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非林可不知道渣男贱女勾搭在一块了, 他现在急促的喘气声,怕大姐摔了,心的放下来。
站定脚的张雅曼眼神复杂, 从头到尾,那么粗野的动作确是一点自己的皮肤都没有接触到。
只是用的胳膊和手腕, 张雅曼心底突然燃起熊熊怒火, 狠狠的踢了他一脚。
赵非林一个跟斗坐在地上, 摸着脑袋有些懵。
“你到底有什么企图,到底想做什么?”她什么装样子都抛到脑后,她只知道再不阻止, 她会很害怕。
她只想报仇,拖着仇人下地/狱。她不想对这世界抱有什么期待,若是如此下去,她会想活着,会没有那个付出一切的狠心。
会想活下去!
一无所有的她,若是珍惜命,绝对不行。
赵非林见大姐真的气狠了,也是,自己光想着离开危险地带, 这么没形象的弄得她如此狼狈,真是该。
所以他眼睛盯着她, 手上随意的拍拍身上的尘土,“大姐, 我跟你, 咱杀个回马枪,直接捉奸成双。”
张雅曼望着他急切真诚的解释,怒火不知道怎么的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没事吧, 刚才是我”没想好词,就被他笑着断:“没事,没事,我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就算给你当垫子也是荣幸。”
她噗嗤一乐,不明白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非常高兴。她现在只想站着看他逗乐自己,至于庶妹那里,其实她早就派人盯着。
武功甚至还在那些暗卫之上,只不过到底有没有发现还得等回去才知道。
赵非林看着她笑也傻笑,只要笑了就表示不生气了。他左右看看,这才发现居然来到了一座假山处。
不知道怎么的,眼前浮现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大姐,你还记得假山吗?虽然这假山跟宫里的不一样,但是当时我就只见你缓缓走来,心脏都好像停止跳动了。”
他现在一门心思的搞好关系,并不知道如此模样更让张雅曼心下复杂。
她终于问出口:“就这么喜欢我吗,明明那天整个京城只要是有头脸的贵女都去了。甚至你还去找皇上向他表明跟四皇子追求我,明明你现在已经不缺女人了。”
从一句话把刑部侍郎升为礼部尚书后,官场都想送礼找不着门路,听跟八皇子交好,全都涌去了董尚书家中的后门,昨一早又因为喜欢我,自家的后门也是一晚上没有点空。
当今虽然扶持寒门势力,但还是士族在朝堂上话语权更厉害。
上一世也是种种情况下,导致士族支持的四皇子登基,之后投桃报李大力压寒门,无论再惊才艳艳,只要沾了寒门二字,都不会被用。哪怕是用了,也会用完就丢,变脸的速度奇快。
望着完全愣住了的六皇子,她其实更想问,你那个更早是不是上辈子就喜欢我,那你把我放在心上是在什么时候呢。
两辈子只喜欢我,你到底是不是眼睛有问题。
更可惜的是,我这一世才知道你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而我已经丧失了喜欢人的权利,喜欢,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呢?
上一世演戏演的忘乎所以,可是心脏却从没有现在跳动的快过,这难道就是喜欢吗?
她很多想问的,可是统统不行,重生这是她最大的倚仗,更是她谁都不会告诉的秘密。
即便是父母,在亲近的人都不可能,因为这是她唯一的底气。不管发生什么,是她的力量源泉。
赵非林望着一眨不眨的大眼睛,脑子宕机了,真漂亮啊,根根分明的眼睫毛这么弯翘跟专门夹出来似的,下边的弧线也非常漂亮。
离得这么近,身上的香气都在鼻翼间漂浮,这是什么香呢,有些浓郁有点甜腻但是闻起来一点不难受,反而很是上/瘾。
期待着回答,但是见他鼻间一滴滴往下低落了鼻血。
“呀,六殿下,殿下,你这怎么了?”手帕堵上去让往后仰头。
赵非林还是傻乐,好香的手帕。
等等,手帕,一拿下来,鼻血滴落在手背上,慌忙的用手直接捏着鼻子,看着手帕上点点滴滴的红点,想买块豆腐撞上去好了。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你每次都让我出糗啊。
幸亏假山后面是荷花池,张雅曼直接要回来手帕洗洗给他擦擦鼻子,但是被拒绝了。
拒绝?只见他不舍的放进袖子里,然后从里面拿出来自己的黄色手帕。
上面还绣着“六”字,他随意的往水里晃了晃一扭就往鼻子上大力怼,两个鼻孔堵上后,笑的跟个傻子似的:“你看,不流血了,那啥,你刚才是不是什么来着?”
