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鹏王朝本是没有肉吃的千岁忧和洪七, 在得到了一盘乳鸽之后,身心都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尤其是洪七, 他啃了两块乳鸽之后, 就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 然后趴在千岁忧的身上, 要睡觉。

    上官雪儿听有乳鸽吃之后,一直迟迟不肯离去,原因很简单:民以食为天,她要蹭肉吃。

    吃饱喝足后,千岁忧跟上官雪儿道:“你的表姐还没出现的时候,你好像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

    上官雪儿:“没有,是你的错觉。”

    千岁忧默默地看了上官雪儿一眼,道:“你不是跟花满楼,怀疑你的姐姐被上官丹凤杀了吗?”

    上官雪儿点头, “对, 但花满楼并不相信我。”

    千岁忧闻言, 脸上露出两个梨涡,“没关系,他不信你, 我信你。”

    上官雪儿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看向千岁忧。

    千岁忧却一本正经地跟上官雪儿胡扯:“上官丹凤明知道我的心上人是陆凤,还跟我, 只要陆凤愿意帮你们,她会给陆凤回报。我早就看出来了,她的几个护卫, 其实都跟她有一腿。她要给陆凤想要的回报,一定是居心不良,想要勾|引陆凤!”

    “我告诉花满楼这件事情,花满楼还觉得是我多心。可我是女人,我相信女人遇到情敌时产生的直觉,上官丹凤想对我横刀夺爱!”

    上官雪儿:“我姐姐,男人,要靠自己的本事去征服。如果我表姐能征服陆凤,那就是她的本事。你和陆凤男未婚、女未嫁,就算表姐睡了陆凤,也不算对你横刀夺爱。”

    着,她好像很是鄙视地看了千岁忧一眼,“你怎么这么没用?连陆凤都看不住?你看到我表姐的几个护卫了吗?他们的武功都很高,可他们都愿意为我表姐卖命。你知道为什么?”

    千岁忧:“为什么呀?”

    “因为我表姐会征服男人。她经常留那几个人在她房中过夜,一过便是整晚。你要是让陆凤在你的房里过夜,他肯定也会被你征服,不会再看上别人的。”

    千岁忧:“靠留一个男人在房里过夜,是征服不了他的。”

    上官雪儿瞥了千岁忧一眼,“如果征服不了,那一定是你的问题。”

    千岁忧觉得讨论这种问题没什么意义,于是又问上官雪儿,“你上官丹凤杀了你的姐姐,证据呢?”

    上官雪儿:“不需要证据,表姐从到大都嫉妒我的姐姐。”

    在上官雪儿心中,上官丹凤要害她的姐姐一点都不奇怪,因为从到大,上官飞燕长得比上官丹凤美,武功比上官丹凤高,为人处世也比上官丹凤好,从前金鹏王朝这地方还有许多仆人的时候,那些仆人都更喜欢上官飞燕。

    可上官丹凤是公主,她怎么能容忍有人什么都比她好?

    所以上官丹凤每次想到上官飞燕,都会觉得很憋屈。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嫉妒,越想越觉得既生丹凤,何生飞燕?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将上官飞燕杀了。将人杀了也就罢了,还要毁尸灭迹。

    上官雪儿:“上官丹凤真的很残忍,你现在要逃跑,还来得及。”

    千岁忧神情十分一言难尽地看向上官雪儿,语气十分微妙,不知道是褒是贬,“你想问题的角度真奇特。”

    上官雪儿十分理所当然的模样,“因为我是上官家的女儿,你要是跟我一样活在这个地方,你也会像我一样的。”

    千岁忧:“可我不信你。”

    上官雪儿:“你刚才还信我!”

    “你一直你的姐姐被上官丹凤杀了,可你起她的时候,一点都不难过。”

    上官雪儿看了千岁忧一眼:“为什么要难过?”

    千岁忧:“你在花满楼面前提起她的时候,好像很想念她,花满楼不愿意相信你,你还觉得很委屈,愤怒离开。我也觉得她是你的姐姐,她死了,你难过是很正常的。可你在我面前起她的时候,竟然一点也不难过。”

    上官雪儿笑了起来,“你挺聪明的,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喜欢陆凤?”

