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渊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虽然还未睁开眼睛，但他猜测着自己应当已经回到了科考站。根据以往的经验，他都不会留在陆缘冰上很久。
可睁开眼睛看过去，前方仍旧是熟悉的企鹅，大个子挨在个子旁边，相互依偎，偶有企鹅幼崽吵闹，也很快平息。
阮星渊站起来茫然转过脑袋。
陆缘冰上围在一起的企鹅们嘈杂地发出叫声，夜色为寒季增添了些冷意，稍微能带来些温暖的，只有企鹅幼崽肚子上的毛。
阮星渊面前停下了一只企鹅，个头不，将他的整个身体笼罩住，看过去时，只能看见一大片白花花的肚子。
他仰起头，望见高大的企鹅不禁感叹幼崽的个头实在是太了。不然明明只有一米左右，怎么他就看出了庞然大物的感觉呢。
“嗨，宝贝儿，你是哪家的？”
“唉？”阮星渊惊讶地抬起头，他竟然能够听懂这只企鹅的叫声，实在不可思议。
这面前的大企鹅是身边企鹅的妈妈，阮星渊抬头看见企鹅妈妈明亮的眼睛时，有一种去朋友家玩见到朋友家长的紧张感。
他左右看看，试图寻找自己是哪家的，但是很可惜，他只是一只半路出家的企鹅，实在无法分辨企鹅家长的声音。
于是阮星渊未话，朝着企鹅的方向再次靠了靠。
希望她可以放弃问问题。阮星渊叹了口气。
突然被撞了一下的企鹅醒了过来，抬头看见企鹅妈妈哼了一声。
这下鹅妈妈甚至来不及询问阮星渊了，只能走过去可怜地哄爸爸离开了的企鹅。
阮星渊悄悄松了口气。
“嘿，宝贝儿，这只企鹅是哪家的？”鹅妈妈兴致勃勃地问。
“不知道，捡的。”相比于鹅妈妈的激动，企鹅则冷淡许多。
身旁的家伙已经待在自己身边很长时间了，企鹅扭头问：“你妈妈呢？”
“……”阮星渊的眼中闪过慌张，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的妈妈是谁。
陆缘冰上陆陆续续传来呼唤，由于企鹅实在太多，鹅妈妈离开时，还有如阮星渊一般的企鹅幼崽乱跑，陆缘冰上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
阮星渊心地探出脑袋，眼神露出茫然，装作傻乎乎的样子：“啊……我找不到她了。我醒来的时候她就不在，我再等等她。”
“……”企鹅转过脑袋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你这只笨企鹅！别的鹅都在找妈妈了，你竟然还在这里等！”
阮星渊缩了缩身体，在鹅妈妈犀利的目光注视下，阮星渊总有种被看透的感觉。他假装自己只是只迟钝而蠢笨的企鹅幼崽，什么也不清楚。
两只企鹅注视着他，周围找不到妈妈的企鹅幼崽大声喊叫着从三只企鹅的旁边走过。看见大企鹅妈妈的时候，那只企鹅幼崽还冲过来朝着企鹅妈妈喊了一声，在得到否定的回应后，又迅速跑开了。
阮星渊尽量矮下身体，使自己团成一个灰色毛球，在两只企鹅的注视下，扭头望着企鹅幼崽跑远。
多么标准的帝企鹅幼崽生活方式啊。
“哈哈哈，多可爱的幼崽啊。”企鹅妈妈先笑起来，伸出鳍拍拍阮星渊的脑袋，“那可爱的宝贝儿，我们陪你找找妈妈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阮星渊慌忙回答。假想一下，要是他喊出来，他身体的鹅妈妈就在附近可他偏偏没能认出来，这情景多可怕。
“少废话！”企鹅一只鳍勾住阮星渊的脖颈往外拖，“你这个家伙简直不像只企鹅！”
阮星渊一个激灵，没敢开口了。
陆缘冰上起了微风，鹅群之中不断有大企鹅乱窜，仰起脖颈，高声呼唤自己的孩子。
阮星渊穿行在她们之中，每每有大企鹅从身边走过，心中就会生出一阵紧张。
企鹅就走在他的前面，看过去还能看见毛绒绒的灰色后脑壳。企鹅身体左右摇摆，在夜里穿行。
突然，前面的企鹅停了下来。阮星渊没刹住车，喙径直撞上了企鹅的喙，碰上后他连忙后退，低头心地用鳍摸了一摸。
虽然知道企鹅的身体没有那么脆弱，可暂时待在别鹅身体里的阮星渊难免会担心自己把鹅崽的身体磕着碰着弄坏了。
个头比他矮一截的企鹅挺直胖肚子，鳍乖顺地贴在肚子两旁，盯着阮星渊问：“你怎么不喊？！”
阮星渊只得苦哈哈地张开喙。
“啊！”阮星渊不高不低敷衍地叫了一声。听着怏怏的，没有气势。
“你这样喊怎么能找到妈妈？！”企鹅仰起脑袋，声嘶力竭，“妈——”
“妈——你在哪儿？”
“妈！鹅在这儿！”
“哎呦！”旁边的企鹅妈妈拍拍企鹅，“儿子啊，这可把妈的耳朵都震聋了！”
企鹅往前走着，鹅群拥挤，没走多久又从鹅群中跑出来一只幼崽，左右看了看，抬起趾向着这边跑过来，撞上了企鹅后又撞上了，阮星渊脚下一个踉跄，身体歪斜着鳍连忙伸出去，扶住了走在他前面的企鹅，这才没有摔倒。
撞到鹅的企鹅幼崽没回头，喙张开着喊妈妈，两条腿仍在向前跑，很快便挤入不见了。
企鹅扭头时，只能望见企鹅幼崽快速消失的潇洒背影。
阮星渊眼皮一跳，心中生出些不妙来，脚下也跟着迅速后撤。
果不其然，下一秒企鹅的声音便响彻四周，震得阮星渊头昏眼花。
“你这只蠢鹅——”
“跑什么跑？！报上姓名来！”
见着阮星渊探头张望，没看见鹅扭过头呆呆望着自己，企鹅怒气冲冲喊道：“你怎么不话？！”
企鹅怒气冲冲看着旁边的鹅，这只鹅被撞到了居然跟没事鹅一样干看着！傻不傻？！
怎么会有企鹅这么呆！
阮星渊恍惚了一下，四周的鹅都在喊妈，只有他，一路上就喊了两句，还被嫌弃了的样子。
怕没有耐心了的企鹅开口连环攻击他，阮星渊仰起头闭上了眼睛，他丢弃了人类成年人最后一点羞耻心，学着企鹅幼崽的样子喊出声。
“妈——”
“妈，你在哪儿？！”
“鹅在这儿啊！”
只喊了这么三声，还全然学着企鹅的教导的走，一点儿也没改变。眼见着周围没有什么企鹅看过来，阮星渊便受不住地赶紧停下，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无辜地望着对面。
这下行了吧。
“你……”前方的企鹅看起来状况不太好，阮星渊一双眼睛落在企鹅快速起伏的圆肚皮上。
身前的灰色毛绒鹅深吸一口气，鳍叉在肚子上，“你快给鹅回去吧！”
企鹅向前一步，和着阮星渊肚皮贴着肚皮，毛绒绒的脑袋在阮星渊的眼睛里放大，企鹅的声音如雷一般。他痛骂着：“笨家伙！”
“噗嗤”一声，企鹅妈妈站在旁边，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