“能不能重复一遍,我没听清。”眼神忽左忽右,就是不看自己。
手也是摩挲着,这细微的动作让张雅曼秒懂原因。
明明自己的脸是遮着面纱的,所以他到底看什么看呆了?
她望望那个被放入袖子的手帕,也没要回来,明明是自己的随意一条,像这样的只不过是府里的绣女绣出来的,又不是自己绣的。
可是为什么这么珍惜?
她轻问:“你没事吧?”
赵非林见她担忧的语气,热气哐的一下冲破脑门。
“你就不能不嫁给老四吗?”在她面前,什么四哥也不想喊了,也不知道怎么一秃噜嘴就出来这个。
张雅曼叹一口气,用袖子遮住脸,语气悲哀道:“我身为丞相府嫡女,从就被最严格的教导着长大,要成为最完美的京中贵女,要延续丞相府的荣耀,要做的事太多、太多。所以我只是被皇上早就定好的棋子,父亲也无办法,毕竟皇命难违。”
“至于那两年前跟四皇子的缘份,我一直以为是老天爷的撮合,哎,我认识你晚了。即便嫁给你,你又能喜欢我多久呢?”
语气明明是平缓的,可是赵非林却听的哭了。
但是最后完,他就惊喜的站起身:“所以,你是心有顾忌的对吗!”
“你不是真正的主动爱上老四,只是觉得既然注定嫁入皇家,不如选一个跟你有缘分的,所以你只是强迫自己去爱上老四,强迫自己的思想让自己相信爱上老四。”
赵非林越越兴奋,只现在恨不得抱起来绕上几圈。
不过因为记着是荷花池边,万一一个没弄好,两个人都掉进去可完事。
张雅曼往上微微一抬手臂,透过橘红的薄纱清楚的见他直接挥着拳头,往那边又蹦又跳大喊:“哦,太好了,太好了。”
她此刻脸上和眼神是那么平静,哪有半点刚才哀怨婉转的迷茫与痛苦。
扪心自问:给他希望是我所愿的吗,是吧。只要我自己不确定,他才更有勇气。
赵非林使劲让自己冷静下来,希望的大门已经开了一条缝,但是见了缝就能知道是有开的可能性,只是再使些力气。
力气,他现在最不担心这个。
本就怕怎么也无法更改女配的命运,狗血的紧紧缠住,但是现在不用再怕了。
所以他按住她的肩膀,反应过来赶紧收回:“你不是刚才问我能喜欢你多久吗?”
“这一辈子,而且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只想娶你,我现在此刻对天发誓,我除了你不想拥有别的女人。”
“你尽可任性,尽可不用时刻端着丞相嫡女的那些要求,想我就我,想骂就骂,有脾气时朝我发。最重要的是,正大光明的要求我只能看你,不能看其他女人!”
赵非林的这些话不用过脑子就统统了出来,仿佛这些再看时,心痛于嫡女的身份落得个那样的下场,活极短的一辈子不仅累,还下场那么凄惨。
那就痛快的活,别人怎么也不用管,什么眼光都当做看不见。
张雅曼眼前模糊,被面前的少年拿着自己的手帕轻柔的擦拭,她刚才是故意演,可是此刻这眼泪却不是自己演出来的。
“你是皇子,怎么可能身边只有一个女人?为皇家开枝散叶,流传下血脉是责任。”
一听这话,赵非林无语道:“你看那些就藩的王爷,被封在藩地里,不就像是圈/禁。”声的用手掌挡着手道:“每次朝代更迭,亲兄弟不也刀子进刀子出的,为了那个掌控天下的大位,父子、兄弟哪一点像!”
