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语嫣听了千岁忧的话,愣住了。

    她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

    要是以后表哥不想娶她为妻,她敢像岁忧的师父那样吗?

    千岁忧看着王语嫣的模样,目光有些惋惜又有些同情。

    眉目如画,是人间难得一遇的绝色。王语嫣对慕容复痴心一片,可以慕容复一心只想光复大燕,做着他的皇帝梦。先是想做西夏的驸马,抛弃表妹,后来驸马做不成,又认贼作父,当了天下第一恶人段延庆的义子,还亲手杀了自己的舅母王夫人。

    王语嫣被抛弃了之后,别手撕渣男了,只是泪眼婆娑地质问了几句,就直接要跳井自杀了。

    要不是金老对她特别好,她就是红颜薄命,哪来后面可以和段誉双宿双栖的日子?

    千岁忧笑叹着跟王语嫣道:“你不敢的。”

    王语嫣:“……”

    旁边的阿朱和阿碧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何本该是讨论千岁忧师承何处的话题,会跑题十万八千里,变成了讨论若是有一天她们公子爷辜负了王姑娘,王姑娘敢不敢杀上门去逼婚的。

    在旁边当背景许久的段誉,这时候终于忍不住话了,“岁忧妹妹你想太多了,像王姑娘这样神仙似的人,慕容公子待她一心一意,哄她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不娶她为妻。”

    段誉看向王语嫣,温声道:“王姑娘,你别难过。岁忧妹妹只是随口一,她平常有时也会胡言乱语的,当不得真。”

    千岁忧忍不住瞪向段誉。

    段誉却毫不所觉,一心一意想要哄王语嫣高兴。

    千岁忧看段誉那样子,没有再什么,转而对着太湖的水面发起呆来。

    她的师父姓林,名朝英,确实是个奇女子。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江湖上的奇女子,总是免不了被情所伤的命运。

    林朝英的意中人叫王喆,曾经从军。后来从军不得志,如今又想着另谋出路,拯救苍生。

    人各有志,王喆的志向是要拯救苍生也没什么错。

    千岁忧只是想不明白,拯救苍生就一定要出家当道士吗?师父和王喆明明已经将要谈婚论嫁,可王喆转而就为了自己的志向,放弃了她的师父,多年感情断就断。

    林朝英对王喆本也十分气恼,可再怎么气恼,心中还是放不下。

    多情总被无情伤,林朝英最终还是在王喆选定要创教的终南山下定居。

    林朝英住进了活死人墓中,弹琴养蜂,专注于武学,武功修为一日千里,对千岁忧的教导也比从前更加严格。

    古墓之中有寒玉床,冰冷彻骨,人躺在上面冻得直哆嗦,那是王喆从极北苦寒之地找来送给林朝英的,对修习内功有奇效。

    千岁忧从就被林朝英扔在寒玉床上睡觉,睡觉都在修炼内功。

    她年纪轻轻,武功已经有如此境界,跟林朝英的悉心指导和严格要求分不开。

    林朝英经常会摸着少女的头发,问她:“岁忧,你从就跟着师父在古墓之中,会不会觉得闷?”

    每逢这种时候,千岁忧都会一头扎进师父的怀里,撒娇道:“若是天天待在古墓里,当然是觉得闷的,但我经常出去玩啊。而且古墓里有师父,我陪着师父待在一起,心里很高兴。师父呢?师父会觉得闷吗?”

    “终南山清幽安静,师父十分喜欢。情之所至,心之所归,就是师父的归属。而且师父在古墓之中,有岁忧作伴,闲时也能弹琴养蜂,种花练武,又怎么会觉得闷呢?”

    后面的话千岁忧听懂了,前面的话听得有些迷糊,“我不懂。”

    她确实不懂,她不懂为什么王喆明明负了师父,师父却还依然放不下。

    她也不懂为什么两个人明明相互喜欢着对方,却不能在一起。

    但是她就这么陪着师父待在古墓里,种花养蜂,当个生活玩家也挺好的。

    林朝英望着她,一双美眸里带着温情与笑意,“你还,不懂就不懂吧,等你下山了,总是会懂的。”

    林朝英心中也很舍不得这个生性活泼的徒弟,有她在,幽静的古墓之中便充满了生气,可千岁忧还,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终南山的活死人墓中。

    在半年前的某天,林朝英让身边的侍女帮千岁忧收拾好包袱,跟她:“岁忧,玉不琢不成器,你也该要下山闯荡一下。”

    千岁忧心里也很想下山玩,可她舍不得师父。

    虽然她已经陪着师父很多年,但从未混过江湖,江湖很险恶,她还是个萌新,遇上危险怎么办?

