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甜宠文女配不干了 > 第59章
    河洛十八城一夜之间被骤雨笼罩。

    十八城的霸主早年杀伐征战,曾在当年战神的手下也全身而退过,是个不折不扣的枭雄,近些年来却愈发的休养生息了,有意将手中的权力下放给手下的几个养子和徒弟。

    为了权力,他那四个养子五个徒儿没少明争暗斗。

    但哪怕他们再怎么争斗邀宠,这些人加在一起也没有那位有“医仙”之称的医修在那位霸主心中重要。

    据是因为这位霸主早年间功法出过差错,到如今修为越是深厚,那修为对身体的负担就越重,到了现在,每每发作起来几乎能让人痛不欲生。

    他找过许多医修,但唯有那位“医仙”能真正压制他的痛苦。

    霸主十分看重医仙,这“医仙”地位高到他要在河洛十八城里为当年战死的战神立祠,和战神敌对过的霸主也只是一笑而过,了句有情有义。

    从那以后,河洛遍布战神祠。

    整个河洛,也只有医仙能自由出入霸主府邸而不必通报。

    霸主的第三个养子匆匆忙忙来到霸主府上时,霸主的几个下属正以艳羡的口吻谈论着医仙。

    养子脸上流露出一丝厌恶来。

    但在其他人看过来时,他便已温和笑道:“我来找父亲。”

    有人笑道:“不巧了,医仙大人刚进去没多久,三公子可能得等一会儿。”

    三公子笑着:“没关系,医仙为父亲操劳,我等待也是应该的。”

    几个下属也理所当然一般笑道:“三公子体恤。”

    瓢泼大雨之中,三公子垂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意。

    不多时,一身墨衣的医仙推门走了出来,眼睛上缠着一块白绫。

    几个下属眼中闪过一丝可惜。

    今年开春的时候医仙便因功法染上了一些顽疾,前段时间一度都下不了床了,如今身体康健了,眼睛却坏了。

    三公子眸间却略过一丝暗色。

    有人招呼道:“医仙今日好早啊。”

    医仙只应了一声,脚步不停,高傲的几乎不加掩饰。

    众人习以为常。

    他路过三公子时,三公子行礼道:“宗恕先生……”

    宗恕径直走了过去。

    三公子要行礼的动作顿时一僵。

    宗恕哪怕是看不见,但不可能认不出来他的声音。

    可他仍旧就这么走了过去。

    三公子脸上火辣辣的烧得慌。

    背后几个下属的视线如芒在背。

    身前宗恕渐行渐远。

    三公子僵硬的直起身,嘴唇微动,灵力将声音逼成一条线,刻意只让宗恕一个人听到。

    “得意什么,一个背弃旧主害死亲朋的丧家之犬罢了……”

    宗恕脚步一顿。

    下一刻,墨色的背影在风雨之中大踏步离开,透着冷冷的寒意。

    宗恕没有带雨具,冒着风雨大踏步走回自己的药庐。

    他面上喜怒不辨,眼上缠着白布似乎也并不影响他的视力。

    路上许多行人为避雨势藏在了屋檐下,见风雨之中一个墨色身影匆匆走过,奇道:“方才那是医仙大人过去了吗?”

    有躲雨的修士看了一眼,见他来的方向是霸主府,便见惯不怪道:“从府中出来的,想必是了。”

    问话的人忍不住咋舌道:“那他这眼睛……”

    那修士像是八卦一般的回道:“听是有一天闭关出来突然就这样了,大家都这是当年那战神夺了他的眼睛要让他赎罪呢。”

    霸主为人暴虐,治地百姓和修士都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一心盼着那霸主赶紧死,于是,宗恕这个被霸主看中的医师自然也得不到什么好脸色。

    话头一起,有人兴致勃勃的觉得有道理,有人也嗤笑一声,道:“就他?他也配让战神的英灵出手报复?我你们啊,都把战神想的太狭隘了,战神估计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两百年前战神的殉城之战整个修真界如今人尽皆知。

    当年宗恕三人主张弃城,战神一力主张血战卫城,最后战至殉城。

    作为普通的凡人和修士,谁也不敢当他们面临着灭城之战时一定能活下来,所以便对明明能逃却执意留下救人殉城的战神尤为敬佩。

    相应的,他们对战神多敬佩,对那传闻中主张弃城的人便有多厌恶。

    于是这话着着,便全都变成了对所谓医仙的斥骂嘲笑,几乎不堪入耳。

    宗恕并非没有听见,但他并不想理会。

    况且在他内心深处,他未必觉得这些人得有错。

    他走远,身旁便突兀地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人将伞撑在宗恕头上,低声问道:“主上,方才那出言不逊之人,可需要下属处置?”

    宗恕淡淡道:“不用管他们。”

    那人应了声“是”,又道:“主上让属下去查沈退的踪迹,如今已有了眉目。”

    宗恕立刻停了下来,眉目冷凝道:“他在哪儿?”

