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耽美同人 > 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尊[重生] > 第290章 梦蝶(五) 山雨欲来
    “呃,啊啊啊——”饶是他意志坚定如铁,也被经脉逆行带来的疼痛折磨得惨叫出声,手抖到拿不住剑,弓着身子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死死地卡在发间,黏稠猩红的液体从指缝中滑下,在掌根处汇聚成一个个饱满的血珠,然后啪嗒一声堕在地上。

    “阿镜你怎么样,哪里难受,告诉我!”漫无目的地奔袭了这么长时间,云逸也已是强弩之末,但花辞镜突然的发病,犹如一道清心符咒,狠狠地抽上了他憔悴的神经。

    愈疗术和灵丹治标不治本,像落入河川的雨点一样转瞬消逝,花辞镜疯得越来越严重,不出到底哪里难受,只是扣着他的手,像抱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师兄,救我,救救我,我受不了了——啊!”

    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不留情面地揉搓碾压,四肢百骸中曾以非常之法硬灌进去的灵力,此刻野兽一样反扑回来,利齿撕咬着他的每一片血肉和每一条经脉。

    好痛……兵人修炼的尽头,难道就是如此痛苦的吗?!这些,师尊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随着剧痛的一次次蹂/躏,花辞镜意识逐渐模糊,隐约中看到云逸往空间折叠的边界走去,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转头回来时,脸色苍白得有点吓人。

    “阿镜,界限那头有个东西,正在大开杀戒,实力非常强横。我粗略估计了一下,你我二人正常状态下碰上了,可能还有拼一把的余地,现在的话,恐怕性命难保。”云逸脸上是一种要笑不笑,要哭又不哭的奇怪表情,好像无形中被两股名叫“喜”和“悲”的巨力同时撕扯着,胜负难分。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到得破刃的兵人面前,单膝跪下,温言道:“阿镜,从前我与你过很多次,修行这事,不可过速,不可强求,你总是一笑置之,过耳就忘,今天终于……”云逸一半停下了,良久,才幽幽叹了口气,“罢了,可能这就是命。”

    一波反噬刚刚过去,花辞镜从那熬人的折磨中暂时解脱,睁开汗湿的双眼,迷糊地看着眼前人,只见对方双唇一张一合,絮絮地一直在话,也许只有半盏茶那么短,也许有半炷香那么长,在他来不及思考对方了什么之时,云逸轻柔地为他拂了拂鬓发,转身离开了。

    他走得很平淡,让花辞镜以为只不过是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去探探路,找找附近有没有可以回人间的出口,所以当那身影消失在边界线时,他并没有十分难过。

    反正总会回来的。

    花辞镜待在角落里,捱着一阵又一阵的痛楚,目眩神迷,有一会儿他都觉得自己要挺不过去了,但想想师兄还会回来,就硬咬牙忍了下去。

    凌乱的空间中没有固定的重力,石块和死尸都像中了术法一样飘飞在空气中,花辞镜靠坐在一处坍圮的石墙上,仰起头,冷汗顺着脖颈和锁骨的线条没入衣领里,又湿又凉,一下子激醒了他麻木的感官,望着四周乱七八糟的东西,猛然间,有些几十年都没想明白的事情,豁然开朗。

    在同一个门派中,同是掌门弟子,云逸好像从就比他懂事,揽下所有能揽的杂事,就算焦头烂额,分身乏术,也一定会给他完全的自由,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于是,他就顺理成章地接受了,只因为对方比他早入门几天,被他叫了一声“师兄”。

    态度冷淡,甚至没有多少尊敬和认同。

    花辞镜突然就后悔了,心想,或许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都有些扭曲,不伦不类,自私自利。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不知道浑浑噩噩地熬了多久,只有等待云逸回来的那点执念让他挣扎下去,忽然胸口一烫,像一团火一样,将他从噩梦中惊醒。

    花辞镜思维不太清楚,依稀记得那是十年前云逸送给自己的一块连心玉,有神魂感应之用,他也有一块相同的,一旦自己在修炼中遇到危险,他能够第一时间感受到,并过来施以援手。

    ……当初自己拿着这东西时,是怎么的来着?

