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咬月光 > 第26章 二十六口 对三要不起。
    南方的入冬是猝不及防的。昨日的艳阳高照, 一夜秋雨过后,次日清已被寒潮席卷。

    地面湿漉漉地铺开,岑冬莲熬了一大锅热粥端上桌, 把还躺在房间里睡觉的几个孩子都叫了起来。

    事先准备好的那些厚衣物终于在南方派上了用场,但室内没有暖气依旧冷得人牙根颤。看天气预报, 还有好几天的雨下。

    苏元夫宿醉了一宿, 第二天起来头昏脑胀, 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姜菀菀和童茜两人都异常沉默,气氛有些古怪。

    “你们不喝粥在干嘛呢?”苏元夫抓了抓自己的鸡窝头,两眼茫然。

    童茜垂着眼睑, 只轻声了一句:“翔哥还没有起床啊……”

    姜菀菀接着:“安越姐也没起。”

    苏元夫莫名其妙:“下雨天最适合睡觉了,要不是喝多了头疼,我也不想起。”

    姜菀菀突然在桌底下一踹,苏元夫缩着脚立马嗷嗷叫唤。

    房间门忽然同时开,安越和季翔两人已经换好了衣服,各自去洗漱。一句交流都没有。

    来到餐桌边上时,季翔细心地给人拉开椅子,又把勺子的水珠擦了擦才递过去。

    “谢谢。”

    “不客气。”

    姜菀菀和童茜互相交换了一个“懂王”眼神,然默不作声地低头喝粥, 减少存在感。

    下雨天没什么事情做,岑冬莲把宝留在家里, 又带着歌本去了村长大姐家。苏元夫一脸郁猝地抱着宝,提议今天要不是还是在家斗地主吧。

    姜菀菀把扑克拿出来, 童茜摇头:“我这次不玩了。”

    “这三缺一啊!”苏元夫叫季翔, “翔哥,你来。”

    安越已经离开了餐桌,拿了笔记本坐在窗前整理资料。季翔刚想走过去就被苏元夫叫住, 姜菀菀感觉他的脸色都变了变。可看到安越那漠然的背影,季翔又坐了回去,捏着扑克牌:“行,来吧。”

    童茜把宝抱了过去。苏元夫发牌,三个人围成一桌闲聊。

    “翔哥,你牌厉不厉害?”苏元夫算先探探底,“我看你好像什么都会,在北方我都没见过像你泅水这么猛的人。”

    几个人手里拿到了牌,季翔穿插着牌面,然后漫不经心地了句不厉害。

    童茜扫了眼自己的牌,一边暗自骂了句手气臭,一边:“你翔哥是国家队的运动员,新生游泳将,能不厉害?”

    “什么?!”苏元夫手抖得牌都要掉了。

    “你不知道?”姜菀菀很诧异,“上网一搜,你翔哥的战绩挂满屏。都5g时代了你还2g上网呢?”

    见到季翔当天,姜菀菀她们就觉得这名字耳熟。长得又帅,上网一查就知道了。苏元夫也觉得熟,但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过。难怪水上捉鸭那天她们俩虽然激动但不至于晕厥过去。

    不过这也不怪苏元夫。季翔的辉煌时期在青少年,十三四岁那会儿和现在的长相差别也大。人的五官越来越立体,更显男人味儿。而且网络时代信息更替快,网媒推得最多的就是娱乐八卦。他停赛三四年没曝光,无人知晓也是情理之中。

    苏元夫激动得想要个签名,季翔却很平淡。曲指扣在桌面上敲了敲,“叫地主了。”

    ……

    这一轮姜菀菀是地主,拿到的牌面又臭,已经做好了被屠杀的准备。苏元夫嚣张得准备报前几天的仇,季翔一看也就是资深玩家,还有可能是那种会记牌的大佬。结果姜菀菀第一张牌出了个4,季翔就把一个黑桃2扔了出来。

    “卧槽!!!”苏元夫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翔哥你出错牌了吧?”

    “是吗。”季翔语调散漫,“我不知道,没玩过这个。”

    行吧。苏元夫半信半疑,觉得大佬可能不在状态。他学东西快,一轮下来应该就懂规则了。

    但没想到下一轮还是姜菀菀的地主,季翔直接用四个K把一个对三炸死了。

    姜菀菀:“哈哈哈翔哥我爱死你了!请保持你现在的水平!”

    苏元夫:“……哥,你正常一点,我求你了。”

    但接下来,不管是哪家和季翔当农民,季翔都保持着这种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诡异法。一开始觉得真是刺激,后面就不行了。即便他手里拿到地主,姜菀菀和苏元夫都觉得和这人玩起来实在是毫无斗志,没一点游戏体验感。

    玩了四轮过后,苏元夫哭天抢地把童茜给拖了回来,一脚把季翔踹开。

    男神也不是全能的,他也有不会玩的东西。

    季翔毫不在意,把扑克放在桌上就走了,拿了把椅子坐在窗前。

    -

    屋檐下落着成串的雨珠,形成天然的一道帘子。安越坐在窗前听雨声簌簌,身边那道气息的存在感却比这雨声更强烈。她翻着纸张,他不动声色地逗着进来躲雨的猫。板鞋蹭着猫身,跟挠痒痒似的。猫咪舒服地眯起了眼睛,那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到了安越的脚踝。

    很痒。

    “季翔。”

    “嗯?”