    那人低声道:“有人在佛宗的大城外看到了沈退一行人的行踪,但……”那人语气迟疑了下来。

    宗恕沉声道:“。”

    那人立刻低下头,道:“但属下派附近的人过去查看时,却只看到了原地有斗的痕迹,沈退一行人不知所踪。”

    宗恕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不知所踪?”

    那人低声道:“是,估计要不了几日沈退那边的势力就要乱起来了,主上,我们要不要趁乱添把火?”

    宗恕快步往前走,冷淡道:“不必管他们,我明日就去佛宗,你们稳住那个老东西就行。”

    那人应了声是,目送着宗恕推开药庐大步走了进去。

    他没跟进去。

    宗恕几乎不让人踏足他的药庐。

    宗恕走进药庐,大踏步走向了自己的书房。

    他解了三层禁制,又过了两道阵法,这才走进这个从未被外人踏足的书房。

    书房中,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偶坐在唯一的椅子上,面容精致,眼神空洞。

    宗恕盯着那个人偶看了半晌,缓缓走近两步,想伸手抚摸,又不敢触碰,最终只伸手碰了碰人偶那木然空洞的眼睛,又用另一只手碰了碰自己覆着白绫的眼,低声道:“快了,我会很快把你复活的。”

    一扇窗户都没有的书房里,价值千金的引魂香一刻不停地燃烧着。

    ……

    年朝夕这天早上醒来后,情绪不大好。

    可能是昨夜听那两个佛子的事情听得太过震惊了,她夜里做了一早上的梦。

    梦里面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等醒来时她自己都想不起个所以然来。

    唯有快醒来时,她做了一个奇异又古怪的梦,一直到清醒过来时还牢牢记得。

    在哪个梦里她像是被困在了一个僵硬又冰冷的身体里,动也动弹不得,脖子都不能转动一下,唯有一双眼睛能转动。

    她靠着那双眼睛,察觉自己是在一个连窗户都没有的书房里。

    眼前是昏暗的连光都透不出来的房间,鼻端是浓重又刺鼻的燃香味,她闻得直犯恶心,这气味却又无孔不入。

    在那个梦里,她的灵魂仿佛被硬生生塞进了一个不匹配的容器中一般,拥挤又狭,几乎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但幸而这可怕的梦没做太久,她挣扎于梦境中时,隐隐约约听见书房外面有脚步声快步走过来,一个人影在书房外若隐若现,她还没来得及看这新出场的人物是谁,突然就惊醒了过来。

    她整个人猛地坐起身,坐在床上,心有余悸。

    那整个灵魂仿佛被装进一个盒子里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梦。

    等缓过气来,她这才察觉门外正有人叫她。

    “兮兮?”

    那声音透过大雨声传进来,有点儿听不太清晰。

    现在天还没怎么亮,估计也就是和尚们上早课的时间,大雨还未停,天地之间显得更加昏暗。

    若是以往,这么早被吵醒,年朝夕肯定是要生气的。

    而如今。她却有些庆幸有人把自己从那梦境里叫醒了。

    年朝夕起身开门,却发现外面的人居然是雁危行。

    他像是急匆匆赶过来的一样,外袍都没有穿,只着一身练功用的玄色中衣,雨具也未带,沾染着水汽的发丝粘在了脸上,平白为他添了几分狼狈。

    年朝夕忍不住有些讶异。

    雁危行很有分寸,知道她起的晚,也不是这么早就会来吵她的人,如今这么匆匆忙忙赶过来,是出了什么急事吗?

    匆匆而来的雁危行看见她时却松了口气。

    他不着痕迹的量着她,法诀悄无声息的在她身上拂过,察觉她的平安和健康,心底那点儿察觉动静后勃然而起的杀意这才渐渐消散。

    幸好兮兮无事,否则……

    他心中各种残暴的念头轮流转动上,面上却不动声色。

    而年朝夕见雁危行只是站在这里却不话,忍不住困惑道:“雁道君?雁道君?”

    雁危行猛然回过神来。

    面前的女子毫不遮掩的了个哈欠,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这才问道:“你来的这么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雁危行一时哑然。

    刚才来得匆忙没有察觉,这时他才发现,兮兮被吵醒匆忙给他开门,衣着……着实有着不妥。

    她散发未束,松松垮垮的披着外衣,当着他的面也没有避嫌的意思。

    她信任他,雁危行却不能趁机唐突了她,于是只得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视线。

    视线的焦点便又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刚睡醒,一张脸上睡眼惺忪,因为方才揉了眼睛,现在眼眶都有着红,看着他的时候莫名有着委屈的感觉。

    视线微微往下,又看到那张红唇张张合合,不知道在什么。

    雁危行视线飘忽。

    年朝夕问了他一句,没见面前有问必答的道君回应。

    一抬头,雁危行正看着她的脸,一副不知道出神到什么地方的模样。

    年朝夕觉得有些奇怪,今天的雁危行注意力未免也太不集中了一些。

    她便又大声了一些,问道:“雁道君!你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这次雁危行缓了两息的功夫,终于回过神来。

