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耽美同人 > 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尊[重生] > 第225章 化神劫(五) 大辰营业,一
    咔!

    震耳欲聋的响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刺眼的明光将方圆十几里的土地全数覆盖,头顶百会穴犹如刀刺,紧接着,灼热的剧痛散到奇经八脉,仿佛整个神魂都要被烧毁,温辰支撑不住,膝盖一软跪了下来,仅仅是刚开始的两道微末之力,就逼得他衣衫毁坏,皮肤焦黑。

    他单膝抵住地面,身子绷得像即将断掉的弓弦,一双手臂用力到了痉挛的地步,将叶长青紧紧地揉入怀里,妄图与天雷完完全全地隔开。

    ……这就是跨了两个境界硬抗天劫的感觉吗?身魂俱损,灰飞烟灭,温辰虽是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可没想到竟是来得这么快。

    九九八十一道天劫,这才第二道,自己就,就……他挣扎着张开眼,透过前方浓烈的烟尘,细细端详怀中人的脸庞。

    七窍漫流的血渍已然干涸,叶长青神态沉静,安然地像是睡着了一样。

    “哥……”温辰痴迷地唤着,颤抖着抬起手指,拂去了那些难看的血迹,想去探一探他的呼吸,看看他是否还在,可指尖触到鼻翼之时,却再没有勇气向前分毫。

    轰鸣,动荡,烂银堆雪也似的雷光砸在天地十方,待第三道天劫落下来的那一刹那,温辰浑身一颤,视野蓦然炸开,已经痛到麻木的五感尽数消失,灵魂像出窍了一样,好多奇怪的画面走马而来,纷纷乱乱,最终定格在一群噤若寒蝉的修士中间。

    唰!

    刚猛的剑气迎面劈来,已经伤痕累累、半跪在地上的白衣少年,左臂一抬,勉强撑起一道灵压,将攻击挡下来的同时,也被逼得硬生生向后蹭了几尺,膝下的水火不侵的白衣泥灰斑驳。

    他脸上青红不定,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强忍了一阵,硬是将喉咙里翻涌的瘀血咽了下去。

    人群正前方,立着一白衣肃然、眉目冷硬的中年剑修,正是烽火令主云衍,他隐含着怒意缓缓道:“逆徒,还有什么要的吗?”

    “……放、我、出、去。”温辰受伤不轻,四个模糊的字眼从咽喉中冒出来时,还带着浓浓的血腥气。

    “执拗。”云衍抛下这么一句判词,眉峰渐渐倒竖起来,一拂袖,又是一簇剑气扫了过去!

    咚!

    温辰无力抵抗,被重重地砸在了冰壁上。

    “带回去,严加看管。”云衍向两边弟子点头示意了下,话音刚落,就听那墙角下的少年嘶哑道,“掌门真人,当初好了的,三年,我达到元婴大圆满,你就不再逼迫——”

    “你回来多久了?”云衍冷冷地断他。

    “什么?”温辰微一皱眉。

    当着诸多门下弟子的面,云衍一点没避讳,双手负背,居高临下地斥责:“一年前你回来的时候是元婴大圆满,一年时间过去了,你却一点长进都没有,化神境依然遥遥无期,兵人就是你这个样子的吗?”

    温辰虚弱地咳了两声,眼皮一掀,目光霜冷如箭:“了多少遍,我不是。”

    “你是。”巍巍昆仑的夜色下,云衍沉着得像一尊古佛,风迎面刮来,一丝发梢眉角都吹拂不动,他沉吟须臾,淡淡道,“当初你我也约好了,十年间太平盛世,你想修什么道都随你,但若有大的浩劫发生,须一切照旧。”

    “……”温辰无言以对,他清楚,当年的约定里确实有这一条,如若不是这一让步,师尊是无论如何不会通融的。

    原本只是想赌一把,赌十年内清平无灾,自己便能得以解脱,谁知才不到一年过去,魔道南君就出来祸世。

    他唇角抖了抖,终于折下了那不可一世的傲骨,低声哀求:“掌门真人,你就让我出去一次,我保证,以后一定认真修炼,不辜负你……”

    “不可。”云衍一挥袖子,毫不留情地把路堵死,“兵人计划不是儿戏,关系到天下大局,岂能容你这般三番五次地破戒?”

