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耽美同人 > 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尊[重生] > 第116章 南明谷(六) 大辰宠小叶的二三事(其一)
    秋日,天高云淡,风朗气清。

    叶长青正趴在书桌上,忙着誊抄自己新修订出来的“疏影式”,只听房门轻开,少年略带沙哑质感的声音响起:“哥,你让我背的书,我都背下来了,可以考了。”

    “?”沙沙的笔声一停,叶长青抬起头来,看到温辰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本陈旧的大书,一瞬间,他脑子有点空白。

    “呃,什么书啊?”

    “《古代咒文》。”温辰走过来,拉了个蒲团,把书放在桌上,与他面对面坐下,目光清澈透亮,像九天银河落进了东海,“你上次过,我都背下来,把上面的符咒画熟练了,你就教我捆蚯蚓。”

    空气沉默片刻后,一阵夸张的笑声传来。

    “啊哈哈哈哈~你那个啊!”叶长青仰天长笑,强行掩盖住了自己贵人多忘事的尴尬。

    乖乖,他当时可是承诺过,如果温辰全背下来,他就自己捆自己跳大瀑布去!

    叶长青搁下笔,坐直了,装模作样地轻咳两声,正色道,“行,背吧,提前好啊,背错一个字都不算数哦。”

    温辰听了,浅淡一笑:“好。”

    ……

    那日阳光很好,不似夏天的酷烈,也不似冬天的湿寒,伴着清脆婉转的鸟鸣声,温吞吞地从窗外射进来,落在那本厚厚的《古代咒文》上,行过纸面,越过书脊,在桌上洒下一片斜长的阴影。

    “幻影,分/身术之一,由夜良古国第七代王,元子夜所创,施术者根据己身修为浅深,变幻出与本体极为相似的分/身,称为‘影子’——‘影子’吸取主人灵力,与主人共用神魂与感官,可以同喜怒,共悲哀,唯有一点不同……”

    白衣少年正襟危坐,双手置于膝上,脊背挺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有条不紊地背诵,淡色的唇一开一合,声线沉静如溪水,缓缓流淌在屋中。

    居然……真的,真的一个字都没有错。

    叶长青越听越是心惊,手中书页一张一张翻着,从正午天光大亮,到傍晚夕阳斜照,直到后来灵灯点起来,明幽幽地燃了几乎一个彻夜,那本要命的《古代咒文》终于被翻到了头。

    哗。

    随着最后一页纸轻飘飘地落下,平淡无波的背书声戛然而止。

    静室里,隔着一张窄窄的书案,两个年轻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神态中看出了难以遮掩的疲倦。

    叶长青不知道该什么,硬着头皮苟且:“辰,你……你还真全背下来了啊。”

    其实,你哥我跳不跳瀑布都行,就当下去洗个澡好了,但是!!!我的天才辰辰,这玩意有大半本都屁用没有,你闲着没事背它干嘛?!

    “嗯。”温辰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一双隽秀的眸子熬得有点发红,“你让我背的,我就背了。”

    “……”

    “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背错了?”

    “……”

    “哥,如果错太多的话,那我回去重新背吧,今天太晚了,耽误你休息,抱歉……下次我早点来。”

    少年拿过那书,起身就要离去,刚迈出去一步,就被叫住——“哎,你等等!”

    他狐疑地回过头,侧着脸:“什么事?”

    叶长青咽咽口水,有点紧张:“这个你背了多久啊?”

    温辰凝眉思索了一下,道:“八十九天。”

    完,他眼角轻轻一弯,露出个安抚的笑来:“哥,你放心吧,我都是用夜里时间背的,没影响修炼。”

    叶长青无言。

    “?你到底怎么了?”

    温辰返回来,跪在书案对面,身子前倾,抻手探了探他额头,忧心忡忡道:“不会是熬了一夜,哪里不舒服了吧。”

    他幼时被当兵器淬炼过,精神力和体力都远远超过一般修士,即使一连好几天不眠不休,也依然神采奕奕,这一次背书背得累了,完全是因为想在保证过的三个月内完工,连轴转得太过所致。

    温辰轻声一叹,自责:“对不起,我又忘记了,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不知疲倦。”

    叶长青本就在为自己幼稚的恶作剧而脸热,听了这话,更加不好意思,一把将他手腕捉住,试探道:“辰,我告诉你个事情,你别生气啊?你要生气,我就不了。”

    温辰道:“什么?”

    叶长青执拗:“你先你生不生气。”

    温辰笑了笑,左颊单梨涡浅浅的:“不气。”

    “喔,那就好。”叶长青将他使剑的那只右手攥住,紧紧地压在桌面上,确认一切无误,自己不会因为干了缺德事被削死之后,大着胆子道,“其实啊,我让你背书就是而已,没合计着你居然这么听话,那么厚一本鬼书也会真的去背……”

    温辰怔了怔:“什么意思?”

