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耽美同人 > 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尊[重生] > 第272章 东君(五) “只不过,就是个枕边人。”
    搜魂钉,不愧被称作魔道第一酷刑。

    近百根钉子一齐没入温辰经脉,一瞬间暴起的疼痛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过去十几年,自己受过的种种苦难,包括在烈火中辗转挣扎,所有加起来也不抵这一刻的难熬。就好像无数把钝口的锉子,在全身每一根神经上狠狠磨挫,偏偏就是不挑断,任由那敏感尖锐的痛楚不住放大,放大,再放大……

    “呃……呃啊!”温辰控制不住地惨叫出声,从前引以为傲的忍耐力全都化为了泡影,眼前只剩一片血红,像地狱深处的业火,将无助的魂魄鲸吞蚕食。

    他颓废地摔到地上,痛苦地蜷缩起身子,十指死命卡着双臂,在上面留下一道道鲜艳血痕。

    迟鸢往后撤了几步,一手端着手肘,一手支着下巴,指尖在脸颊上敲出了轻快有度的鼓点,神情舒适而餍足:“起来,本君还真是第一次在别人身上下这么多钉子,不知道你能撑得过几时几刻呢。”

    她微微俯身,美目大张着,仔细欣赏他被痛苦扭曲了的脸庞:“放心吧,搜魂钉只是刑讯,不杀人,你死不了的,以前那些惹本君不高兴的蝼蚁,都被它驯得服服帖帖,一见本君驾临,跪得比谁都快,可是——”

    迟鸢话锋一转,巧笑道:“本君最不喜欢的就是奴颜媚骨,你若能意识清醒地撑过十二个时辰,本君就原谅你的大不敬,待不久之后,人魔两界统一,本君就带你回魔域,封个妃子当当,毕竟……”她脚尖一探,踢了踢温辰的腹,“一副漂亮的皮囊底下,竟还包裹着如此惊艳的才华,这样的人,在魔域是没有的。”

    其实,温辰根本听不进她在什么,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被折磨得痛不欲生……不止是身体,他几乎能清晰地感觉到,壳子里的三魂七魄已落魄成了一件旧衣服,被一只大手撕扯着,一点点开线,断裂,那刺耳的刺啦声就在识海中徘徊萦绕,让人一刻不得安宁。

    “呃,疼,太疼了,呃啊……”

    一声声呻/吟痛彻心扉,在破败的鬼城中弥散开来,冷月洒下,映在每一个刚刚厮杀归来的魔族脸上,神情堪称恐惧。

    他们是天生杀戮的种族,不怕战场上飞溅的鲜血,却怕极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酷刑,有时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宁可被一刀捅死,也不愿承受魔君可怕的愤怒。

    今夜,时间漫长得令人绝望,温辰一个人,无依无靠地躺在阴暗的城楼下,觉得自己就像一条砧板上的活鱼,眼睁睁看着屠夫操起尖刀,训练有素地剖开他的肚子,削肉剔骨,清出内脏血液,独独留下了一整条感官神经,在无止境的残杀中维持着一线清明。

    他的魂魄本就有伤啊,哪里……还经得起这样的摧残。

    血祭大阵破了,结界外的正道修士仍然不放弃,一次次锲而不舍地攻伐,本以为,还会像之前过去的七天那样,徒劳无功,然而寅时刚过,变数出现了——

    “君上!前方战况告急,对方忽然出现了一个极强的人,结界被撕开一个大口子,正道已经杀进——啊!”惨叫声划破天际,长着骨翼的魔族巡逻兵被一剑劈成两半,血盈九天。

    迟鸢精神一擞,七魔刃还未出手,就被一片炽烈的冥火轰了个猝不及防!她痛得轻嘶,撑开护体魔气逃之夭夭,好容易回到城楼顶上,整理好状态,一瞥眼,却见自己一头及腰的火红长发,已被烧得只剩了肩膀。

    “可恶……是你?”看清来人的一瞬间,迟鸢不可谓不惊愕,她想不到,当年在魔域圣女冢被自己废的那个剑修,现在竟然成了魔?!

