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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雪真的怀孕了。

    有的事情它明明是好事,只因来的不是时候,便让人们大惊失色,焦头烂额。

    所幸卫冬恒本就要与谢雪结婚,这个孩子的突然到来,虽令两位年轻人窘迫不已,倒也未至不知如何是好的地步。

    在最初的兵荒马乱过后,一切都像被拉了快进键,开始有条不紊地往下走。

    见双方家长,谈婚论嫁谢清呈知道谢雪怀孕时有多愤怒,自是不必多,但奈何生米已成熟饭,他又是绝对不能容许谢雪受伤的哥哥,哪怕再是忿然,最后也只能咬牙认命。只是这过程中,鸡飞狗跳,好不热闹。所有人聚了好几次,在谢清呈砸碎了第十六个杯子骂卫冬恒混账、卫老头那么大的老干部也被谢清呈骂得面上无光,差点稳不住场面要和这年轻动之后——大家最终敲定,还是不要吵了。

    谢清呈砸了第十七的杯子,那他妈是我妹妹,我他妈想怎么骂就怎么骂!

    其他人又是劝,又是哄,总算把场面稳住,并在又一次见面后,确定了等六月卫冬恒的毕业证一拿到,就广发请柬,举报订婚宴会。

    吵什么啊,吵架能把孩子吵不见掉吗?

    卫老头还和谢清呈吹胡子瞪眼,只是谢清呈火起来连谢雪都骂,老头儿不答应,你骂我家里人吗?

    他替谢雪忙碌,虽然嘴上吵得厉害,但总归是在安置着妹妹的未来,不像他面对自己的那些烂摊子时,一句话也不想讲,过眼之处尽是颓败。

    这天,谢清呈陪谢雪去一家奢侈品店试定制婚纱,她去试,谢清呈就坐在外面等。他不用给太多评价,只最后看着就好,毕竟卫冬恒的姐姐也在,设计师的品味自然是不必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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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谢清呈独自保护并照顾了那么多年的妹妹,终于要嫁作新人妇了。

    不过乱也有乱的好处,谢清呈这一阵子和卫家人你来我往,每天都操心得要死,终于能把自己那乌七八糟的人生给暂时抛在脑后。

    她进店的时候没看到谢清呈,还在边走边对贺予话:“你爸爸最近身体不好,心情也总是很差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唉,这次宴会他是去不了了,不过你已经二十岁了,出落得那么俊俏,也能替他代咱们家接物。一会儿妈给你挑衣服,你打扮起来准比卫冬恒那个——”

    话没完,她就见到贺予的脸色忽然变了。

    等待过程中,外头忽有人至,谢清呈抬眼一瞧,竟是吕芝书与贺予。

    卫家订婚宴请柬已发,吕芝书也收到了邀请。这样重大的场面,她的穿着不能随意,于是今天也是来这家奢侈品店购置行头的。

    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了一股微妙的气氛。

    谢清呈与贺予之间的事,吕芝书是知道的,她甚至在录像中看到过她儿子和眼前这个老男人做那种事情的样子。

    她止住了,扭头一看,看到了那个让贺予差点连脚步都移不动的男人。

    谢清呈坐在白金色的沙发上,穿着简练的休闲衬衫,气质沉和冷静,目光落在了他们母子俩身上。

    至少对贺予而言太难。

    贺予的血色骤失,连奢侈品店的店员都能发现,店员柜姐紧张道:“贺先生,您是有哪里觉得不舒适吗?”

    但她又得装作毫不知情。

    贺予和谢清呈呢,则需要尽力掩藏住他们俩发生过的关系,这也是极不容易的。

    谢清呈和吕芝书算是前雇主与家庭医生的关系,认识了也那么多年了,于情于理都该打声招呼,寒暄两句。

    于是谢清呈放下了杂志,起身,修长的整了一下领带,朝吕芝书伸出了去。

    贺予:“没。”

    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谢清呈,然后轻声:“我很好。”

    吕芝书在心里想着,面上还是不动,挑起修的略显夸张的眉毛,伸出了自己胖乎乎的,烤肠似的五根指。

    两人迅速握了握,便把松开了。

    “吕总。”

    哟,这男婊/子还有两幅面孔。

    谢清呈谢过了,简单回答道:“她在里面试衣服。”

    “这样啊,哎呀,那我们不打扰了。”吕芝书笑道,“来,贺予过来吧,我们那边去。dy白在吗?”

    “我要恭喜谢医生了啊。”吕芝书毕竟是个商人,甜腻腻地假笑对她而言是家常便饭,纵使她心里在冒坏水且对谢清呈厌恶不已,嘴上也能造假出银铃般的娇笑。

    “也恭喜令妹,喜结良缘,觅得了一位如意郎君。谢姐呢?”

    服务生讪讪地,也不敢多议论什么。

    吕芝书:“现在这些喜欢攀富贵的姑娘哦,啧啧啧贺予,还站着干什么?快过来。”

    旁边的服务生忙道:“吕总,dy结婚了,已经不做了”

    “呀,是不是和那个上次那个顾客啊”吕芝书扭着腰,一边走一边和服务生三八,得了服务生的确定后,她,“上次我就觉得他们聊天时那感觉很暧昧,可是那个老板都五十多了,而且他不是有老婆的吗?”

