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耽美同人 > 我不读圣贤书 > 第38章
    作者有话:私盐确实与林家有关。

    年后,春寒料峭,林青玉再也没有出过自己的院落,以前他最爱往兄长的住处跑,可自林景云那日亲吻过他后,他便开始躲着林景云,而林景云亦是日日早出晚归,就连晚膳也不曾在家用过了。

    林山为此很是伤神,费尽唇舌想要兄弟俩重修旧好,但他二人每次都搪塞过去,整个林府都笼罩在淡淡的忧愁中,再不复往日的闹腾。

    徐姐儿端着甜汤进屋时,正见到林青玉坐在太师椅上摇摇晃晃,手中拿着一支并蒂红莲步摇在发呆,那步摇是林青玉母亲留下的,银身上点缀着栩栩如生的血色莲花,其间缀以晶莹辉耀的珠玉,珠玉串成流苏坠下,随着林青玉的动作碰撞在一起,发出细微的清脆音色。

    这些时日,林青玉一得空就会把这步摇拿在手中把玩,他心里期盼着楚衍能尽早处理完手中事务,上门亲,可如今都过了一月,他被禁足在家中,得不到外界半分讯息,更是不能知晓何时能再与楚衍见上一面,思及此,林青玉的眉头便久久蹙起而不落。

    “公子,” 徐姐儿见不得林青玉这般丧气模样,可除了做些吃食来讨林青玉欢心外,她也找不到其它法子,笑,“起来喝点藕粉莲子汤吧。”

    林青玉这才回神,把步摇收好,起身见到来福趴在门口,唤道,“笨狗,外面那么冷,还不快些进来。”

    见来福一动不动,他三两步走过去把胖嘟嘟的来福抱起来,来福叫了两声,在林青玉脸上狂舔着,林青玉也只有在面对来福时才会恢复些往日的生气,一人一狗闹了会,他的脸色红润些许。

    正是吃着藕粉莲子汤,元宝顶着寒风进屋来,嘴里嚷嚷着冷死我了,不住抖。

    “瞧你这样儿,等春寒过去,天气就会暖和了。” 徐姐儿被元宝的模样逗乐。

    春寒过,科举时。

    林青玉放下勺子,瓷勺发出叮的一声,问道,“今儿个几日了?”

    “二月十七了。”

    “十七,” 林青玉念叨了声,忽而想到了许久未曾见过的人,一时怅然,喃喃道,“月末魏临便要进考场了。”

    魏临上京已四月有余,他走时还是初冬,如今便已经春末了,与魏临雨中分别的一幕幕仍记忆犹新,如今想起来心口都是酸的。

    这些时日,魏临不曾给他寄过一封信件,他亦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两人的过往,可到底相识三载,怎能全然不在意,林青玉嘟囔道,“就当公子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番见识。”

    着,吩咐元宝研磨。

    徐姐儿见林青玉精气神不错,不禁喜道,“公子是要写信给魏公子?”

    林青玉快步走到书桌前,找出上好的宣纸摊开来,没有否认,“他就要科考了,我身为他昔日好友,写封信祝福他也是应当的。”

    只见林青玉举着笔冥思苦想许久,才眼瞳一亮,提笔写下一手锋利的瘦金体。

    他边写边轻声念着,每一个字都是对魏临的祝贺,“十年人咏好诗章,今日成名出举场。归去唯将新诰牒,后来争取旧衣裳。山桥晓上芭蕉暗,水店晴看芋草黄。乡里亲情相见日,一时携酒贺高堂。”

    林青玉写罢,犹豫许久,又在信末添上一句——待魏兄归乡,再约畅饮。

    他心里不知为何咚咚跳了两下,将宣纸塞入信封封好,交给元宝,“你替我把信送出去,快马加鞭,定要赶在科考之前送到魏临手中。”

    元宝欸了声,麻溜跑出去了。

    写完信,林青玉心情才好了些,但一想到如今自己在楚衍和林景云间进退两难的境地,也只是高兴了片刻。

    他不敢去细想兄长对自己究竟是何种情意,便如同缩壳乌龟般躲起来不见人。

    自幼他便仰慕林景云,兄长无一不出挑,放眼曹县乃至整个大明朝亦是人中龙凤,他把兄长看作天地间无所不能之人,亦步亦趋追随着兄长的足迹,可是他未曾想到,林景云会对他有不同的心思。

    林青玉愁绪万千,好不容易抚平的眉又微微拢起。

    再过月余就是林景云的弱冠之礼,届时他再没有任何借口躲避不见,其实他心中依旧亲近林景云,只是多年兄弟情,使得他难以接受这情意变了味,况宗法礼数如同天堑一般横贯在他与林景云面前,倘若被他人知晓,兄长一世英名难再。

    是以,他会缄口不语,将兄长的秘密牢牢咬死在嘴里,绝不让林景云染上一点污名。

    哪怕到了这时,林青玉亦是以林景云为先的。

    也许兄长只是一时糊涂,待兄长走出迷阵,依旧是他最仰仗之人。

    ——

    今年的春寒久不退。

    即使是楚衍亦感到侵骨的寒意,这一月,他四处奔波,那临摹的密信上的字迹,与当日他在林青玉房中见到的行楷无二差别,众所周知,林家兄弟皆写得一手惊艳的瘦金体,几乎无人知晓林景云精通行楷,若不是林青玉提醒,就算他得到截获的密信,亦要再多费一番功夫。

    冥冥之中,命数弄人,竟是林青玉替他寻出藏匿的大鱼。

    多日心心念念的鱼儿终于露尾,楚衍心中却并无多大快意。

    “公子,查寻过了,那姓卢的男人三年前曾在林家当过差,私盐一事,与林家定脱不了干系,只要我们再查下去,找到林景云的把柄,便能将他......” 沈龄到这里,似是不忍,但依旧咬牙道,“缉拿归案。”

    姓卢的男人是半月前查到的运送私盐的领头人。

    楚衍五指渐渐收拢,如若真查出来,何止林景云,整个林家都要覆灭,自古与外戚勾结的家族,有哪一个能够善终,天子眼底容不得一粒细沙,即使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倘若来日林青玉知晓自己无心一语将林家带入万劫不复的局面,该何等自责痛苦?

    “沈龄,先勿将此事上报给地玄门。”

    地玄门乃元则暗中培养的一批死士,总共一百一十八人,个个手段狠辣赶尽杀绝,一旦此事被他们察觉,林家只会以更快的速度倾覆。

    沈龄骇然,“公子,圣上有旨,不得瞒报。”

    “沈夫子,” 楚衍忽而唤道,眼里皆是不忍与挣扎,“那是林青玉。”

    林家与林青玉一脉相承,林家一倒,林青玉又该落得何等境地。

    楚衍深吸一口气,眼底通红,“他也唤过你一声夫子。”

    沈龄面色凄然,在曹县这两年,他何尝不把林青玉当作幼弟看待,如今却要亲手碎这师生情谊,家国血恨,不容撼动,可要他当着做到绝情绝心,于心何忍,沈龄叹道,“不过是拖延些时日罢了。”

    “再等等,再等等,” 楚衍一连了两次,因强忍着莫大的痛苦他眼角微微抽搐着,“待尘埃落定,自要处置。”

    随着他话落,屋里陷入一片死寂。

    窗外春末仍如冬日寒,没有一个春天会这么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