    “天下……大局?”温辰语速极慢地反复念叨了几遍,脸上一点点沾染了狰狞,“掌门真人,你心里只有你的天下大局,为了大局你什么都可以牺牲,徒弟的死活与你毫无关系,是吗?”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就再没叫过云衍一声“师尊”,人前人后都是恭敬又疏离的“掌门真人”,云衍也习以为常,什么都没。

    “你会后悔的。”温辰向来冷漠如雪的脸上,十分罕见地现出了乖戾之色,挑起一边眉,阴恻恻道,“掌门真人,我知道自己无能,不过你老人家,但是,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今日要么放我出去,要么将我杀死,否则——”他眼角一盯,斩钉截铁,“兵人计划大成的那天,就是你的死期。”

    亲耳听一个战争兵器出这样的话,在场的万锋剑派弟子无不背后生寒,然而,唯独云衍本人不动如山:“是吗?一个连化神境都上不去的废物,竟也在这里扬言日后要反叛?”

    自有记忆起,温辰耳边就全是溢美之词,还从未被人称作过“废物”,此时乍一听到,免不了有点惊讶,一双清隽的眸子微微撑了开。

    “辰儿,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要你境界还在为师之下,就别想离开昆仑山一步。”云衍看了看被他冲撞得稀里哗啦的守护结界,不认同地冷笑,“自己好好看看吧,弱者就是弱者,你有本事破出结界,为师便有本事抓你回来,不仅抓你,还要得你服服帖帖,在你完成为师交予你的任务之前,你逃几次,为师就几次。”

    “……”遍体鳞伤的少年盯着自己那个所谓的“师尊”,就像野性苏醒的猛兽一口咬住了驯养它的驯兽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大的攻击气息。

    霎时,他脖子和四肢上,浮现出了数条金光熠熠的雷灵锁链。

    “我从七岁起,就没日没夜地圈在这个地方,不能与人接触,不能外出活动,只能一刻不停地修炼,修炼,修炼……”清瘦的手指与冰面交擦,轻微的刺啦声过后,几道混着血的划痕触目惊心,蓦地,温辰瞳子一紧,抬起头来轻声问,“掌门真人,你告诉我,我是外面作恶多端的妖魔吗,杀了多少人,作了多少孽,被你们捉来关在地牢里反省悔过?”

    云衍冷着脸,不做声。

    对此,温辰毫不意外,心中甚至还有些“果然这样”的欣喜,他呼吸着雪山上独有的冰冷空气,视线缓缓扫过周遭:“诸位,异族过来了,你们都去征战杀伐,不论生死,皆是人族的功臣,我只不过是想加入你们,不再做个地沟里的老鼠……这要求,难道很过分吗?”

    他这话时,整个人都陷在一种不大正常的神经态中,围观弟子闻言俱是一震,神情五颜六色——有嫌恶他的,有同情他的,而更多的,则是觉得害怕,怕与这样一个疯子走得近了,终究会危及到自己。

    ……兵人嘛,炼到后来就是兵不兵,人不人,游离于整个世界之外,再也不会为曾经的同类所接纳了。

    一片可怖的寂静中,云衍镇定地道了声“好”,而后,嘴角淡淡地一提:“有朝一日,你若修炼得比为师更强了,大可破关出来,冲到河洛殿上,一剑杀了为师解恨,如果能够死在你手里,为师绝对没有一句怨言。”

    全场哗然。

    “师尊,不可!你们是师徒,何必闹成这样的生死仇敌?!”首徒云逸冲上来,抓着他衣袖,看了眼那边被当成怪物一样锁着的师弟,回过头来循循劝谏,“师尊,辰儿只是想出去一次,您就成全了他吧,我全程跟着,不会出差错的。”

    云衍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目光极具威压性,撂下一句“谁敢放他出去,论罪逐出师门”,转身大步离去。

