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忧原本担心她跑到西夏去之后, 林朝英会回古墓。

    但是如今多了独孤逑的玄铁重剑被神雕弄了几个坑这样事情来,千岁忧也眼睛不眨地坑起师父来。

    她拿着独孤逑的玄铁重剑去找花满楼, 千叮咛万嘱咐, 要花满楼在她从西夏回来之前, 千万不能将重剑修好。

    花满楼的手指在重剑上摩挲着, 其实尚未靠近玄铁重剑,便能感觉到一股寒意。

    不同于西门吹雪的凛冽杀气,这玄铁重剑散发出来的,只是一股寒意而已。

    花满楼笑着道:“倒是不知道八的嘴巴连玄铁都能弄出坑来,岁忧,这东西若是不好好管教,你们不定还要赔更多的银子。”

    道赔银子这种事情,总是格外令人扫兴。

    但是管教神雕的事情上,千岁忧倒是不担心, 她坐在花满楼对面, 笑着道:“不怕, 等我去找到萧峰之后,让萧峰带着洪七和八玩。萧峰那么厉害,让他教洪七和八武功。”

    花满楼忍俊不禁, 他曾听陆凤形容过萧峰一手抱着洪七,一边肩膀站着神雕的场景。

    花满楼伸手, 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对面的少女添茶:“你要去西夏么?”

    千岁忧:“嗯,不止我去,可能木姐姐也会与我一起去。”

    正在倒茶的男人微微一怔, 杯中的茶水便已经满了,他回神,将茶壶放好。

    “木姑娘也要与你一起去?”

    “师父的意思,是让我问木姐姐去不去。去还是不去,要看木姐姐的意思。”

    花满楼哦了一声,没有再话。

    木婉清的身世,花满楼是知情的。包括木婉清早先因为不知自己身世,对段誉芳心暗许,两人还差点结为夫妻的事情。

    要是木婉清去了西夏,看到段誉成了西夏的驸马……心中大概会难过的吧?

    花满楼想着,眉头不由得微蹙。

    千岁忧眨巴着一双明眸,量着花满楼。

    眼前的男子一身白衣,温润如玉。

    千岁忧对段誉没有意见,她甚至觉得段誉挺可爱的。但真要论段誉和花满楼到底谁更好,千岁忧心中是偏爱花满楼更多的。

    毕竟,花家哥哥从来不给人拖后腿,要他帮忙的事情,一概都处理妥妥当当的,没有任何毛病可挑。

    千岁忧看着花满楼,忽然跟他道:“木姐姐其实已经不喜欢段誉哥哥了。”

    花满楼一愣,“什、什么?”

    千岁忧嘻嘻一笑,道:“木姐姐刚下山的时候,不谙世事。她的母亲只知道待在幽谷中伤春悲秋,觉得自己被大理镇南王辜负了,只知教她武功,也不好好教她为人处世。花家哥哥,你知道的,木姐姐长得很好看。因为她长得好看,所以从就被她母亲要求蒙着面纱,还第一个看到她容貌的男人,便是她的丈夫。”

    “木姐姐从也不知什么男女之事,她母亲这么,她便这么做。段誉哥哥只是比较凑巧,成了第一个看到她容貌的男子而已。或许有时候,只是认同了对方的身份,因此才生出了情意。如今时过境迁,那些事情也过去了。”

    花满楼闻言,不由得微微一笑,“是么?”

    千岁忧笑得很高兴,“是啊,所以花家哥哥你要是喜欢木姐姐,要抓紧啊。万一她想开,认了段誉哥哥的父亲,那不定就要回大理了。”

    花满楼:“……”

    千岁忧话从来都是管杀不管埋,她跟花满楼完木婉清的事情之后,就快乐回林宅了。

    萧峰去了西夏虽然令她有些不高兴,可是最近的这些事情都很顺心。

    可能人就是这样的,有得有失。

    而且,萧峰去了西夏也没关系,反正她是会过去的。

    千岁忧这么一想,原本就十分轻快的步伐变得更轻快了。她一高兴,干脆就施展轻功回家。

    于是,光天化日之下,一袭红色衣裙的少女施展轻功在杭州城的屋顶上起落,不经意抬头看见的人,还以为自己眼花,看见了从天而降的仙女。

    千岁忧高高兴兴地回到林宅,林朝英正在跟木婉清话。

    两人见到千岁忧回来,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木婉清:“岁忧,花满楼独孤前辈的玄铁重剑能修吗?”

    独孤逑被千岁忧安排住进了李园,木婉清和上官雪儿带着洪七在李园玩耍的时候看到独孤逑练剑,看得目瞪口呆。木婉清才发现原来那个看着比自家师父大一点点的独孤逑竟然是个绝世高手,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刚离开幽谷的姑娘了,这些日子跟在林朝英身边,听了许多的趣事儿,也长了许多见闻,已经懂得天高地厚。

    像独孤逑那样的剑客,当今世上屈指可数。

    木婉清和上官雪儿两人都觉得很神奇,弄不明白为什么千岁忧总是能招惹一些厉害角色回来。

    既然人家年纪比她大,武功比她高,不定连师父都不见得能将独孤逑拿下,所以改口叫前辈十分正常。

    千岁忧笑着:“能修,但是要一些是日子。”

    林朝英要笑不笑地看了千岁忧一眼,“怕且是你从西夏回来之前,都修不好了吧?”

    木婉清:“……”

    千岁忧也不否认,她走到师父的身旁,弯着那双明亮的眸子,“对啊,师父真了解我。”

    林朝英冷哼了一声。

    千岁忧见状,又抱着师父撒娇,“我知道师父最疼我了,你就再顺从我这一次,等我从西夏回来之后,你想做什么要去哪儿,岁忧都陪着你,这样还不行吗?”

