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阮星渊严肃地盯着屏幕,“再折腾就给你丢海豹窝里去。”
这声音一直传到陆缘冰上的企鹅耳朵里。鳍还搭在企鹅妈妈白肚皮上的企鹅僵住,屏幕的画面像是卡了一般停下,而后倏地跳动,“你这个坏人类!不是了会留点儿私鹅空间吗?”
“咳!”众目睽睽之下,阮星渊脸颊微烫,他轻咳一声,尴尬地,“这不是还没来得及。”
完不等企鹅回答,立即接道:“你可不要再想找人类麻烦的事,我做了错事,接受惩罚是应该的。”
怕企鹅不能理解,阮星渊继续解释:“就像你爸和你妈会给你喂东西吃,但是你做错了事情他们也会生气一样。”
“但是鹅都了会把鱼还给你。”企鹅不高兴地拍拍鳍,“你等着,鹅现在就去给你捉!”
企鹅转过身圆滚滚的身体朝着刚刚离开的洞口而去,背后灰色的绒毛在风中摇晃,看起来柔软得不堪一击。
眼见着企鹅的动作,企鹅爸爸慌张走上前,一把将企鹅薅到了肚子前,大鳍紧紧压着他。
企鹅埋了一脸的企鹅羽,险些把他的脸压扁,他扬起头不服气地:“爸!鹅能把他们都趴下!”
救命!
企鹅爸爸双鳍紧紧压在肚子上,生怕企鹅溜了出去。
一旁企鹅妈妈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看着陆缘冰上的情景,阮星渊也禁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语气带着笑意,无奈:“好了,别闹。”
阮星渊眼中流露出无奈,“人类对我很好,只是我不能再同其他企鹅们有联系。”
屏幕中企鹅迷茫不解,转动着不大的毛绒脑袋张望着,视线找不到停留的地方。
过了半晌,企鹅才:“可你们天天偷看企鹅,这不公平。”
阮星渊静静凝望着他,缓缓开口:“毕竟,人类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将深深影响自然。”
如同研究报告里所展现的那般,早在罗马金银器物以及中国青铜器快速发展的时代里,南极企鹅的数量迅速减少,达到了最低的水平。而罗马覆灭,青铜器落寞时,南极企鹅数量快速增长一般。人类的活动早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远渡大洋,随着水流,随着风,影响到了南极大陆上每一个生物的生存。
每一年冬天,飘扬在南极上空的臭氧层空洞都在提醒着每一个生活在星球上的人类。尊重自然,热爱自然,保护自然。
阮星渊平静:“为此,人类必须克制自己的冲动,永远地,对所见的生命怀有敬畏。不论企鹅,海豹,还是贼鸥,谁都不能随意改变他们的命运。”
猎人猎杀了狼,兔子疯狂增长吃了根,毁了树,坏了林,自然的平衡就这般被破坏了。
阮星渊永远接受自己的惩罚,就像他救一个生命,是因为人性中的同情,承认错误,则是作为一个生物研究者永恒的责任感。
企鹅妈妈眯起眼睛。
企鹅停下脑袋,没有发声。
认为企鹅终于放弃了攻人类的计划,工作室的一群人终于松了口气。
企鹅站在冰面半天,终于,他身形一动张开了喙,“鹅没听懂。”
企鹅终究叹了口气,“不过你不希望鹅攻人类,鹅就不会这么做。但是鹅还是会把鱼还给你的,鹅是只好鹅,不白拿你的东西。”
他垂下脑袋,重新将头埋进了企鹅爸爸的肚子里。
毛绒绒的身体掩藏在企鹅爸爸的大鳍下,令阮星渊看不分明。
旁边的企鹅妈妈伸出鳍温柔地拍拍企鹅的脑袋。
“抱歉,企鹅。”阮星渊愧疚地,“不过我会陪你长大,等到明年三月,你长大了,我再离开。”
企鹅哼哼唧唧了一阵,愤愤地:“企鹅也没有很想和人类做朋友,人类太太太丑了!”
阮星渊轻笑一声,戴上耳机隔绝住身后的鬼哭狼嚎。
“是的,企鹅最可爱。”
屏幕中的企鹅顿了下,没有立即接话。阮星渊看见有一只灰色鳍从黑色的大鳍底下冒出来,抓了一把鳍下的白毛。
纠结了许久,企鹅才:“那行吧,你们人类长得也还可以。”
完像是想起了什么,企鹅转变语气,“就是太变态了。还有你!好的给鹅私密空间,你还偷看鹅!你们人类总是因为喜欢而做变态的事!”
“你干了什么?”一屋子的人停下动作盯着阮星渊。
阮星渊脸红了下,声:“都了只是研究。”
“呸!”企鹅,“我都看到了,你天天偷看企鹅方便、吃东西、用肚子滑冰,还有两只大企鹅们谈恋爱。你这个天天觊觎企鹅的变态人类!”
“哈哈哈。”一屋子的人哄堂大笑,上气不接下气。
阮星渊不敢跟企鹅话了,再这只凶巴巴的企鹅真的要把他的黑历史扒光了。
若是他当初知道自己日后会遭遇这些,他一定在摄像机拍到企鹅方便的时候立即移开摄像头。
“不了,时间快到了,我有事情,咱们下次啊。”阮星渊扭过头,示意特组人员继续开屏蔽他与企鹅感应的装置。
“等等!”企鹅撑着企鹅爸爸的肚子立起身体,一双墨黑色果核一般的眼睛睁得圆圆的。
“鹅给你留了点东西,你要是生活不下去了,记得去拿。鹅悄悄告诉你,就在你放纸盒子的后面,鹅把冰块留给你了一点儿,放在了纸筒里面,后面还有一条鱼。”
企鹅愤愤地:“你这个人类不要挑食了,挑食的家伙在南极是生存不下去的!”
企鹅的声音消失在耳边,阮星渊最后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声训斥。
来自于一只企鹅幼崽的训斥。
还有企鹅幼崽留给他的宝藏。
一条鱼,一点儿冰块。
可在科考站这样的温度里,冰块必然早已经化了,只是企鹅并不清楚,毕竟在他眼中南极的冰好似有着终年不化的能力,永远是那般固执地立在土地之上,在他生存了那么久的地方。
伙伴的声音消失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