    贺予穿了一身剪裁精良的西装,那套西装将他的腰身收得非常漂亮,他就那么站在大厅中,长长的睫毛垂着,赢来周围那些人由衷的赞叹。他确实是生得太俊美了,9的个子,体态修匀,斯文雅致,平时穿着学生装还没那么明显,此刻换上了西服,气质就如梅上新雪,凛冽里透着唇红齿白的艳丽。

    谢清呈不是个很注重颜值的人,但瞥见这样的身影,目光还是顿了一下。

    贺予最后望了谢清呈好一会儿,这才低下头,随着他母亲往另一边去了。

    谢雪试婚纱很慢,最后反而是吕芝书和贺予先换选好了衣服,走出了vip更衣间。

    那么多人,他只看他的眸。

    可是没多久,谢清呈就把视线移开了。

    贺予就从镜子里,怔怔望向谢清呈的眼睛。

    “”

    吕芝书直夸自己儿子漂亮,享受着那些店员们的附和,末了她忽然看见贺予腕上戴着的那个监测环,道:“这个电子表这么简单素淡,也没个牌子,今天也一并换了吧,妈一会儿带你去楼上挑块衬你身份的械表。这个先摘了。”

    贺予却止住了她的动作:“妈,这是别人送我的。”

    吕芝书:“怎么样,满意吗?”

    贺予垂了眼帘,敷衍地应了,脸上有些局外人所不能读懂的伤感。

    吕芝书一顿。

    话到这个地步,她还能不知道这破环是谁给的?她肥硕的腮帮子抖了抖,挤出一个不知该用虚伪还是用狰狞形容的假笑,亲切地拍了拍贺予的:“你就是太重情重义。”

    吕芝书扬起眉:“谁送你的?”

    “”贺予看了谢清呈一眼,,“很重要的人。”

    吕芝书认为像谢清呈和谢雪这样一无所有的老百姓,和有钱男人谈感情,那能是因为感情吗?那都是图财。兄妹俩一个比一个会勾引人,当哥哥的比妹妹还要不检点。

    付完账,吕芝书正准备和谢清呈他们打声招呼就走呢,没想到这时,另一边贵宾更衣室的门缓缓打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个窈窕姣美,玉貌绮年的女郎。

    她转身对服务员道:“好啦,包起来,刷卡买单吧。”

    贺予对谢清呈用的感情有多深,她今天算是亲眼见着了——她儿子的眼睛就和粘在那男人身上似的,半点不顾及别人的看法,倒是他们家原本那位谢医生,在床上孟浪成那样,人前却冷冷淡淡的,在她看来,那就是典型的做了婊/子又要立牌坊。

    “好不容易找的朋友,才能托人情,让设计师做的加急。现在看来,真是没有白费心思呢。”卫姐姐出了声,这才将大家的神识唤回。

    谢雪脸红了,她走到谢清呈面前,问道:“哥,你觉得这样好吗?”

    谢雪这一刻已经完全不像是平时马虎梳妆的那个谢雪了,她穿着婚纱走出来的瞬间,屋内都静了,但见那身雪纱金线的长裙曳落于地,光芒中,那白纱轻盈地就像笼在她身上的烟雾。新娘的美貌和宁静似乎将整个大厅都照亮了,让这一切都轻盈得像一场梦。

    卫冬恒的姐姐陪在她身边,笑着牵着她的带她走出来。

    贺予可能是所有人里唯一没有把目光放在准新娘子身上的,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谢清呈的侧影上。

    曾几何时他觉得,自己只要努力,总有一天,他们即使不能结婚,也能像一对普普通通的夫妻一样在一起。然而这一切终归都只是他自己的痴心妄想罢了。

    谢清呈静了好一会儿,这段安静了被安置了太多的感情,然后他只很简单地对谢雪了两个字:“很好。”

    一家人的欢喜太多了,以致于谢雪都没有注意到远处的吕知书和贺予。

    明明她和她的岁数都差那么多了,她却还是会为这种平凡丫头片子的幸运而感到内心不平衡。

    她讨厌看到这样的情景

    那个站在谢雪面前的大哥哥,那么好,却永远也不会是他的。

    吕芝书则一直盯着谢雪的脸——少女身上那种纯良无害的,洋溢着幸福的样子,那种普通女孩儿因为即将嫁给一位如意郎君而感到美满快乐的样子,还有她身上那件高定的华美婚纱,都让她无端起了某种诡吊的嫉妒心。

    真恶心

    贱人兄妹二人都是贱人

    她永远讨厌看到这样的男女搭配。

    吕芝书在角落盯着正在交谈的谢清呈与谢雪,心中越来越扭曲,她不知为何竟气得发抖,耳中嗡嗡鸣颤,眼前闪着陆离光怪的幻影——

    那种逐渐强烈的古怪恨意,竟催生出了她心里罪恶的种子。一个许久以来,一直在她脑袋里盘旋,却始终没有生长出清晰面目的计划,终于在这一刻破土而出,突然开始有了可怖形状。

    她想,她知道该怎么去做了。

    是的只要一切顺利她就可以让这不知羞耻的谢清呈,还有准备攀龙附贵的谢雪,都没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