    千岁忧也不懂话题怎么就扯到了陆凤身上的,但也跟着唠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为什么不喜欢陆凤啊?他虽然是个混蛋,但他是个可爱的混蛋,武功又高,英俊潇洒,真的特别好。而且,那么多女人喜欢他,要是他只喜欢我,心里只有我,天天都要看着我、念着我,那多好。千千万万个人喜欢他,他却只对我情根深种……”少女着,脸上的神情十分梦幻,她似乎沉醉在自己勾勒出来的画面里。

    上官雪儿看着千岁忧的模样,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千岁忧却不管她,她双手捧着脸,道:“那种感觉一定会很好。”

    唠嗑完了,话题一转,千岁忧继续追问:“为什么你姐姐死了你都不难过?你这样真的很难让我相信她死了。”

    千岁忧真的好奇,上官雪儿动不动就是她姐姐她姐姐,的好像上官飞燕的话就是圣旨似的,让她感觉这姐妹俩感情应该挺好的才对。

    “为什么要难过?她叫我乖乖听话留在家里,可她一天到晚往外跑,玩得好不快活。我叫她带我一起,她从来不愿意。一回来也不跟我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忙什么,上一次回来的时候,她居然在做鞋子,红色的鞋子,很好看。我问她能不能给我,因为我也很喜欢,她竟然指着我的鼻子叫我滚。她还跟别人我从不学好,爱撒谎,我什么话都不能信。”

    上官雪儿板着脸,毫无感情地道:“她被表姐毒死了,我才高兴呢。”

    千岁忧:“……”

    她叹了一口气,用很是怜悯的目光看向上官雪儿,“你也挺可怜的。”

    上官雪儿见状,哈哈笑了起来,“你真傻,别人什么都信。”

    千岁忧笑了笑,她低头摸着趴在她怀里呼呼大睡的洪七,没搭腔。

    上官雪儿看着千岁忧的模样,忽然就没有了话的兴致,站起来拍拍裙子,走了。

    上官雪儿走远,而此时在花园拐角处,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缓缓走出。

    月光冷清,越发衬得男人仿若天上谪仙人。

    千岁忧抬眼,望向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笑问:“花家哥哥,你怎会在这儿?”

    花满楼轻叹一声,“难道不是你让八去找我的吗?”

    在男人身后,毛绒绒的神雕一摆一摆地走出来。

    它长得胖嘟嘟的,身上毛发又软又有光泽,感觉头一下全是肚子,走起路来,活像是两只爪子支着个毛球在晃动。

    神雕走到千岁忧面前,千岁忧很是高兴,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做得好!”

    神雕的模样看着十分神气,头还往千岁忧的掌心凑。

    花满楼缓缓走过去,在千岁忧的身旁坐下,总挂在他脸上的笑容此刻已经消失,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其实上官雪儿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其实跟千岁忧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就是想让花满楼听一听上官雪儿心中的上官飞燕,到底是怎样的而已。

    上官雪儿的话是让花满楼听见了,可他也并未表示什么,只是安静地坐在千岁忧的身侧。

    千岁忧见他那样,也并不扰。

    有时候,事情的真相总是令人难以接受。

    千岁忧忽然想起了乔峰,她想起那天在马夫人的屋顶上,她和乔峰两人听墙角,那时乔峰得知自己的身世后,也是这么一副模样。

    想起乔峰,她内心忽然失落。

    如今乔峰在做什么呢?知道她被人带走了,内心可有焦虑不安?