    他张了张嘴:“我……”

    然而还没出话来,一阵冷风吹过,年朝夕被吹的骨头都是冷的,抬头一看外面的疾风骤雨,当机立断的将雁危行拉了进来,关上门挡住秋风,这才道:“暖和了。”

    雁危行:“……”

    这辈子都没进过女孩子房间的雁危行脸都快木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看哪儿,生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于是视线只能依旧落在她身上,缓缓问道:“兮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年朝夕以为他是在问自己有没有被冷风吹到,一边觉得他大惊怪,一边还有些感动的回道:“没有没有,一丁点儿冷风怎么能伤到我。”

    雁危行愣了愣,张了张嘴正想再问,却见面前的少女伸手搓了搓手臂,嘟囔道:“倒是刚才做了个梦把我给吓得不轻,幸好你来得巧把我从梦中唤醒了,要不然……”

    要不然谁知道在那个梦里书房门外即将出场的是个什么东西啊!

    是人是鬼都不知道,按照那梦里自己不能话也不能动的状态,估计进来个鬼她都跑不了!

    到时候就真是噩梦了。

    她感觉自己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自然也没看到雁危行突然幽深下来的眼神。

    他缓缓问道:“是什么样的梦?”

    年朝夕随意摆了摆手:“管它什么样的梦,反正现在我醒了,什么样的梦我都不怕。”

    雁危行想了想,应了一声,道:“我回去给你做安神香,到时候什么样的梦都侵扰不了你。”

    虽然不知道雁危行居然还有做安神香的手艺,但年朝夕还是道了声谢。

    然后她想起什么,一边给他倒茶一边问道:“对了,你还没呢,你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雁危行:“……”

    端起茶盏的手猛然一僵。

    他有什么急事?

    难道他能自己察觉到她神魂不稳,甚至离体了片刻,惊慌之下过来是想救她神魂吗?

    他当然不能。

    但若是被兮兮误会自己没有事情就一大早的跑过来扰人清梦的话……

    雁危行斟酌片刻,在心里编好借口。

    然而正在此时,年朝夕的门又被人敲响。

    这次房门直接被敲的砰砰砰作响,合着净妄咋咋呼呼的声音:“城主快出来!醒醒了醒醒了!”

    年朝夕:“……”这一早上还真热闹。

    但她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雁危行,也没准备开门。

    讲道理,她衣衫不整的见雁危行还行,若是这幅形象去见其他人可不行。

    这时候,她还没意识到和她一起衣衫不整的还有个雁危行。

    她更没意识到,他们两个现在的情况可以看成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城主心思坦荡荡,什么都没想。

    她张了张嘴,准备让他先回去,自己等会儿去找他。

    然而她忘记自己关了门却没上锁,净妄敲的力气太大,直接把门前开了一条缝,冷风一吹,两扇门直接向两边敞开。

    净妄就站在门外,敲门的手还举着,一脸的喜气洋洋。

    随即他的视线就落在了房间内。

    只着中衣的雁危行,外袍披散的城主。

    两人一站一坐,城主正俯身给雁危行倒茶,几乎毫无距离感。

    净妄缓缓张大嘴巴,脸上的神情在“兴奋”和“卧槽”之间来回转换。

    他手指颤抖:“你你你……你们。”

    年朝夕困惑不解,还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妖。

    心里本来就有鬼的雁危行先意识到了不妥。

    他闪身挡住年朝夕,脸色冷了下来:“出去!”

    净妄还没来得及应声,身后便突然传来一个女子声音。

    “法师,怎么了?我家姑娘她……”

    魇儿从净妄身后探出头来。

    然后瞬间失声。

    下一刻,魇兽的角不受控制的从头发里冒了出来。

    啊啊啊她看到了什么!她不过是半个多月没见姑娘,自家白菜被猪拱了啊啊啊!

    她这辈子和猪势不两立!

    她看着雁危行的眼神中冒着杀气。

    一片死寂。

    只有年朝夕不明所以,她听见了魇儿的声音,扒着雁危行的肩膀道:“魇儿来了吗?我听见是魇儿在话。”

    终于从他肩膀后探出头来,她一见魇儿,立刻笑得十分灿烂的冲她招呼:“魇儿~”

    魇儿冲自家姑娘勉强笑了笑,看着雁危行的眼神更加杀气腾腾。

    什么都没做的雁危行沉默良久,缓缓道:“魇儿姑娘,我若是这一切都是误会一场,你信不信?”

    魇儿瞬间冷笑:“是不是误会姑娘了算,姑娘,你快过来,别在那他身后。”

    后面那句话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年朝夕这时候终于意识到不对,困惑道:“诶?怎么了吗?魇儿你是误会雁道君了吗?他人挺好的。”

    魇儿:“……”

    再一遍,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她这辈子和猪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