    “啊,这个,意思嘛,它就是……”叶长青轻轻梢了梢鬓发,组织半天语言,才不尬不尬地吐露出实情,“主要这本破书里写的东西,只有那么十几个咒术值得学,其余的,大部分都是废话,早就失传了,你看了也没有什么用,别还背了……”

    这话的时候,他眼神贼兮兮地直往对方脸上瞟,生怕人家一怒之下,给他捅个对穿,然而……

    “哥,所以你其实只是在逗我玩的吗?”温辰敛着眸,目光落在二人交叠着的手背上,根根分明的长睫下,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叶长青有点慌了:“不,也不能只是逗你玩,多看点书当然是好的嘛,毕竟老祖宗的智慧,不可觑的!古人云,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人活着不能忘本,明王子夜为人族镇住黄泉海,那是名垂千秋的大功德,我们怎么能对他老人家留下来的东西一无所知……”

    他平生最擅长的有两件事,一是坑人,二是骗人,当下一本正经地胡诌了半天,看温辰也没有什么表示,心里惴惴地,折下腰,挑着眸子低声道:“辰,你悠着点,君子动口不动手,虽然你现在已经是元婴境,比刚来的时候厉害了许多,但哥也不是吃素的,还有好多看家本领没使出来呢!”

    与他的机变相反,温辰擅长的,恰巧就是以不变应万变,这边安静地听他自导自演,神色波澜不惊,仿佛整个尘世都与己无关,细看之下,唯有那多少年里从来平直如死水的唇线,正一点一点地向上勾起,慢慢地,勾出一个暖心的弧度。

    彼时长夜已尽,旭日东升,窗外明润的裹着秋末微冷的清霜,不经意间飘上了梨花木书案。

    虽然被摆了一道,白衣少年也并未见愠色,一切都静悄悄的,眉眼清寒,一如案上皎洁的秋霜,长发利落地束作高马尾,肌肤透出一丝细腻而冰冷的白瓷质地。

    他似是无可奈何,又似是无言以对,沉默了半晌,终是笑着摇了摇头:“哥,你不用怕,我怎样都无所谓的,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了。”

    ·

    光阴是个傻子,曾马不停蹄地奔向远方,又莫名其妙地回到原点。

    叶长青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以为他最后的那句话,只是抱怨之词而已,可隔了这么久再回头看,竟意外有了不同的感受——

    难道,温辰当时的意思,真就是字面上的?他怎样都无所谓,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了?

    可是,他为什么就怎样都无所谓呢?他才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人啊!自己年轻的时候那么混账,他怎么就能处处包容,一点都不生自己的气呢?

    被个早熟的屁孩乖哄,这让人多过意不去……

    可怜叶长青活了三十多年,被猪油蒙死的一颗心,才终于感到了一丢丢动容,决定再也不会那般坑人无下限了,可是?

    他看着一丈之外,这辈子的温辰,正在孜孜不倦地给师兄师姐传授那本坑爹书里的内容时,忍不住就怀疑——

    这子到底哪根筋抽住了,这么喜欢自虐?上辈子被虐过一次还觉得不够,这次没人坑他了,还学会自己坑自己了?难不成,是因为听要来南明谷求借朱雀羽,才匆匆拿了这书,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这倒也得过去,可是……

    巫族秘术艰涩难懂,温辰为什么不来问问他呢?非要自己偷偷摸摸地看,难道都能看得懂?

    叶长青真是有点看不透这个徒儿了,他摇摇头,刚刚迈开步子准备过去,就听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人语。

    “大巫祝,朱雀羽确实是贵谷所有,但是,许给别人的时候,好歹知会我们一声行吗?您句心里话,这些年来我们没少帮贵谷修补过阴阳界吧?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我们公子来借个朱雀羽居然都不行?这是什么道理!还有,话又回来,折梅山到底做了什么,凭什么捷足先登……”

    这是?

    叶长青轻轻挑起眉梢,琢磨着这个一半熟悉、一半陌生的声音,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在心中成形。

    “谢长老,这事确是鄙人一月之前就与柳掌门约定好的,白纸黑字,不可食言,只是没有想到阴阳界会突然出问题,所以——”

    “大巫祝不必多言。”元霜好脾气的劝解被一口断,另一个桀骜不驯、耐心全无的声音横插进来,“今天我拿不到朱雀羽,绝不会离开南明谷半步,您不用担心,如果叶长青有什么意见,让他尽管来找我——”

    “找你干嘛,架么?”

    “什么?”刚才断别人断得得心应手,现在换到自己,年轻人却是十分的不悦,皱着眉头,猝然转过脸,目光像刀子一样,可只一眼,就愣住了,“是……是你?”

    “是,是我。”叶长青施施然地从道旁竹林中走出,袖翻流云,笑得温文尔雅:“凌少宗主,你我昆仑山一别再无相会之期,这些年来,区区可真是想煞了你呀。”

    *

    作者有话要:

    大辰:背了一遍,他就牵我手了,再背一遍,他是不是就会亲亲我了?

    作者:糖还是陈年的甜,没错,就你们的,放坏了的那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