    正想着,怀中的洪七大概是姿势不对,咕哝了一声。

    千岁忧回过神来,她对着花满楼,没有多什么话,只是将一片花瓣放在了花满楼与的掌心上。

    花瓣是不久前她从上官丹凤身上取下的。

    月光下,粉色的花瓣并未干枯,反而鲜艳欲滴,仿若情人的唇瓣一般诱人。

    花瓣上,一缕青丝缠绕。

    在花瓣触及掌心的瞬间,一股寒意忽然从掌心传到了内心深处,花满楼脸上神情倏然变色。

    月上中天,在龙翔客栈的乔峰却没有任何睡意。

    千岁忧和洪七还没有音讯,他心中笃定少女有自保的能力,却也担心她的安危。

    他双手枕在脑后,黑眸盯着空中的某一点在出神。

    短短一个月,经历的事情仿若比从前一生经历的事情还要多。

    乔峰想起当年自己年幼,在养父母家中过得无忧无虑。在七岁那年,他自己只身一人到少室山采栗,谁知遇上了饿狼。

    他本以为遇上饿狼会一命呜呼,谁知却被一名少林僧人所救。

    那少林僧人是玄苦大师,他武功高强,心怀众生,将乔峰救下后,不止为他疗伤,还教他武功。

    起来他的第一位恩师,是玄苦大师。他是到了十六岁的时候,才与汪帮主相遇。

    只是玄苦大师不愿他向外人透露他们的师父关系,因此江湖中人只知他是汪帮主的嫡传弟子,却不知他初始师承少林寺。

    遇见汪帮主后,玄苦大师便在没有下山,只令他跟着汪帮主奔走,为江湖武林出一份力。

    乔峰回想着遇到汪帮主前的一切,汪帮主收他为徒之后,从未问过他身上的一身武功到底从何而来。

    是不是在此之前,汪帮主与玄苦大师早就认识?

    他们,是不是都早就知道他的身世?

    乔峰自从得知自己的身世后,本是想去雁门关外看一看的。可雁门关外,当年发生的事情还能有什么蛛丝马迹呢?

    汪帮主生前跟智光大师私交甚笃,他曾听酒后汪帮主过,智光大师与他曾经跟随一个英雄人物远走关外,本以为是要替武林出力,救中原于水深火热之中,谁知后来酿成大错。

    那是自己只当恩师是喝多了,并未多往心里去,只顺着恩师的话题问了一句是何大错?恩师却仿若瞬间清醒了一般,那不过是酒后醉话,忘了便是。

    从此以后,汪帮主对什么雁门关之类的事情,绝口不提。

    乔峰从前并未觉得有什么,自从得知自己是契丹人并非宋人之后,想起从前汪帮主的一些事情,总觉得处处是蛛丝马迹。

    自己是否应该去找智光大师问一问当年之事?

    还有,他也许久不曾去少室山的少林寺看望玄苦大师,不知师父他老人家如今怎样。

    先前的时候,身边总有千岁忧在旁妙语如珠,又有洪七在旁调皮捣乱,他虽也想自己的身世之事,却不曾想今晚这般,想起来心中觉得万分孤寂。

    前路一片迷雾茫茫,什么时候才能日出雾散?

    乔峰暗中叹了一口气,不由得想起被人带走的千岁忧。

    她如今怎样?身上内伤并未痊愈,不过才有三成功力在身,虽然她奇招百出,若是对方要与她硬碰硬,她可会吃亏?

    扣扣扣。

    一阵响声从窗户传来,正在想事情的乔峰并未在意。

    三更半夜,有鸟出没乱啄窗台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可那声音一直在响,很是有不把他吵得心烦意乱就不罢休的势头。

    乔峰被吵得烦不胜烦,一掌拍出,一阵掌风将窗户拍开了。

    “咚”的一声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乔峰躺在床上,没动。

    片刻之后,窗户上又传来动静。

    乔峰无奈,转头,只见窗台上一只爪子伸了出来,那爪子十分有力,像是嵌在了窗台一样,只听得“嘎吱嘎吱”的木头声响,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就出现在窗台上。

    只见那团东西灰头灰脑的,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瞪着乔峰,脖子的绒毛间有一根银色的东西若隐若现。

    乔峰愣住了,“八?”

    定睛一看挂在神雕脖子上的那根银色的东西,那是千岁忧用来绑头发的发带,如今却被绑在了神雕的脖子上,还绑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乔峰很是惊喜,他望着因为摔下去而满头灰的神雕,“是岁忧让你回来的?”

    神雕并不会言语,它只是歪着脑袋,望着乔峰。

    乔峰伸出手掌,用力揉了揉它身上的绒毛,“带我去找他们,找到了,给你肉吃。”

    神雕张开翅膀扑腾了两下,那模样看着居然是颇为雀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