    千岁忧泫然欲泣地望着师父,“不,我不下山。”

    林朝英心里更加不舍了,心想干脆就让千岁忧留在古墓里算了,就随少女天天活蹦乱跳,指挥着玉蜂到处乱飞,没心没肺地快乐着。凭她,难道还护不了这个无忧无虑的女娃一世安乐吗?

    就在林朝英忍不住心软的时候,就听到接过包袱的千岁忧委屈巴巴地:“师父让我下山,连十两银子都不给我傍身,好狠心啊。”

    林朝英:“……”

    一腔离情别绪顿时荡然无存,她毫不留情地关上了古墓的大门。

    林朝英对千岁忧没有要求,千岁忧对自己更没要求。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比一山高。

    在这个武功高来高去的江湖,对自己有要求的话,日子会过得很艰辛。

    只是下山半年,千岁忧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能,至少麻烦找上门架还没吃过亏。

    自己能已经是意料之外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在太湖上随便玩一玩,就遇见了段誉,还顺手把鸠摩智那个恶和尚蜇得满头包。

    千岁忧一行人到了无锡之时,已经将近天黑。

    千岁忧到了新地方,把客栈的房间定下,把东西一放就出去转悠了。

    而段誉跑去王语嫣跟前献殷勤,他在王语嫣跟前转来转去,却不得要领,最后王语嫣一个不耐烦,直接将段誉关在了门外。

    千岁忧回客栈的时候,刚好看到段誉默然站在紧闭的房门前,忍不住笑出声来。

    少女银铃般的笑声洒落,段誉回头,只见少女亭亭玉立站在前方,眼角眉梢都带着揶揄的笑意。

    段誉顿时觉得窘迫不已,他瞪向千岁忧,瞪了一会儿,又拿她没办法。

    年轻的公子有气无力的垂下了双肩,十分无奈地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岁忧妹妹,你别这么淘气。”

    千岁忧无辜道:“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不想看,可段誉哥哥你非要送上门来给我看,我也不想听,可风儿却非要把你的话传来给我听,我也很无奈啊。”

    段誉揉了揉额头,强词夺理这种事情,要是千岁忧认第二,就再也没有别人能认第一了。

    可千岁忧没有再取笑段誉,她兴致勃勃地跟段誉:“”段誉哥哥,走吧,我们去看好戏去。”

    段誉:???

    看什么好戏?

    他什么都来不及问,就被千岁忧拽着飞上了屋顶,几个起落,少女已经带着他到了一个颇为破旧的四合院中。

    段誉:“这是什么地方?”

    千岁忧却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你听。”

    段誉见千岁忧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微微皱眉。少女侧头倾耳,神色十分专注,似乎真的是在听什么人在话。

    少女听了片刻,见段誉一副茫然的模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段誉哥哥,你体内有大把的内力,可以听到屋内的人话。来来来,静心,凝神。”

    段誉依言静心凝神,只听到几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三天之后,丐帮弟子都会在杏子林中相聚。杀死马副帮主的凶手到底是谁,到时肯定会有一个法。”

    “全舵主,杀死副帮主的,真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姑苏慕容复吗?”

    “日前我遇见乔帮主,乔帮主马副帮主的死因蹊跷,姑苏慕容与丐帮素来没有恩怨,马副帮主生性仁厚,得罪慕容复的可能性极,真凶到底是谁,恐怕另有隐情。”

    “什么另有隐情,乔峰到时候怕也是自身难保,他想要为慕容复主持公道,也得自己坐稳了帮主之位再。”

    “……”

    原来相聚在这个破旧四合院中的几人,是丐帮的弟子。那个被称为全舵主的人,就是丐帮的全冠清。

    千岁忧之所以会带着段誉到了这个地方,是因为她刚刚从客栈后门回来的时候,听见几个乞丐鬼鬼祟祟地嘀咕,什么在东街的四合院会合,全舵主在等着商讨大计。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作为一个合格的书粉和大王的散粉,千岁忧到了无锡这个地方,但凡是跟丐帮有关系的东西,都忍不住多留意一下。

    如今听到什么四合院、全舵主,心中肯定是好奇的。

    但她的内心,其实对乔峰这个传奇人物更好奇。

    于是,好奇宝宝千岁忧就揪着段誉一起来听墙角了。

    谁能想到她运气那么好,不八卦则已,一八卦就八卦出一件惊天大事来。

    全冠清联合了丐帮的四大长老,算在三天之后的杏子林中,废了乔峰的帮主之位。

    段誉听着,不由得皱眉,声跟千岁忧嘀咕道:“这几人心怀鬼胎,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我从未见过乔峰此人,但也听过他是当世少有的英雄豪杰,怎可被这几人如此祸害?岁忧妹妹,不如我们去通风报信吧?”

    千岁忧:“通风报信是可以的,你见过乔峰吗?”

    段誉摇头,“没见过。”

    千岁忧:“刚好我也没见过。”

    段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