“我现在如此地位,就是因为我父皇不满意兄长们盯着他的位子,让我这搅一搅,你看现在都忙着对付我这个眼中钉,是不是皇上就开心了?”
张雅曼耳朵又痒又热,更惊讶他这么直白的什么都告诉自己,原来如此吗?被心甘情愿的利用,为获得权势。
而获得权势的初衷确是要跟渣男抢自己,原来都是为了自己。
张雅曼不知道一时间为什么品尝到这么多的滋味,一会甜、一会苦,控住不住的抚上心脏处。
她想立刻停止演下去,但是脑子又冷静的明白,一旦她公然放弃嫁给四皇子,那么渣男立刻就会重新部署并且暗地里让庶妹稍安勿躁,更大程度的会抛弃庶妹,因为没了利用价值,她还不想让庶妹这么快看清他的真面目,还不想便宜了他们。
注定要辜负他的深情了啊,张雅曼更觉得心痛。
赵非林着急了,半跪在地支撑着她,左右喊人但是没有回应,幸好只是一会就恢复如常。
一边用里衣的袖子给擦着额间的汗,一边担心问:“你到底怎么了?”
“虽然只是一会,但是还是找太医,不,大夫看一看的好,这病也不能大意。”
张雅曼笑笑,“只是一下下而已,什么一会啊。”
两人为这个形容词嘴上互斗,眼里却都是笑意。
拐弯处,从轿子里下来的三人就看着这么一幕,六弟的腿当着张姐的枕头,俩人不知道什么,只是看他咧着大嘴笑的模样还是非常清楚的。
清月被五皇子威胁的眼神立在原地,再看看远处,姐啊,奴婢有罪,奴婢又耽误事了,都怪没跑过轿子。
张雅曼放松的闭上眼睛,简陋的地方却轻松的很想睡一觉。
头上这个还在喋喋不休:“那个,我可以叫你雅曼吗。当然,在外面或外人面前,我会恭敬有礼的叫你张大姐。”
张雅曼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为什么总是喊我大姐呢,别人都是张姐,我庶妹也是张姐。”
他皱皱眉生气道:“你庶妹算什么张姐,只是张二姐。”那个“二”还加重了音量。
“你怎么对我庶妹如此大意见?那你还早上盯着她那里看。”这话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忍不住想问。
赵非林愣了,半响才否认道:“我怎么看她了,早上,我想想。”
他使劲抓抓后脑勺,是看她铃铛,看她衣服,还是看她扮,观察她的时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眼神啊。
想不出来,就干脆解释道:“我那时候是觉得她非常有心计,偷摸着观察不让老四看着,不是什么猥/琐的偷看。”
有些委屈:“观察和偷看可不一样,你可以我偷看你,不能我偷看她。”
张雅曼实在忍不住低笑,自己真没想到会是如此原因。
于是大方道:“这么简单的原因?那我道歉。”
赵非林干脆把早上的发现都告诉她,那些手腕串珠啊、脚腕上的细银链,这些不起眼的地方可是都下足了功夫。
瞧着他得意的模样,张雅曼反倒关注他怎么会知道,男人怎么会对女人扮这么了解。
“这些私密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非林本想随意糊弄过去,但是看着她信任的眼神望着自己,顿时实话实:“就是,以前我有一个朋友,额,教我的。不过,我本人是不喜欢的,感觉好麻烦。”
语气有些迟疑,但是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真诚,看来上一世他也有教他的神秘师傅吗。
果然,武艺、才学、能力,这些可不是一个不受宠皇子该有的,原来如此。
可是这不是该死死捂住的秘密吗,这么轻易的就告诉我了。张雅曼自信看透了他的心,可是更是不知该如何处理。
“我答应你,等我查到了四皇子但凡跟庶妹一点的牵扯,我就立刻告知父亲,然后退婚。”道最后两个字,羞红了脸。
张雅曼眼神躲闪,手心出汗,她是冰凉的皮肤,夏天都不会出汗,对此有些懵。
赵非林嘿嘿的傻笑,腿还被她躺着,于是心底不停的耶。
