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残疾纸片人治愈日记 > 第62章 新的线索。
    玄关处门被咔嗒一声关上,千愿踏着拖鞋,拿起水杯走进厨房,然后开水龙头,在哗啦啦的水流声中表情深沉地洗水杯。

    礼物一站在厨房门口,无辜地睁着那一双机械眼。

    千愿长叹一口气。

    ——她觉得这个游戏有时候真的很令人摸不着头脑。

    被长辈看见自己门口出现一个自己形象的长条抱枕,她觉得她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么尴尬的事。

    千愿再度叹气,为了让自己没空想那些社死现场,洗完杯子,又将厨房里的垃圾拿出去倒。礼物一似乎知道自己干了件不太妙的事情,抱着满怀的购物袋怂怂地侧身,让主人顺利通过。

    这栋单元楼的业主只需要将垃圾放在走廊里,就会有清洁人员来将它们收走。千愿推开门,眼角余光扫见空无一物的干净走廊,略有几分疑惑。

    ……礼物一帮她取了快递,快递盒呢?

    那家疑似跟她住在同一个区的游戏公司该不会一路抱着画有她的形象的抱枕走过来了吧?

    这些事情似乎越想越社死,千愿连忙住思绪,快速把垃圾袋放下,转身缩回屋子里。

    那个定制抱枕就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她过去将它拿起来,左右量了一眼。

    ……好羞耻!

    上面的人形图案和她的脸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画风虽然没有游戏画风那般精致写实,却也能够让人一眼就认出这就是她自己。

    “主人,您不喜欢它吗?”

    把食材都放进冰箱里整理好的礼物一走了过来,机械音平平板板,千愿却没来由地从它的嗓音中听出了几分低落。

    她懵然眨了眨眼,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这是礼物二,是我的师妹。”

    礼物一黯然道:“我把她接进家里,主人,您是不是不开心?”

    千愿:“……”

    礼物一的机械手臂扬起来,捂着胸口,圆圆的眼睛耷拉下来,成了个斜斜的半圆:“如果您怨我擅作主张,就请惩罚我吧。”

    千愿:“……”

    她顺手拿起沙发上的电视遥控器一按,电视屏幕随之亮起。

    上面播放着的赫然是最近爆火的某个仙侠爱情剧,讲的是绿茶十级的穿越者改变剧本、用精湛的演技反击脸企图排挤陷害她的师妹、这样那样一系列操作后让当初对她冷眼相待的师门悔恨不已的故事。

    “机器人,”千愿抱起抱枕往卧室里走,恳切道:“你应该少看一点电视了。”

    卧室里灯暗着,她伸手在墙壁上找到电灯开关,走到床侧,将抱枕放下,细细量。

    其实在明亮的灯光下仔细一瞧,就能发现这个抱枕的做工不能得上精致,甚至能看出几分初学者的笨拙,显然是样手工制品。

    这几天千愿也看见过崽崽做她的礼物,而这个抱枕使用的布料和游戏中出现在缝纫机器旁的布料一模一样。

    能够自主去买菜的机器人,与游戏中物品一模一样的抱枕,那个奇怪的帖子。

    再想一想游戏中的其他细节——写实到与真人别无二样的建模,完美到令人惊讶的对话系统,连路人的头发丝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超完善世界。

    千愿咬了咬嘴唇。

    她心不在焉地坐在床上,伸出一根手指,纤细的指尖在抱枕上戳了戳,胡乱想着些事情。

    异想天开的猜测突兀地冒出头,又被她的理智强行赶走。千愿晃了晃脑袋,再一次选择随遇而安,伸手拿起游戏头盔。

    眼前的场景变化,一片纯白色的墙面出现在视野里,千愿愣了一下,还在奇怪怎么登录场景不在崽崽屋里,手边便跳出了一个提示框。

    【检测到科研所出现重要剧情,请玩家分析对话,并收集线索。】

    千愿:“……嗯?!”

    她精神一震,顾不上想系统为什么会突然给出这项提示,循着系统在地面上标出的提示绕过走廊,在一个实验室窗前顿住脚步。

    之前在科研所看见过的那个名叫顾清的波浪卷人就在这间实验室里。

    实验室的门刚好开着,千愿悄悄溜了进去。

    “战斗性军舰新型中央指挥智脑零一四版当初的回收原因就是因为侵略性数值太高,无法和智脑完美契合。”

    波浪卷人高高扬起眉毛,像是难以置信:“为什么要将这个数值添加到潘多拉09的设定板块里?更何况01号潘多拉的系统中根本没有侵略数值。我需要一个详细的解释。”

    “这是老师的吩咐,师姐。”