    他不是个师者,他是个疯狂的铸剑师,从一开始就抱着殉剑的死志,等着那一天到来,剑成人毁。

    望着那个决然无情的背影,温辰只觉得一种巨大的恨意笼了上来,短短十八年的人生中,他从没有哪一刻如此清晰地生出过杀人的欲望。

    杀吧,只有杀了这个人,才能将这个华丽又窒息的牢笼彻底毁灭……

    “十年。”他扬起头来,眉宇间刻着针锋相对的锐光,冷笑道,“掌门真人,记住你今天过的话,最多十年,等到我出关的那日,希望你还有命在。”

    “!!!”气氛彻底沸腾了,围观的三十多个护阵弟子都是自就长在万锋剑派的,哪里容得下他对掌门真人这般无礼?

    “疯子,这就是个疯子!目无尊长,大逆不道,快,把他关起来!”其中一人喊了一声,其余的立马站好位置,开始布阵结印,不到半盏茶功夫,少年身上缚着的锁链就金光大盛,拖着他,往饮冰洞内去了。

    很快,守护结界成形,囚犯插翅难逃。

    清冷的冰洞里,璨金雷网遍布四壁,温辰身处其间,幼时那种根深蒂固的恐惧,像潮水一样,再次不可遏制地涌了上来,他痛苦地阖上眼,试图将自己催眠。

    甬道中,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来了。

    “辰儿,别犟了,来,上点药。”云逸走过来,掐了个法决驱散雷灵锁链,从怀中掏出一只玉色瓷瓶,弯腰递给他。

    “……”温辰颓然地席地而坐,头极大幅度地后仰,枕着身后寒凉的冰墙,乌发散乱如倾墨,此时,他双手手腕搭在膝盖上,一言不发。

    云逸叹了口气,轻轻拨开他脸侧的发丝,露出了一道道纵横的伤痕:“辰儿,又把自己伤成这样,我看着都觉得——”

    “滚。”温辰重重地抽开了他的手,歪着头,半眯开眼,语气像野兽一样森寒,“药拿开,少在这假惺惺。”

    云逸早料到会是这样,沉默片刻,无奈地笑了:“你知道的,师尊决定了的事,你和他抗衡没有意义,与其这么别着,不如顺着他的意思好好修炼,来日你若真有能力诛杀魔君,解救天下苍生,他一定——”

    “那些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几个人,凭什么要牺牲自己解救他们?”温辰轻哼一声,恨恨道,“都死了吧,死干净了,天下大同。”

    此言大逆,实在不该出自一修道之人口中,云逸摇了摇头,撩起衣袍与他坐在一处,简单直白地问:“辰儿,你这么急着出去,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折梅山叶公子吧?”

    那三个字一出来,温辰呼吸一滞,像被扔进了炉窑似的,冰冷如白瓷的肌肤上火速烧起了一丝绯红,他凌乱地垂下眼,忍过了那阵被人看透了的不适,微愠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云逸好脾气地笑了笑,神情像染了春风一般和煦:“昨日刚刚结束的伏魔大会上,正道遭到魔修偷袭,叶公子为救几个被俘虏的别派弟子,受了不轻的伤,看来你也听了。”

    “……所以呢。”藏在心底的秘密被揭开,温辰很是不自然,用力地调息几下,努力让自己显得不在乎。

    “所以……”一旁,云逸十指交叉着搁在膝上,那纠结的样子真倒像是在认真考虑这件事,良久,才斟酌道,“确实有点难办,师尊平生最看不上的就是因儿女情长影响到大局,若是这个理由,以他的性格定然是……这样吧,我带你去。”

    “什么?”温辰没料到他会这么,先是惊愕,然后失落地一撇嘴,“算了,会连累到你。”

    “没事。”云逸拍了拍他的手背,动作轻盈,态度却不容置喙,“辰儿,你入了师门十一年,我这个做师兄的却很少有机会真正地关心你,论起这一点,我心里一直是愧疚的。”

    他善解人意地笑笑,颇有大师兄的担当:“堵不如疏,我们偷偷去,若是有什么后果,我一力承担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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