    林朝英拿撒娇的大徒弟一点办法都没有,也不想她去一趟西夏都心里挂念着师父,只好抬手敲了敲千岁忧的额头,算是答应她了。

    其实林朝英心里也明白千岁忧用心良苦,她又不是没心,又怎么会不知道千岁忧撒娇也好、胡搅蛮缠也好,其实都是希望她能开怀。

    霜姨也,自从下山后,感觉她身上有了人气儿。

    林朝英倒是没什么感觉,她就是觉得如今既要为堂妹操心,还多了两个徒弟要传授武艺,有点忙,更别是洪七和神雕经常来拽着她要出去玩,要买点心,还得收拾洪七和神雕偶尔闯祸弄出来的烂摊子……林林总总,弄得林朝英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是一家之主。

    千岁忧缠着师父散了一会儿德行,然后跟着木婉清到了李园。

    李寻欢将李园送给林诗音,就真的送给了林诗音。

    林诗音琢磨着将冷香筑翻新,然后将李寻欢为她种的那片梅林砍了。

    人已不在,留着这片梅林又有什么用呢?

    木婉清和千岁忧一边走,一边跟千岁忧话。

    其实一个月之前,木婉清就已经让千岁忧帮忙找丐帮的人听修罗刀秦红棉的下落。

    千岁忧出面,丐帮的人自然是义不容辞的,没几天,就跟千岁忧秦红棉如今正在和段正淳在一起,据段正淳身边除了秦红棉之外,还有两个三十多的女子,风情各异,但都是美人。

    段正淳的破事千岁忧才没空管,只是将秦红棉的消息告诉了木婉清。

    木婉清听了倒也平静,没什么。

    她曾经以为有的事情对自己来很难做到,可等到真正做的时候,才发现并没有那么困难。

    木婉清:“我已经和师父过了,你到西夏是去找乔帮主的,我就不去了。如果你见到段誉,就告诉他,其实我已经接受自己的身世,不再责怪任何人了。至于我娘,她如今跟段王爷在一起挺高兴的,我也不急着去找她。等什么时候她跟着段王爷回了大理,我再去见他们。”

    千岁忧听到木婉清的话,也很为她高兴。

    她笑吟吟地点头,“好啊,我见到了段誉哥哥,就立即告诉他。”

    木婉清:“岁忧,你到西夏去见到了乔帮主,难道不跟他去辽国,还要回来杭州吗?”

    千岁忧:“可我还没见到萧峰呢。”

    木婉清点头,很是赞同,“也是,那就等你见到萧峰之后,你再想吧。你放心,师父还有我和雪儿呢。”

    千岁忧:“……”

    她忽然心中有种要被上位的危机感。

    惆怅,都怪萧峰。

    萧峰和段誉等人一路前往西夏,阿朱和钟灵也一同前去。

    原来当日阿朱在无锡帮着千岁忧揭穿了康敏的阴谋后,并没有去少林寺跟慕容复等人会合。

    千岁忧跟她学易容之术时,曾经过关于段正淳私生女的事情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阿朱无意攀附权贵,却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

    她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没去少林寺反而直奔大理。

    找寻父母之路有些曲折,但阿朱也总算是弄明白了原来自己竟然真的是段正淳的私生女,而她的母亲叫阮星竹,至今还与段正淳私下相会。

    段正淳既然认回了女儿,自然也就不会放任她在外面流浪,便让她在镇南王府住了下来。

    从慕容家的一个侍女变成了大理镇南王府的郡主,阿朱也有些不习惯。刚好此时西夏王送来请帖,西夏公主要招驸马,邀请大理世子段誉前去。可段誉又不在大理,怎么办?

    段正淳只好让四大家臣到中原来找段誉,阿朱一听四大家臣要到中原,便来了精神,她也一同去找段誉。她本来在听香水榭的时候对段誉就有相助之情,如今两人又是兄妹,段正淳十分乐于看到他们兄妹和睦相处,因此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阿朱,让她与四大家臣一同到了中原。

    段誉横竖也是没想到自己和阿朱也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如今得知,惊讶之余,又觉得高兴。

    高兴过后,却想起了母亲刀白凤。

    当初母亲以玉虚散人的法号在道观修行,就是被父亲风流多情的性子气的,如今短短一年,父亲前前后后就跟三个女儿相认了,母亲都不知道气成什么样了。

    该不会气得出家吧?

    段誉正为母亲担心呢,就在路途的客栈遇见了慕容复等人。慕容复倒是没自己要去西夏当驸马的,只是想去见识一下西夏一品堂到底是哪些好汉,见到阿朱如今竟是大理的郡主,不由得十分惊喜。

    而阿朱见到了慕容复,比见到段誉还高兴。

    这令段誉很不是滋味,他看着阿朱在跟慕容复等人寒暄,又看向王语嫣,王语嫣正双眸含笑地望着慕容复和阿朱,连一点点余光都没给段誉。

    段誉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他灰溜溜地去找萧峰和虚竹喝酒。

    可虚竹正在坐没空理他,而萧峰呢?

    自从萧峰收到了耶律莫哥送给他的书信,正与千岁忧赶来与他们会合后,萧峰好像总有什么事情要到客栈的大门去转几圈。

    段誉心里空空落落的,没辙,只好坐在虚竹身旁,也起坐来。

    而此时萧峰正在客栈大堂靠边的地方喝酒,正喝着呢,忽然感觉有人朝他逼近。

    他微微一怔,随即不动声色。

    然后,一双冰凉的手蒙上了他的眼睛,来人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几分淘气。

    “你猜,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