    “……给予机械人格与情绪能够大幅度增长机械与主系统、操作人员之间的契合度,我们早已从重重测试中得出有用数值与无用数值。机械侵略性格的无用性已经被证实过,随着这个性格而来的嗜血、冲动也时常干扰重要决策。即便是老师的吩咐,我仍旧不能理解为潘多拉添加这些数值的理由。”

    另一个科研人员坐在一个巨大的显示屏前,手指在操作台上跳跃,听到这边的争辩,无奈插嘴道:“顾清,你虽然是老师的学生,但刚调来潘多拉的研究组不久,对一些陈年旧事或许并不了解——”

    他顿了顿,起身将门关上,才回头道:“潘多拉本来就是为了侵略而造的机器。”

    千愿愣住,顾清的脸色也骤然一变:“什么?我看过项目成立时递交的报告,的明明是……”

    “跨位面穿梭机器,是吗?一个稳定的、可穿越的虫洞?”

    那人摊了摊手:“那只是纸面上的辞而已,顾清,我们是帝国中央科研所,那种老掉牙的课题不值得我们专门成立组、投入大量人力与财力去研究。”

    “可是潘多拉和那些研究不一样,它可以随时随地、不受限制地进行时空穿梭。如果能够稳定生产——”

    “如果可以稳定生产,它就可以让我们的军队直接入联邦的老家。”

    那人接口道:“潘多拉并不只精于时空的掌握,如果你看过当初的研究日记,就会发现它还被植入了许多板块。”

    “我们赋予它快速掌握并精通语言的能力,让它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任何一个文明的语言;穿越位面与时空的能力,让它可以带领我们的军队抵达宇宙中的任何角落;强大的推导与预测能力,让它能够在千变万化的战局上成为最为理智的军师;还有最为先进智慧的智脑,坚硬到近乎无法摧毁的躯壳……同时为了避免如此全能的它不受控制,将不可违逆的忠诚钉在了它的中央板块里,删除了除此之外所有的情绪数值。”

    “它是最为完美的侵略助手,如果不是它当初被偷走,此时的新月又怎么会仍在与联邦僵持。”

    这样的机器近乎完美,也令人生怖。当初的科研所甚至有所隐瞒,不敢让它的真实定义与功能被世人了解。

    顾清似是已经完全惊呆了,听到这句话后才猛然回神,不可思议道:“它怎么会被偷走?”

    那个科研人员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的岁数已经大了,是这间实验室中资历最老的人,也亲自参与过潘多拉的制作——即便他的贡献实在是微乎其微。

    实际上在潘多拉的诞生中,所有人的贡献都是微乎其微的。它的存在本身就令人无法相信,如今的科技根本就无法制作出那样恐怖的机器来。

    神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潘多拉的存在也是如此。它的出现像是命中注定,以至于在它失踪的之后数年中,科研所费尽心血与力气,始终无法复刻出第二个它。

    他至今都能记得那个德高望重的退役军官在那天出现在科研所时脸上的表情,也至今无法忘记得知潘多拉遭窃后科研所领导者那一刹的目眦欲裂。

    实验室中一片寂静,当初的事情保密得很好,稍年轻些的科研人员都不知道这些秘密往事。良久后他冷冷开口:“……岑征重。”

    岑征重?

    这个熟悉的姓氏瞬间唤起了千愿的记忆,她蓦然想起,当初在崽崽的家里找到了一枚军徽,背后刻着的名字就是岑征重。

    这是崽崽的爷爷。

    她睁大眼,双手手指紧张地彼此揪住,屏住呼吸,不想漏掉接下来的任何一个字。

    顾清显然也很震惊:“……是那一位?他偷走了潘多拉?”

    “不,我不知道偷盗者是谁,但潘多拉确实在他手中丢失的。”

    显示屏上跳出了新的信件提醒,那位双鬓发白的科研人员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情绪不高道:“他一直是潘多拉计划的幕后最大支持者,研究潘多拉的资金大部分来自他的手中。而他本人私下也是老师最好的朋友……”

    他手指重重敲下发送键,像是在宣泄自多年前便积压在心底无处发泄的怒意,冷冰冰道:“当然,即便如此,我仍然不明白老师当初为什么同意让他带走潘多拉。”

    实验室恢复平静,那个波浪卷人头顶冒出了长长的一条省略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千愿抿住唇,迫使自己从震惊中冷静下来。

    ……当初的事情,居然和崽崽的爷爷有关联?