    “师兄,不会出问题,你别瞎操心了,一天天操心昆仑山那些琐事还不嫌累吗?再,我有什么好让你救的?真遇上事了,要救也是我救你。”

    没错,他一直自负修为,从来没把那个剑术平庸的师兄当成保护者,即使愿意顺从,也不过是出自一种强者对弱者的妥协罢了。

    所以,连心玉怎么了,师兄一个人出去,难道真遇到危险了?

    一想到这个,花辞镜心里有点慌,匆匆地把那烫热的石头从衣襟里扯出来,目光所及的一瞬间,呼吸都停了——

    连心玉与主人同心共感,一眼扫去是满地的干尸和枯骨,一丈外,一个身穿星夜长袍,黑发披到腰下的男人缓缓走来。

    那是个魔族,幽深瑰丽的紫瞳宣示着其纯血的身份,周身释放出来的恐怖魔息足以让人不战自败,眼角下点染着一串莹亮的朱砂,细细一数,不多不少,正是七颗。

    花辞镜读过有关现世修真界源头,即上古巫族的藏书,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史上唯一一位七星巫师,荡平四海妖邪,封神入上界的人族之王,元子夜。

    “哦?一直在捉迷藏逗着孤玩儿的人就是你?”元子夜轻慢地笑着,眼中并非人与人之间的量,而是神看着凡人时的目光,带点悲悯,但更多的是藐视。

    秩序混乱的方外之地,到处都是弱肉强食的吞并,沿途触目惊心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阵呼哧呼哧的喘气声由远及近,几个逃难的魔族不知从哪里的空间撞进了此处,一感受到元子夜身上酷烈的魔气,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掉头做鸟兽散,跑了没几步,就被几道漆黑如墨的锁链缠上,他们徒劳地挣动着,喉咙里发出垂死的嗬嗬声,老吊爷一样暴突着双眼,皮下血肉翻滚,像即将蒸干的沸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满地的干尸就又多了几具。

    元子夜拂拂手,慢条斯理地洗去了那些低等魔族的气息,迈着笔直的步伐,轻而缓地靠近。

    身为巫国的继承人,他显然是受过极其严苛的礼仪训练,举手投足间满是高贵的痕迹,就连杀戮都做得像祭祀的典礼一般,让人挑不出毛病。

    黑靴踩过地上干枯的死尸,发出腐朽糜烂的声响,云逸被封禁住,一动不能动,眼睁睁地等着恶魔走近来。

    “死到临头,有什么想的?”

    云逸摇摇头,坦然笑道:“有生之年,能一窥明王子夜的真容,云某死而无憾。”

    元子夜俯下身,勾起他的下巴,细细量:“云逸,孤认得你,万锋剑派首徒,未来的仙门首座,对吧?”

    源于纳川的阴暗力量探入身体,疯狂攫取着他为数不多的生命力,云逸强忍不住,痛得生不如死。

    元子夜看着他挣扎,满意地笑了:“很好,这样的奴仆,能替孤省去不少事。”

    不到一盏茶时间,一个元婴修士的灵力,就全部为人所夺,元子夜右臂轻轻一捞,就将他枯叶一般的尸体挽起,回过身,一步一步朝更深邃的远方走去——

    “凡人皆望长生,为求长生什么事都可以做,杀戮,背叛,欺瞒,忘恩负义,丑恶至极,云逸,孤赐你不死之身,来日与孤一起,君临天下。”

    长生……不死……那是什么?

    记忆海潮退去,所有曾忘记的细节点滴,在同一时刻汹涌而来,脸上的热血还未凉,裹挟着撕心裂肺的痛,险些将人垮。

    花辞镜凤眸圆睁,亲眼看着怀里早已气绝的人轻轻一震,背后贯穿的伤口飞速消失,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

    仅一呼一吸间,怀中的身躯就如不久前一样,心跳体温一应俱全。

    “什么?!……”花辞镜手抖个不停,目光不可置信地往下移去,眼见着他二人白衣上四溅的血迹像业火红莲,还温热着,可那血迹的主人,已经奇迹般地死而复生。

    “师兄,你,你……”花辞镜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骇得语无伦次。

    云逸抬起头,一向漾着笑的眼眸中,覆上了肃杀如冰霜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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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大BOSS开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