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咬月光 > 第44章 四十四口 两次冷水澡。
    身上的疲惫怎么甩都甩不掉, 安越干脆开了敞篷,让寒风把头脑灌清醒些。每次和张松菁正面交锋就容易情绪波动,这种情况太糟糕了。

    安越绕着什刹海开了好几圈, 回到区时已经快晚上十二点。独栋独栋的区住宅都还亮着灯,一家人看春晚、守夜跨年的欢声笑语不断地从窗户传出来。安越踩着惨淡的月光和雪慢慢地走在地上, 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走几步, 忽然察觉到了什么, 安越缓慢地抬起头来,视线看过去。

    区路灯下,黯淡的光线洒在男生的肩上。穿着黑色的长款大衣, 里面是件柔软的灰色卫衣。双手抄在口袋里,高大清隽的少年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

    在等人。

    不知道是谁家的电视声音开得特别大,耳边忽然响起跨年倒计时的响声,心跳如擂鼓。

    “10——9——8——7——”

    安越愣愣的,双脚仿佛被人钉在了原地。那人抬眸的那一瞬间,眼神无声无息地望向她,感觉时间都静止了。

    然而倒计时的声音伴随着她的呼吸仍旧继续,“5——4——3——2——”

    季翔啧了声,似乎是等不及了。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朝她张开双臂:“还不快过来。”

    她这才回过神, 猛地朝人扑过去,季翔接了个满怀。

    这一秒的时间, 倒计时声音落幕,耳边爆发出迎接新年的钟声和欢呼声。热浪般滚进寒冬腊月里。

    少年的身体温热宽厚, 耳边是他愉悦的笑声:“新年快乐啊, 女朋友。”

    -

    当时挂了电话后,季翔就觉得这人的情绪不太对。年夜饭都没吃完,直接问沈梨要了她家地址过来等着。但没想到安越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这几个时里不知道去了哪儿。季翔都在想自己是不是要在这儿站一个晚上了,结果她就回来了。

    还有点发烧。

    抱在怀里都感觉像个烫人的火炉。

    季翔把人带回家,跟着进屋,烧了壶热水又找了些退烧药。折腾了近一个时才把人抱上床。

    已经是深夜了,凌。

    安越住的这套房还挺大,但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气。雪白的墙、灰色的窗帘,家具也是成套的浅色系,只有客厅连着阳台的大落地窗那儿摆了几盆绿萝,才让这个家看起来生机勃勃些。

    平时看着这么会照顾人的主儿,却也不见得让自己好过。

    季翔伸手摸了摸她还滚烫的额头,叹息:“你都跑哪儿去了?”

    安越脑袋枕在柔软的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勾着他的尾指。从刚才一直到现在,就这样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也不话。

    季翔气得半死,咬着腮帮子掐她脸颊:“你是不是在外面吹风吹傻了,嗯?”

    安越还在傻笑,忽然坐起来就把手勾在他脖子上。身上还穿着棉睡衣,柔软的腰肢贴着他,棉花糖似的甜软。

    安越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只问:“你怎么来了。”因为有点发烧,话都比平时绵软许多。

    刚才明明都把自己哄得七七八八了,可是看到他站在这儿的时候,委屈又涌了上来。这几天筑起来的防线瞬间被击垮,什么成年人的爱情?她不要了。她就想天天黏着人。

    季翔觉得她这么一抱,比刚才怎么问都不话还让人遭罪。手圈着她的腰,怕人又着凉,拉起被子裹着人一同抱住。

    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低叹:“你不是想我了?”

    安越轻笑:“我什么时候想你了。”

    “你,除夕快乐,男朋友。这不是想我的意思?”

    安越忍不住在人怀里笑出声,不是,也不不是。手圈着他的腰,闻着他身上的气息,香香的,应该是洗衣粉的味道,还有男生身上特有的类似于某种植物的清香,干净凛冽。

    她就这么窝在人怀里,不话也不睡觉。季翔抱着人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开始跟着变烫了,看了眼时间,凌一点半。

    “安越,睡觉了。”他轻声哄着。低头看到她睫毛轻颤,知道她其实还没睡着。

    闻言腰上的手收得更紧了些,季翔捏着眉心,无奈地笑:“你别抱我这么紧啊。你把我抱这么紧,你不睡我一会儿可能还真就不让你睡了。”

    这人这么就,对他这么放心呢?也就是看在她生病的份儿,他舍不得欺负。

    季翔亲了亲她额头,哄着:“乖,躺下来睡。”

    磨了好一会儿,安越才发出一点声音。不知道是还清醒着,还是突然梦靥,带着点儿细弱的哭腔开口:“…我怕你一会儿就走了。”

    “我不走。”季翔哑声笑,“所以你乖,这样抱着睡不舒服。”