    叶长青不发一言,挥起玄黑的刀刃疯狂劈砍,紫眸中血海深仇浓烈如火,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两位半步成圣的魔君近身交手,数千年来不曾一见!锋刃相撞处擦出明雷一样的火花,照彻了寅时沉寂的夜空,一双半点不带收敛的渡劫灵压,如疯虎下山一样肆意撕咬。

    临海城毁了,全毁了,城楼、房屋、巷陌,一切的一切,在惊世的鏖战中都化作了齑粉,没了血祭大阵庇护,尸魔们在废墟间兜圈逃窜,像无头苍蝇,转眼就被地上蔓延的幽蓝色冥火一焚而尽。

    罡风四起,阴雨晦冥,头顶星月敛起光芒,识相地藏进了云层里,仿佛末日降临。

    方圆数里之内,无论是正道还是魔族,纷纷避之不及作鸟兽散,撤到免遭池鱼之殃的圈外远远观望,看了一会儿,十之七八皆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再这样下去,东君和南君的元神会一齐炸裂,如不周山天柱崩塌那般,带着整个昆仑山毁于一旦!

    “了多少次,别动我的人,你怎么就是不听?”霜白的五指抵着魔女脖颈,青衣魔君像疯了一样,用淬炼着冥火的玄剑,狠狠贯穿了她的心口,感受着剑刃下那物一跳一跳的悸动,冷声问,“是上回的教训还不够?”

    “哈……哈……”迟鸢大张着嘴猛抽凉气,鲜艳的红唇失了血色,像沙滩上濒死的鱼,她想不到黄泉之子竟会是这样恐怖的存在,更想不到自己竟败得这么利索!

    迟鸢扭转脖子,朝不远处被震慑得不敢上前的手下厉声叫:“还看什么,快来救我!”

    “我看谁敢!”那帮吓傻了的魔族刚有点反应,就被叶长青一声喝住,他眉梢微微一扬,绛紫色的眸子勾魂夺魄,“本君宰了这手下败将,不日就会去魔域称王,谁敢上前一步,杀无赦。”

    魔族以强为尊,任何阴谋诡计都上不了台面,魔君之间的更迭从来都是赤/裸/裸的杀戮,他方才短短半个时辰就以压倒性的优势制住了上任魔君,此刻在众魔眼里,俨然已经是封神的存在。

    魔族战士集体沉默,以炽烈的目光,注视着那位将他们带来人间的“王”,在众目睽睽之下经受残忍的虐杀。

    顷刻间,偌大的鬼城上下只剩下两个人的苟延残喘,一是二虎相斗惨遭淘汰的迟鸢,二是遭了搜魂钉酷刑至今痛苦不堪的温辰。

    “啊,唔……师尊……长青……”似乎知道那个人的到来,温辰意识模糊间,口中一直喊着他的名字,嗓音一步三颤,气若游丝,在冷寂的夜色中痛得不忍卒闻。

    “……”叶长青咬了咬牙,就当没听见,缓缓搅动玄剑,任由那颗恶贯满盈的心脏碎成肉泥,他卡住了迟鸢的咽喉,让她想叫都叫不出来,倾身附到她耳边,低声道,“南君阁下,想必你也知道的,区区是个妖人,不在乎那些封魔济世的功德,我要的很简单,以杀证道,万劫不复。”

    “我明白,光杀了你没用,不粉碎魔核,你迟早会重生。”察觉到手掌下的身躯不自主的战栗,叶长青笑得讳莫如深,“当然我也明白,不一定非逼你出魔核在哪,只要——把你彻底地碾成飞灰,你那魔核,不攻自破。”

    最后一个字,在耳畔轻飘飘地炸开,像一片鸿毛落下,压垮了万年的雪山。

    迟鸢绝望地睁大眼,紫瞳中清晰映出了对方疯魔的容颜,一直以来以杀戮为生的魔女终于全线崩溃,哭喊着叫:“不,你不是人,你也不是魔!你是恶鬼,你是邪神——”

    哭喊声戛然而止。

    一生仇视人族,将开拓疆域作为终生夙愿的魔族圣女,终于在自己族人的冷眼旁观下,灰飞烟灭。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叶长青化剑为扇,一转身,只见北方列队而立的数万魔族战士,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恭敬道:“参见东君大人!”