    这个名字在游戏中出现的次数并不多,她只从崽崽口中听到过一次。而那一次——

    千愿猛地瞪大了眼。

    崽崽告诉她,他们是从爷爷那一辈才移居至帝都来的,他的家族一直在白云星生活。

    白云星,最近新开启的副本,可能存在关键线索的地点。

    拼图中缺失的一块终于被拼上,无数个光点瞬间连成了一线,电流感顺着脊髓涌上头脑,千愿的心脏突然开始加快跳动。

    崽崽的父亲是无辜的,他的飞船被植入了病毒,导致系统瘫痪。

    崽崽曾猜测,潘多拉所认定的真正主人,是他的父亲。

    ……但潘多拉是科研所制造出来的,崽崽的爷爷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这之间关系似乎仍然理不清楚,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回到开头,再次理顺逻辑。

    崽崽的父亲是无辜的,但当初的审判司却拥有他叛变的确凿证据。她记得崽崽过,军方在他的住所中发现过有关叛变的蛛丝马迹,上面还有他本人的指纹。

    帝国中央科研所曾经发表文章,称岑霄远毁灭了帝国的心脏——而该文章的发表者与岑家人是好友,与崽崽爷爷的关系更是匪浅。

    潘多拉在三年前消失,崽崽父亲的事件同样发生在三年前,如今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二者之间一定会有些不为人知的联系,而这联系还和崽崽的爷爷有关。

    那位叫岑征重的退役军官,在这一系列事情发生后有什么反应?

    千愿稳住心神,见实验室中已经陷入了诡异而良久的沉默,果断点击传送回崽崽屋。

    崽崽坐在缝纫机旁,怀中似乎还抱着一个枕头。千愿匆匆奔到他身侧,看见他整个人触电般地一缩,双手下意识牢牢遮住了手中的东西。

    她无暇在意,急迫道:“崽崽,你的爷爷在哪里?”

    崽崽紧紧抱住手中的抱枕,眼睛睁得有些大,像是有点儿紧张地瞅着她,半晌后才慢吞吞道:“……他去世了。”

    去世了?!

    千愿懵了一瞬,下意识追问道:“怎么去世的?”

    这个问题其实是有些不大礼貌的,但千愿实在太过急切,岑寒更是不会在意她追问有关自己的家人与往事。

    游戏中的黑发人捏了捏抱枕边角,虽然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仍乖乖答道:“……我父亲出事之后,他被气晕了,再也没有醒来。”

    ——气晕了。

    这个形容瞬间触动了千愿的神经,丝丝诡异感浮上心头。

    儿子叛变,作为一位退役的军人,他感到愤怒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但冥冥中似乎有直觉在提醒她这事不对——

    作为岑霄远的父亲,他在平时没有察觉到岑霄远的异样,且在消息出来后没有半点质疑与不相信。

    这些或许可以用他对帝国的判定无比信赖来解释,但结合起之前的种种信息,千愿觉得他的反应有些不同寻常。

    岑寒一家从前是和爷爷住在一起的。

    他真的是因为儿子的叛变而愤怒到晕厥吗?

    万般思绪掠过心头,千愿看了看眼前的崽,将自己的猜测尽数压下。

    崽崽很尊重他的爷爷,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不能贸然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他。

    崽崽还在睁着眼看着她,不知怎的,千愿忽然想起自己还差三十点经验值就可以到达下一等级,于是顺口问道:“崽崽,你的机甲做得怎么样了?”

    ——机甲。

    这个话题转移得十分突兀,但岑寒没有多言。

    复健的过程太过难以忍受,他的自尊心已经被绑上石头坠进了深海。只有这架比想象中还要成功的机甲能给予他一点点自信,让他觉得自己还不是那么毫无用处。

    少年的瞳底稍稍亮起,伸手呼出自己的光脑,在屏幕上点击几下,一个机甲模型跃上屏幕。

    “已经基本完善。”他着,抬起头,唇角平直,眼底却藏不住亮光,像是在别扭地夸奖的孩儿:“你可以看看,这是……”

    一句话还没讲完,岑寒就突然顿住,目光在她的脸上停滞一瞬。

    她是光人的形态,嘴巴弯着,眼睛却瞪得大大的,表情惊讶又古怪。

    岑寒:“……”

    他迟半拍地反应过来,扬起的手臂反射性地往下一压,想要再掩住手中抱着的东西——但那已经迟了。

    千愿看着崽崽手中的抱枕,与那上面的图案,沉思许久,心翼翼地开口:“……崽,你不会是想要抱着……抱着我的周边睡觉吧?”

    岑寒头皮一炸,耳朵瞬间就红了。

    他可以狡辩,这是要送给她的礼物。可是那样的话,他就永远不能抱着……抱着这样的抱枕入眠了。

    而、而且,她曾经当面跟他过好几次,想要抱着他的玩偶睡觉。既然她可以,那他为什么不可以!

    沉默良久后,少年有些凶巴巴地反问:“怎么,不行吗?”

    千愿:“……”

    她抱住脑袋,觉得这个游戏的画风实在是太过清奇了。