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带着几分慵懒随意的声音落进魏轻语的耳朵, 滚烫的温度从她的耳垂一路灼到她的脸颊。

    魏轻语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季潇,那微颤的声音带藏着几分细碎的喜悦:“你,你在什么啊?”

    “难道不是吗?”季潇丝毫没有注意到魏轻语声音里的不同通常。

    着, 她就靠在椅背上,回头看着不远处朝自己投来敌意目光的某个Alpha。

    少女金橘色的瞳仁中写满了不怒自威的警告, 瞬间就恫吓住了远处那些个不自量力的人。

    季潇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今天一天, 那些个喜欢你的Alpha差点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魏轻语自然知道这件事,试探的问道:“可是这样的话, 你不更应该跟我保持距离吗?”

    “不想。”季潇的干脆, 后背一松就吊儿郎当的靠在了椅子上。

    “为什么。”魏轻语紧接着就追问道。

    季潇:“因为本姐身正不怕影子斜啊。”

    她喜欢魏轻语是一回事。

    她跟魏轻语真的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

    与其跟魏轻语保持距离,然后继续受这些Alpha平白无故敌意。

    她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就把这个绯闻做得再真一些,反正她跟魏轻语一天不承认, 她跟魏轻语就做一天的薛定谔的cp。

    这样也算是宣示了主权。

    让他们这些Alpha、Beta都知道魏轻语身后有自己撑腰,绝了日后那些人还想招惹魏轻语的念头。

    顺便能也帮自己杀一杀桃花。

    只是季潇这个回答,却让魏轻语的眼睛里闪过了几分失落的光亮。

    她还是以为季潇坐过来就表示她默认了那些绯闻,也就表示她对自己也有所好感的。

    可到头来这她只是因为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

    魏轻语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将从中午就被放在她口袋里的蛋糕拿了出来。

    她轻轻地用手肘推了一下季潇的左臂, 道:“呶,给你。”

    季潇看到面前这个被封装在鼓鼓囊囊的袋子中的蛋糕,有些诧异。

    她没想到自己在饿了的时候,正正好好面前会出现一只蛋糕。

    而给自己蛋糕的人还是魏轻语。

    季潇:“你怎么会带着……”

    “我听你中午没吃多少, 给你带了一个蛋糕。”魏轻语淡淡的解释着, 就把蛋糕塞到了季潇的手中。

    少女那微凉的手指擦过了季潇的手心, 轻而易举的就掀起了她手掌的酥麻。

    “季潇……”

    那缱绻低沉的声调掠过了季潇的脑海,那白净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这个动作让她兀的想起了那日清的梦。

    魏轻语纤细的手指也是这样略过了她的手臂,并且在下一刻一点点探向了她的脖颈。

    季潇手指微微收紧, 手里的蛋糕被攥出了褶皱。

    她有些结巴的讲道:“谢,谢谢。”

    微斜的日光将两人的影子投映在光洁的地板上。

    其实,某人的身子也不正。

    .

    “同学们,这周咱们就要来到一学期的期中了。校庆刚刚结束我相信很多同学对上周的晚会依旧津津乐道,但是我们要收一收心……”

    礼堂的喇叭里回荡着超大声的校长讲话,不少学生已经低下头背起了单词跟古诗。

    季潇百无聊赖的看着校长反射着灯光的秃顶,手里还握着已经被她吃完的蛋糕的袋子。

    “潇姐,潇姐。”

    两声压低的呼唤声从季潇的身后传来。

    季潇转头一看,房一鸣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们班所在的西北角,来到了实验班所在的东南角。

    那常年笑嘻嘻的脸上还写着难得一见的焦急。

    季潇的心中瞬间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亓琪刚才晕倒了,现在在校医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房一鸣声的讲道。

    季潇闻言心中咚的一声,脑海里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一样。

    可是耳边喇叭里校长那滔滔不绝的声音搅得她脑子乱哄哄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混乱,无序。

    季潇眉头紧皱,像是来到了失控的边沿。

    就在这时,那双带着些凉意的手落在了季潇的手腕。

    魏轻语道:“快去吧,东西我帮你拿回家。”

    少女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季潇方才有些混乱的大脑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不知道怎么得,魏轻语的存在总能让季潇感到心安。

    哪怕在这一刻,她并没有闻到那熟悉的薄荷味道。

    “好。”季潇点点头。

    罢,她就跟着房一鸣离开了礼堂,朝校医跑了过去。

    临近下班的校医院有些安静,停在大门外草坪上的麻雀闲适的跳跃在草坪上吃着草籽。

    两个少女飞奔的身影闪过,警惕的麻雀扑闪着翅膀直入云霄。

    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医院走廊里传来嘈杂又焦急的脚步声。

    季潇比房一鸣先找到亓琪病房,推门就道:“亓琪,你怎么样了啊?”