    “嗯。”他轻一颔首,脸色冷漠如雪,看不出丝毫情绪。

    城楼下,硝烟还未散去,折梅山的几个年轻人就迫不及待地冲过去,将受尽折磨的温辰围了一圈,阮凌霜抱着他,头挨在他血迹干涸的侧脸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辰,你怎么样了,你千万不能有事啊……你为什么要撇开我们,一个人跑来和迟鸢对抗……”

    温辰听不到她在什么,只翻来覆去地叫着一个人的名字:“师尊,长青,你在哪,你……呃——”

    秦箫两眼通红,抬起头嘶声喊:“师尊!你快来看看他,他快不行了!”

    “死不了。”叶长青淡淡地道,语气之疏离,态度之陌生,仿佛地上的那个人与己无关,“搜魂钉不要命,只是疼,只要他精神力足够强悍,总能挺得过去。”

    他微微一侧脸,并没把那痛入肺腑的一幕收入眼中:“两个多时辰,钉子扎得太深,本君也没办法,去找贵派柳掌门吧。”

    什……么?!

    秦箫傻了,呆若木鸡的盯着他,迷茫道:“师尊,你在什么,什么本君,什么贵派柳掌门,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叶长青着折扇,轻轻一莞尔:“这里没有你师尊,他已经死了,本君时间宝贵,没空陪孩子过家家。”

    “胡扯!!!”秦箫一声暴喝,起身朝他奋力追过来,没追几步,就被一道无形的结界挡了住,他挺枪冲刺,死冲冲不破,无奈之下,只好绝望地捶着空气,嚎啕大哭,“师尊,你回来!你不是什么魔道东君,你别自己骗自己了,好不好?就算不为了别人,也为了师弟行吗,他为了阻止迟鸢修成杀神,自己受了好重的伤,你忍心抛下他不管吗?!”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以为你成了魔,我们就要和你划分界限了吗?不会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永远是我们的师尊,我们永远不会背弃你!师尊,你回来,求你了,回来吧……”

    叶长青当空挥了挥扇柄,转身朝魔族阵营走去,看了眼那迎上来的魔将,桃花眸微弯,温然笑问:“阁下怎么称呼?”

    “闻,闻人戮。”对方生着一对巨大骨翼,正是先前追随迟鸢的那一个魔族,战战兢兢地看着他,总感觉这一位东君大人,虽然看上去比那位南君更好话些,但实际上,应该是个更难伺候的主。

    叶长青道:“传本君令下去,此战两败俱伤,损耗太大,暂回魔域休养,半月后一举拿下。”

    “是!”闻人戮精神抖擞,去给手下魔传达了命令,一回神,正好听着结界那边秦箫还在声嘶力竭地哭喊。

    “叶长青,你敢做不敢当,还是不是个男人!谁不知道,你从来都是最疼辰了,你和他这么多年的感情,就真的一点都不心疼?!搜魂钉,那是搜魂钉啊!他才二十二岁,要被活活折磨死了!你他妈倒是回头看一眼,看一眼啊!!!”

    “……”闻人戮被他吼得寒毛直竖,亦步亦趋地跟在新魔君身侧,悄悄问,“君,君上,属下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

    “讲。”

    “哦哦,多谢君上。”他回头瞄了眼尚在痛苦挣扎的青年,不确定地问,“那个破了血祭大阵的修士……过去是您什么人?”

    “唔,你他呀,也不是什么人。”叶长青整了整袖口,不以为意,一边走,一边轻描淡写地,“只不过,就是个枕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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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之前那都不叫虐,真正虐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