    “别逗我了。”

    “我没逗你啊。”

    男生没看她,大刺刺地坐在椅子上,脚的动作没停,猫的尾巴也没停。

    她顿时泄气,缩了缩自己的脚脖子,那猫尾巴却跟雷达似的跟着蹭过来。

    确实,他没逗她,逗的是猫。偏偏这样,她拿他毫无办法。

    之后,姜菀菀看到安越站了起来,撑了把伞出门。季翔坐在椅子上继续逗猫,不到半分钟,双手抄在裤袋里也慢悠悠地起身跟了出去。

    苏元夫在叫牌,姜菀菀没听,只把一手的牌挡在面前,露出一双眼睛。

    “他们出去了,出去了,又单独出去了。”姜菀菀压抑着激动的语调。

    她不要牌,童茜也心不在焉地抽了一张K出来。

    “这两人以为他们天天隔窗对话没人知道呢。其实有什么话在这里,我们也是可以继续假装听不见的。”

    苏元夫闻言,也是一脸郁猝地抬起头,“……我以为你们都不知道,我每天装睡都憋死了。”

    完又吐出一口浊气,语气沉重地开口,“但是我还是不敢相信,因为这意味着我要双重失恋了。”

    两人并没有走远。季翔接过她手中的伞,两人一起走进雨幕中。朦胧的水雾气笼罩着,如梦如画。光是看着背影都登对的两个人。

    巷子铺的青石板被雨水冲得油亮。两人并肩走着,季翔撑着伞,安越的手垂下来,手背似有若无地蹭在他大腿的布料上。

    “别蹭了。”

    这轻轻一碰,他的腿都要软了。安越这睚眦必报的性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安越乖巧地收回手,微微一笑:“不好意思。”

    但是没走几步,那手又跟猫似的蹭了过来。

    “嘶。”

    季翔干脆停下,抓着她的胳膊将人拽到面前。

    “能老实点儿?”季翔问。

    “你那两次——”安越温吞地开口,像是要帮他回忆一下歌圩节那天和昨晚蹭她手背的事,“不也是不心的吗。”

    季翔的舌尖抵着上颚,闻言低声笑了笑,“可主动亲我的,不是姐姐你吗?”

    雨声沙沙,拍在伞面。他垂眸,视线落在她今天穿的高领羊绒衫上。暧昧得像条鱼,滑过她脖颈那片瓷白细腻的皮肤。

    距离他们一百米开外的墙根,露出三颗圆滚滚的脑袋。姜菀菀举着相机不断聚焦又拉近,一边推着苏元夫,“我靠,你别挤老娘,镜头虚焦了!”

    看向前方,“这是又要亲到一起了?!”

    苏元夫:“什么又???”

    童茜望着那对璧人叹道:“今天安越姐穿的高领啊。”

    姜菀菀意味深长:“高领啊…”

    苏元夫插嘴:“???你们能不能别排挤我,高领又怎么了,今天是挺冷的确实该穿高领啊。”

    “啧。”姜菀菀抬手拍他脑袋,“你昨晚喝醉了,错过的剧情就不要再问。”

    季翔和安越忽然回头,姜菀菀赶紧扯着两人后撤,回到客厅抓着几张扑克若无其事地继续。

    “一对三。”

    “要不起。”

    “过。”

    安越抬腿进来,都没看他们一眼。季翔收起伞立在门外,看他们仨的表情似笑非笑的。路过苏元夫时阴恻恻地开口问了句:“一对三要不起啊?”

    苏元夫抓着七零八落的几张牌,尴尬得直抓头皮,“啊,啊,这不是,觉得拆哪一张牌都不好嘛。”

    “有道理,再玩几轮吧。”

    季翔坐下来,童茜立马闪开,主动:“我去看宝!”

    苏元夫和姜菀菀两人想躲,被季翔一句话摁住:“输了,把拍下来的东西删掉。”

    “什么东西?”

    “我们没出去!”

    苏元夫被自己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吓得咬掉舌头。季翔扫了眼他那湿漉漉的发丝,苏元夫尬笑:“…我这是,牌的,急得满头大汗。”

    姜菀菀直接捂住眼睛,猪队友简直没眼看。

    一个上午,季翔拉着两人了十几轮的斗地主。不同与刚才的法,这回他得有点儿凶,不管拿到什么牌都分分碾压。像是欲求不满在拿什么东西出气一样。后面姜菀菀为了平息这大佬的怒气,乖乖地拿出相机把刚拍的东西删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限制级的画面,就是安越抬手抚在他的衣领上,动作温柔画面唯美。

    季翔拿到相机看着这张照片,他也觉得很美。画面中女孩面容清丽,一双含了水的眸子望着他。可是季翔的记忆却被拉回了几个时前。

    安越抚摸着他的衣领,轻声:“季翔,你回去吧。”

    “我给你订明天下午的机票。”

    温柔刀,刀刀在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