    “可是你会走的。”她手上的劲儿一点都没松,“季翔,所有人都会走。我感觉像在做梦,你怎么会来呢?你应该在家的。”

    估计是烧糊涂了,她迷迷糊糊地着胡话。鼻音闷闷的带着点儿哭腔,季翔的心脏感觉像是被人用手猛然揪住,收缩着疼。

    他的声音都软得不像话:“不会的,所有人都会走,但我不会。”

    不知道怎么了。她突然哭得厉害,眼睛却一直闭着,眼角湿润,哽咽着不出话。

    伸手摸一摸额头,那退烧药似乎还没发挥作用,季翔看到她脸颊都红彤彤的。

    哭起来真是要命。

    “你的,你不走。”

    “嗯,我的。”

    哄了好半天,她才慢慢平息。圈在腰上的力道松了些,但手心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季翔把人平躺放下来,枕在同一个枕头上,手轻拍着人的背:“不哭了。你一哭我真没法走了,和你一起睡,行吗。”

    “傻子。”

    安越是真没想到开着敞篷逛的那几圈能把人吹感冒,回来的时候只觉得有点头重脚轻,走得特别慢。后面脑袋昏昏沉沉了才意识到开始发烧。

    意识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不通风不透气,闷得快要让人窒息。海水淹到胸腔似的难受,让人下意识地就想要把男生抱得更紧一些。半睡半醒间反反复复地做着同一个噩梦,身上忽冷忽热的,冒着冷汗湿了一大片。

    就在这冰火两重天之间,都有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一遍又一遍地坚定着那句承诺。

    ……

    一夜过去,出了一身汗之后,烧也退得差不多了。意识慢慢回笼,感觉床上除了她,还躺了个人。伸手摸了摸,温热的身体,有点硬,肌肉结实。

    安越“唰”地睁开双眼,正对上季翔那近在咫尺的脸。眼睛还闭着,睫毛浓密,鼻梁又高又挺,红润的薄唇轻轻抿着,还在熟睡中。

    她大脑有点儿死机,反应了很久、很久。还没回想起是自己把人给拽上床的,耳边便响起男生闷闷的声音:“你还要摸我的腰多久?”

    话音一落,季翔就睁开了眼睛。瞳仁很黑,锋利的喉结滚了滚。

    安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居然探进了人的衣服里,掐着他的腰肌。后知后觉地“啊”了声,正好对上他眼底涌出的笑意。

    摸了摸人的额头,季翔松了口气:“烧退了。”

    似乎也正是确认了这样一件事,他才单手撑着脑袋,垂眸扫着床上的人,吊儿郎当地勾起唇角:“安越,你昨晚把我折腾得够呛啊。”

    “吧。”季翔正色道,“怎么赔偿我。”

    此时的安越处于待机状态,整个人的反应都有点天然呆又很直接。

    安越慢慢消耗了情绪,眼珠干干净净的眼神柔和,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听从指令一般,放在他腰上的手鱼似的滑了上去,衣服料子往上掀了掀。

    季翔有种不好的预感,心脏狂跳,但还是凝眉好奇地看着她到底想做什么。

    下一秒,女生忽然欺身过来,低头。结实劲瘦的腹部落下一片柔软,安越亲了亲他的腰窝。

    嘶——

    血气猛然翻涌,季翔揪着人衣领扯开:“你在干什么。”有点难以置信,男生的嗓子哑得可怕,眼神如狼似虎蓄势待发。

    安越眼神茫茫然,语气认真又带着一丝大病初愈的不确定:“我…试一试肉.偿?”

    “……”

    -

    季翔不跟烧坏了脑子的人计较,但这么一折腾他也算是明白了安越这折磨人的功力。昨晚上他本来就没怎么睡好,眼底泛青,这会儿一大早就被人撩得要去冲冷水澡。

    早饭,安越坐在餐桌上喝白粥,人也清醒得差不多了。昨晚睡得很好,精神饱满。桌底下,女生的脚勾着棉拖,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男生的裤腿。陶瓷白勺舀着米粥,放在唇边胡乱地吹。

    季翔眉心痉挛似的跳,抢过她的勺子顺势把那碗粥也拉了过去。

    安越抬眸看他:“如果你感冒的话,我也会照顾你的。”

    桌底下蹭着他的裤腿暗示,季翔没动,帮她晾着那碗粥,有点无奈又有点挫败,“谢了。不过你男朋友身体好得很,冲点冷水不至于感冒。”

    料定他不敢对病号真怎么样,安越动作不停,撩拨人撩拨得有点上瘾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季翔一脸清心寡欲地抬起眼皮:“安越——”

    “嗯?”

    他皮笑肉不笑,警告道:“没有一个男人会一天冲两次冷水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