”陆斯遥，“以前接她跟我住过一阵，不习惯，有一天突然人不见了，手机也没带走，我等了一整天，差点就报警了，回来一看，她正嘻嘻哈哈看电视呢。”
按陆斯遥这么，他应该算是海城本地人，可外面“南城老六”的名号又是响当当的。
“我从在南城长大，上……”陆斯遥顿了一下，“开始学纹身才留在海城。”
梁逍敏感地捕捉到陆斯遥一瞬间不自在的神情，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啃完最后一口苹果，转移话题道：“那你爸妈也在海城啊？”
他本意是要避开陆斯遥大学那些事儿，谁知这话问完陆斯遥表情更不对了，他甚至还皱了一下眉，很轻很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梁逍还是看见了。
“我妈在。”陆斯遥。
梁逍心想不好，他可能一不心又踩到了陆斯遥某个雷区。
陆斯遥往厨房看了一眼，突然侧过来，贴着梁逍耳朵了句：“别在我奶奶面前提我爸妈。”
梁逍微微一愣，抿着嘴唇点点头。
陆斯遥可能意识到自己表情有点严肃了，笑了笑，捏了一下梁逍的脸。
捏完没马上放开，陆斯遥看着梁逍，问道：“你今天怎么不躲了？”
梁逍脸又没多少肉，他搞不懂陆斯遥怎么那么爱捏他。
“我……”梁逍嘴巴被捏的嘟了起来，好好一硬汉被作弄可爱了，刚吃完水果红润润的嘴巴肉肉软软的，让人看着就想试试手感。
陆斯遥也没客气，他的神情很专注，原本停留在梁逍眼睛上的视线向下一扫，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
指腹落在梁逍的嘴唇上，触感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梁逍瞳孔骤缩，人也想往后退。
“别动。”手指沿着唇角轻轻一抹，陆斯遥，“嘴角有块苹果渣。”
梁逍觉得嘴角那一块烧起来了，陆斯遥和他的距离似乎只差一个拳头。
陆斯遥的气息落在梁逍面上，然后又无可奈何的错开。他轻轻把头搭在梁逍肩膀上，对着那只耳朵：“梁哥，嘴巴好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