    靠在床上咬着苹果的亓琪闻言露出了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笑容:“这不没事吗?瞧把你们急得。”

    窗外的夕阳烧红了半边的天,也给亓琪的脸上画上了几分红润。

    她还穿着校服,衬衫笔挺的描摹在她身上,给她增添了些健气。

    看起来,真的像是没有事的样子。

    只是郝慧却断了亓琪,反问道:“这位同学,你知道你刚才那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房一鸣闻言,忙问道:“医生,亓琪这到底是怎么了?”

    郝慧刚要开口,亓琪就抢她一步坦白道:“我……身体有点毛病,腺体上的。”

    季潇的心脏顿时就被狠狠的拽了一下,她突然想到了过去的很多事情,忙问道:“所以,那天你翻墙失足,不是意外,是你身体那个时候就不好了,对吗?”

    “所以寒假的时候你来看我不是顺路,你们家那个一直住在医院的人,其实是你,对吗?”

    面对季潇的一连追问,亓琪眼神闪烁的点了点头。

    尽管她之前一再隐瞒不想让别人替自己担心,但是如今看来还是让她的朋友们担心难过了。

    “那,那这病好治吗?”房一鸣紧张的问道。

    亓琪:“还行,我一直控制的都挺好的,就是可能上了高中学习压力大了,又严重了。”

    而后她又抬起手比道:“但是只有一点点,你们不用担心。”

    “一点点,一点点个屁。”

    乔倪那熟悉的骄纵声音传了过来,两盒写着全英文的药被她带这些脾气的放在了床头。

    姑娘看起来有些生气,但是眼尾上却晕开了一抹红色,像是刚才哭过了一样。

    乔倪将药熟练的开,将水杯一并递给亓琪:“这里幸好有你要吃的药,不然看你怎么办。”

    亓琪看着乔倪脸上那别扭的表情,轻轻地攥了攥她的手:“哎呀,你们都不要这么紧张我,最坏的事情就是把腺体切掉而已,大不了做一个Beta呗,就当自己没有分化过。”

    郝慧脸上的表情瞬间就严肃了:“你这孩子,你以为切掉腺体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吗?”

    亓琪像往常一样顽劣的对郝慧笑了一下:“而已嘛,活跃一下气氛。”

    厚重的云被风吹开,被挡住的阳光再一次毫无保留的照进屋子里,照着亓琪微笑着的脸满是苍白。

    季潇看着那被丢在垃圾桶里染了鼻血的卫生纸,猛地怔住了。

    她终于想起来,原主为什么会突然失控的彻底标记魏轻语了,为什么会有那句“无论如何都无法舒缓的心痛”了。

    很久很久的某一天,亓琪会死在这病床上,而她将会失去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火红的云在橘色的天空中翻滚,桥上的人们纷纷驻足拍摄,只有季潇沉默着走过了这道桥。

    那高束在头顶的马尾微微有些下坠,不知道是不是吊着的胳膊坠得她,少女向来高昂的脖颈低了下去。

    从校医院出来回家的路上,季潇有些浑噩。

    她以为她已经改变了剧情,她跟魏轻语的关系已经缓和变好,柳月对她也没有了敌意,甚至魏轻语跟晋南风也没有产生原文中的那样的羁绊。

    她以为一切都在变好。

    她以为自己就这样什么也不再去改变顺着时间线走下去,就一定可以活到大结局。

    却不想,剧情在这一刻送给了她一把刀子。

    季潇这才发现该走的剧情还在走,就像是那天舞会魏轻语没有跟晋南风见面,可是在校庆上他们还是相互认识了。

    所以自己那次从舞会出来遭到的无妄之灾,难道并不是一场意外?

    而是剧情世界因为自己破坏了男女主初识,而降给自己的一场惩罚……

    风吹过道路两侧的绿植,发出缭乱的沙沙声。

    一种不安慌张的感觉一点点吞噬着季潇平静的心野。

    她推开家门,正好碰到刚回来的魏轻语也在玄关处换鞋。

    头顶的灯光笼罩在少女笔挺的身子上,透光的白色衬衫隐约的勾勒出一对漂亮的蝴蝶骨。

    淡淡的薄荷味道在这一方区域慢慢攒聚,落在季潇的鼻腔都是喜欢。

    真的一点也不想把她让给任何人。

    哪怕是这个世界里的剧情规定。

    这时,一直背对着季潇的魏轻语也注意到了来人,招呼道:“你回来了,亓琪没事吧?”

    话音落下,一片寂静。

    站在门口的季潇并没有回应魏轻语。

    背后的夕阳浓烈翻滚,像是要将这名少女的世界彻底燃烧掉。

    那塌下的肩膀处堆着衬衫的褶皱,魏轻语发现那眼睛金橘色的眼瞳也不知道为何的泯掉了一半,她的心不由得也跟着沉了下来。

    “季……”

    魏轻语刚要开口唤季潇一声,却被人一把握住了手腕。

    桃子白兰地的味道扑了满鼻,站在门口的那个人以绝对占有的姿势紧紧的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