张雅曼叮嘱了句:“不过,答应我,不能让别人知道。”
看着他点头,微笑的眼睛都成了细长型,真觉得这眉眼才是天底下最好看的。
八皇子正拿了跟狗尾巴草晃悠悠戳着五哥,“哎,五哥,你能听见什么吗?有啥的,不过,这张姐带着面纱也看不清生气还是高兴。”
老三扇子扇的不疾不徐,“别吵。”
老五兴奋的也没管捣蛋的八弟,只是在想这礼部到了手上,难不成要再得丞相支持,等自己的计划一实施,这户部和工部也得来个大换血,安插自己人。
六部,只余吏部和刑部,但是刑部有老八在,名义上还是向着老四的,但是倒戈也不难,不行,再想下去,这六部掌控其五,就已经是不得了,不得了。
老六,可真有你的。努力,上呀。
“五哥,这你呆在阴凉处,怎么脸突然这么红?”赵非炎惊讶的低问。
老三看看老五,嘴角扬了扬,真是兴奋过了头。
不过,这老六还真是老天爷眷顾,或许我真该去学学占卜或钦天监一类的书籍,这样的话,嗯,能查查。
肯定很好玩,三皇子赵非瑞下了决定。
其实本人或许更该被查查,因为他学一天东西顶别人半辈子甚至一辈子。
管家姗姗来迟,赵非林就看着跟几个兄弟们一起出现,笑着请他们去吃午饭。
额,有假山挡着下的一片阴凉地,这真没发现太阳已经当中。
赵非林看着丫鬟把大姐扶进轿子里,装着问:“四哥和那啥呢?”
他心里总觉得好像又忘了件事,但是又想不起来。
“那啥,八弟,我昨晚或今早跟你过什么话吗?”没办法,只能求助了。
赵非炎苦想,他满脑子都是答应的吃喝玩乐,有些尴尬。
还是三皇子赵非瑞扫视了一圈六弟的身上,什么都没缺,平静的道:“老六,荷包。”
赵非林电光雷击“啊”一下子,望向刚起步的轿子,连忙跑过去,从轿帘那扔进去荷包,道“大姐,你一定看看。”
轿夫等姐完一定会看,才又往前走。
五皇子借用亲哥的扇子敲敲他的肩:“好了,父皇今日只给了咱们一上午的时间,但是明天、后天甚至是今后,都想见就见呀。”
赵非林搞怪:“嘿嘿,我才没有不舍得呢,好吧,是有,出一次皇宫真难啊。”又兴奋的想:你们不知道,我是看到希望之光了。
三皇子眼神精光一闪,但手上立刻抢过来扇子。
老五哭丧着脸:“哥,你不爱我了。我就知道,呜呜。”
“行了,别装了。”赵非林指指已经进轿子的三哥,揽住老五:“那啥,你要过戏瘾,我回去陪你唱个够。”
赵非玉立刻变脸:“饶命啊,你这破锣嗓子,调都怎么教不对,还是算了吧。在这方面,八弟都比强。”
老八正吃着荷包里的点心,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愣愣的看向他们,嘴里吧唧吧唧的没停。
老五目光一躲闪:“那啥,八弟,你还是吃你的吧。”
从轿子下来,正厅堂里丞相夫妇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不过没想到四皇子正跟其着话,微笑的脸上也不知到了什么,丞相也笑了起来。
赵非林纳闷的看向老四,果然这成大事者不会被女色迷魂啊。
在寒暄之后,不经意间转身看到了腰侧一点水渍处,反光下又怀疑自己看错了。
花厅里丫鬟落水迸溅上去的?
一想到丫鬟,赵非林就直接问道:“哦,对了,张夫人,不知那丫鬟怎么样?”
张夫人随口:“救上来早已经没了气。”
“不这个晦气的事,来,请各位就座。”
赵非林知道死了也就放下心,要是这样都没死,真该看看是不是什么老天特别安排的宠儿。
老五坐下时随口接道:“真是便宜那贱婢了,是吧,四哥。”
他旁边的老四笑着点点头,心理却想怎么独独问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特意试探。
三皇子看在眼里,心下直笑,真是自己什么样的人,看别人亦是,他敢赌,这老五就是无心,因为身边的座位恰好依照皇子排序就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